2009年10月20日


    ——林暖夕的生日


    那個筱寶和暖夕說再也不見的晚上,筱寶給暖夕說了訣別的狠話,便經過他的身旁,上了迴家的車。


    筱寶上車前在暖夕麵前努力藏住的情緒,在上車後便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


    筱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把她家司機丁叔可嚇壞了。


    丁叔擔心問道:“小姐,你怎麽啦?怎麽哭啦?”


    筱寶“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更傷心了。


    丁叔嚇壞了,說道:“好啦,好啦,我不問了,小姐你快別哭了。”


    筱寶哭著抽抽了一下,說道:“哼~哼、丁叔,哼~哼、我沒事,我們迴家吧。”


    筱寶嘴裏說著沒事,結果卻哭了一路。


    筱寶又傷心又委屈又氣憤,她又想起了小獅子離開那天晚上的場景了。小獅子那樣虛弱地留著最後一口氣,眼巴巴地趴在家門口,隻為等著暖夕迴來看他一眼,結果……結果……


    筱寶邊哭邊在心裏想著,“哼~哼、竟然為了逃課、抽煙、打架這樣的事情,錯了小獅子最後的時刻,簡直就不能原諒!還那樣說我,憑什麽那樣說我啊?我明明……我明明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啊,憑什麽呀?哼~哼、今天的腿也是白為你蹲麻了……”


    丁叔從前麵遞了一盒紙巾到後座,小聲試探問道:“小姐,你……到底怎麽啦?是不是暖夕少爺欺負你了?”


    筱寶接過紙巾,擦了眼淚又擦鼻涕,委屈巴巴抽抽嗒嗒地說道:“哼~哼、不……不是……”


    筱寶說完後又自顧自地傷心去了,“可我……可我怎麽一直不知道暖夕在抽煙啊,難道是因為暖夕有很多不開心的事情?所以才抽煙的嗎?難道是我……是我一直忽略了暖夕的感受嗎?嗚嗚~哼!不對!幹什麽不好,幹嘛非要去抽煙打架啊?結果打架也打不好,還把自己搞得滿臉是傷的。哼!竟然還說不需要我,我還不需要你呢!真是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嗚嗚~哇——怎麽能用那麽冷的語氣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呢?哼~哼、不對啊……暖夕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暖夕今天說……雅韻阿姨要去美國了,所以……暖夕是因為太傷心了,才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嗎?嗚嗚嗚~任憑暖夕發生什麽了什麽樣的事情,也不能那樣說我啊……嗚嗚嗚~”


    筱寶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委屈,直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才漸漸收斂。


    盡管筱寶已經擦幹眼淚,但是她一進家門,筱寶爸爸就注意到她那濕紅的眼眶,擔心地柔聲問道:“怎麽啦?筱寶,今天不是開心地出門和小夕過生日去了嗎?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不一會兒,筱寶媽媽也從樓上走下來,暖聲問道:“筱寶,怎麽啦?和小夕鬧不愉快了嗎?”


    筱寶怕爸爸媽媽再多問一句眼淚就又要掉出來了,於是忍著情緒說了一句“沒事”,然後匆匆跑迴自己的房間了。


    筱寶的爸爸媽媽看著筱寶跑上樓的背影,兩人納悶地互相看了一眼。


    筱寶爸爸說道:“咱家筱寶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傷心過啊,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去問問看。”


    筱寶媽媽攔住了筱寶爸爸,說道:“欸,算了,偉業,等孩子情緒平複了一些你再去問問吧,現在去問她隻會越問越糟糕的。”


    筱寶爸爸看了一眼筱寶的房門口,說道:“也好吧。”


    →林暖夕家門口


    林暖夕在瘋了一般地宣泄完心裏的那些情緒後便傻傻地站在原地。


    尤依沐站在暖夕麵前不遠處,此刻也尷尬地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尤依沐隻是默默走到暖夕身邊,撿起筱寶扔掉的禮物放到林暖夕手裏,低聲說道:“筱寶一放學就在學校門口等你了,然後又在你家門口蹲到腿麻,你……不該那樣說的。”


    林暖夕沒有看向尤依沐,冷冷說道:“該不該還用不到你管。”


