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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芒盛射,映得整個密室一片昏黃。


    石之軒跌迦盤坐,雙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對,虛抱著正懸空自轉,閃耀著熾烈黃芒的舍利晶球。


    片刻後,黃芒倏地消斂,舍利晶球恢複血紋流轉的模樣,自然跌落在他左掌中,而他的右手卻五指歧張,如同虛握著什麽舉到眼前。


    陰寒邪惡的氣息悄然具現,隱隱帶著或混亂、或瘋狂、或死寂、或嗜血的意味,漸漸壓縮凝聚為一蓬灰黑雜氣,猶如糾纏一團的有生命的毒蛇,在掌心和五指間的無形囚籠裏不住掙紮扭曲!


    “陰氣、邪氣、魔氣、死氣、戾氣、煞氣……還殘存著絲絲邪念、魔念麽?”


    石之軒並未莽撞地提取舍利元精,而是先嚐試著抽取了些許舍利晶球中最活躍的雜氣,細細感觸和分析。


    這些源自曆代邪極宗主向舍利晶球灌注元精時附帶的雜氣,一旦導入體內,立時便會遭到本身真氣的強烈排斥,若是攝入過多,更會引得渾身真氣亂竄,走火入魔,如中邪般肢體僵硬,實在是有害無益。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雜氣精純非常,或者乍一看是種種負麵元氣混成一團,駁雜無比,實則其中任何一種元氣的質量都非常高,遠勝於當世絕大多數高手苦修數十載的真元之氣。


    若能設法廢物利用,倒也堪比上百年精純功力!


    畢竟,魔門向來強者為尊,唯武功最高者方有資格保存魔道至高的和邪帝舍利,而邪極宗數百年來能夠一直保有此二者不失,可見曆代邪帝無不是出類拔萃的高手,至少也得宗師高段,甚至不乏墨夷明那等超卓於世的大宗師。


    而這些頂尖高手畢生功力所化的先天精氣,質量不可謂不高,就連因壽數將盡而滋生的死氣也是精純異常!


    當然,不論這些雜氣的質量多高數量多大,對石之軒來說都無甚用處,終究不比自己精修的真元如臂使指,倒是舍利晶球這種長久儲存各種元氣能量的特性才讓他看重。


    真正讓他特別注意這些先天雜氣的原因,還是其中依附著邪極宗曆代宗主的精神殘念,“確是曆代邪極宗主臨死前所留,明顯充斥著迷亂、頹廢、恐懼、不甘或遺憾等負麵情緒……”


    “也就是說,舍利晶球確實也可以長久儲存精神意念……如此一來,人之精、氣、神三元就齊了!”


    石之軒散去手中雜氣,指尖輕輕撫摸著清涼皎潔的晶球,眸光沉凝,喃喃自語,“這晶球裏的龐大元精固然大有用處,但同樣龐大的雜氣及殘存邪念卻要早做處理……”


    第一時間,石之軒就想到自己早前隨手造就的試驗品——那個修煉升級版,如今卻困鎖東宮,苦於無處吸功的便宜徒弟。


    “啊,聽說他最近暴躁易怒,無處發泄,隻得夜夜在楊堅的女兒身上施展,玩兒得很嗨皮,可別把人家小**蘿**莉弄兒壞了……好像升級版的後遺症已經開始漸漸發作了。


    嘖嘖,溫室裏的花朵真是軟弱之極,他的精神意誌比我想象的還要差得多,居然這麽快就鎮壓不住暴漲的功力?


    而且,這前後十餘個邪帝積聚在舍利晶球裏的魔功邪氣實在太過龐大又混雜難分,到時候可得讓他悠著點兒。


    一個不慎,若是把堂堂太子給炸得屍骨無存,或是讓他給邪念攻心,癲狂入魔,那就嗚唿哀哉了!”


    …………


    溪流潺潺,翠竹森森。


    楊堅負手靜立,俯視著溪水上的倒影,一時間沉思不語。


    果真如他所想,宇文邕一而再地對佛門基層狠下辣手之後,佛門的頂尖高手們再也坐不住了,但出乎他預料的是,這些老禿遠比他想象中狡詐得多,眼光也長遠得多,根本不願直接出麵誅殺宇文邕,甚至還想盡量將佛門勢力在鏟除宇文邕的行動中的痕跡抹幹淨!


    “也是,弑君的帽子太過沉重了,佛門不想戴,也戴不起……真要戴了這頂大不違的帽子,縱然佛門實力再強,在中土恐怕也再無立足之地!”


    可佛門若是不戴這頂帽子,那麽一個不小心這帽子就會落到楊家頭上,可楊家戴得起麽?


    澄澈的水麵映出楊堅嘴角的絲絲苦澀,誰讓楊家一直以來太過依賴佛門的支持呢?實則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更何況,如今楊家已是騎虎難下,稍露怯弱,立時就是屍骨無存!


    忽地楊堅神情一動,抬頭望去,但見一道神秘身影越過叢叢竹梢飛掠而來,寬大的黑袍迎風拂揚。


    “好身法,好氣度,是個頂尖高手……但似乎不是我要等的那人!”


    楊堅瞳孔一縮,卻並未貿然有所動作,僅是麵色沉靜地看著對方飄落在前方三丈外,不著痕跡地留意著對方的形貌特征。


    隻可惜對方衣領上連著的兜帽太大,將口鼻以上的大半麵孔都遮得嚴實,令他一時間難以分辨出對方的身份,僅能從兜帽緊貼頭皮形成的平滑弧度,猜知對方是個剃度過的禿頭。


    黑袍人並未抬眼打量楊堅,徑直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檀木匣子,一甩手丟向楊堅,“大德禪師讓貧僧代他向隋公問好……”


    聲音沙啞,卻自有一股平淡悠遠的意味兒,入耳並不使人感到刺耳或難聽。


    此人雖非我要等的正主,但從這不經意間流露的氣質來看,應該是佛門中人無疑了,或許是佛門的隱秘高手……楊堅稍稍放下心來,抬手接住檀木匣子,打開一看。


    九粒花生米大小的鮮紅欲滴的藥丸赫然陳列,隱隱間彌散著絲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


    楊堅皺了皺眉頭,“不是說好製成無色無味的麽?”


    黑袍人並未直接迴答,僅是淡漠道:“據我等所知,宇文邕平日裏飲食頗為自律,除非偶然一次地宴請大臣,否則很少飲酒、飲茶,隻飲食寡淡的白水和素餐。


    須知,宇文邕這等頂尖高手的嗅覺、味覺、觸覺以及精神無不敏感之極,兼且他本就心思縝密,基本沒有任何濃烈藥物可以混在白水和素餐裏而不被他察覺。


    無色無味,根本無從談起!”


    楊堅微微動容,腦海中浮現出大德禪師那溫潤如玉的身影,既為對方情報能力之強大精細而稍稍心驚,亦為對方的思慮周全而欽服不已,早先的些許質疑頓時悄然散去。


    了空禪主或許沉穩大氣,老謀深算,但明顯隻適合製定大局方略,而不通庶務,不諳細節。


    最起碼,頂級毒藥所謂的“無色無味”,其實也隻是對普通人或一般高手而言,並非藥物真的徹底無色無味。隨隨便便說出“無色無味”這個詞的,隻能是醫藥學的半桶水或外行人。


    一念至此,楊堅從匣中撚起一粒血紅藥丸,放在鼻尖輕嗅一下,再次動容道:“