    尤依沐沒有繼續說什麽,抱起灰菊默默離開了。


    林暖夕緊緊抱著筱寶送的禮物,怔怔地站在原地,仰看著夜空中長毛的月亮發愣。


    →華錦小區筱寶家


    筱寶站在窗戶前抓著魚缸裏的石頭用力地砸向對麵暖夕家的牆上,嘴裏念叨著,“死暖夕,臭暖夕,叫你那樣說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這次你休想要我原諒你……”


    這魚缸還是當初筱寶和暖夕兩人一起去買的,一人一個。買的時候,兩人還在人家商店裏挑來挑去,當時人家店主都嫌煩了呢。兩人買魚缸不是為了養小金魚,而是為了裝兩人秘密聯絡的信號——小石頭。這些魚缸裏的石頭還是兩人一起到小區花壇裏麵撿的,有的還是他倆偷偷從鵝暖石的小路上扣下來的。


    筱寶繼續氣洶洶地向暖夕家的牆上砸著石頭。可是這迴,再沒有人給筱寶這邊扔石頭迴應了。應該說是自從暖夕搬走後,便再沒有人給筱寶扔石頭迴應她了。現在想來,已經快三年了吧。


    本來有這麽一個人,當你有開心的事情的時候可以興匆匆地第一時間分享,有悲傷的事情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傾訴,可以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可以一起看著同一本小說,一起追同一部動漫,一起開心地遛狗,一起愉快地蕩秋千,即使兩個人呆在一起什麽都不做,也感覺舒服自在的這麽一個人。


    可是這麽樣的一個人,有一天卻分別了。


    筱寶漸漸停下了扔石頭的動作,失落說道:“為什麽能說出從來不需要我的這樣的話呢?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不要我這個朋友呢?”


    筱寶看著自己窗戶上因為小時候經常粘貼紙片而留下的黏痕和一朵正粘貼在窗戶上的紅花。


    筱寶的記憶迴溯到6歲那年。


    “你看到那個窗戶了嗎?那是我的房間,以後如果窗戶上貼紅花的話,表示我在家,你可以來我家找我玩。如果貼星星,那你就去蕩秋千的地方找我。如果什麽都沒貼的話,代表我出門了,怎麽樣?”


    “好。”


    兒時稚言,曆曆在目。


    隻可惜,那滿是粘痕的窗戶對麵的房間,自暖夕搬走後便一直是黑的了。


    筱寶正看著對麵黑色地窗戶發呆,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不由地嚇了一跳。


    “筱寶,是爸爸,爸爸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爸爸關切的聲音。


    筱寶整理了神情說道:“喔喔,老爸啊,進來吧。”


    筱寶爸爸走到窗邊,摸著筱寶的頭溫柔問道:“今天怎麽啦?我的乖女兒?”


    筱寶勉強地笑著說道:“沒事,老爸。”


    筱寶爸爸溫柔說道:“還騙老爸,老爸都看出來了。和小夕鬧別扭了嗎?”


    筱寶眼眶瞬間濕潤,聲音沙啞地說道:“暖夕……暖夕他不要和我做朋友了……”


    看到女兒傷心地模樣,筱寶爸爸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呢?”


    筱寶擦掉剛剛掉出眼眶地淚珠說道:“哼!反正我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筱寶爸爸摸了摸筱寶的頭,隨著筱寶的語氣說道:“好,那我們就不和小夕做朋友了。”


    筱寶看了她爸爸一眼,傷心說道:“爸爸,可人沒有朋友多孤單啊。”


    筱寶爸爸把筱寶抱進懷裏說道:“那你就把爸爸當好朋友吧。”


    筱寶嫌棄說道:“你以為朋友是那麽沒好當的嗎?”


    筱寶說完之後在爸爸懷裏傷心地哭了起來。


    筱寶又不禁想起暖夕搬走前的那一晚上他們說過的話。


    “不論你林暖夕搬到哪裏,在什麽地方讀書,你都是我付筱寶的最好的朋友!”


    “是——肯定是——一直是——”


    “你搬走以後要記得迴來看我,我還要去你家玩的。”


    “好——說好了。”


    “說好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筱寶躺在床上,心裏默想著,“林暖夕,你隻要給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可惜,那之後很久的一段時光都沒有等來暖夕的道歉。


    原來真正失去一個朋友的時候,人是沒有辦法灑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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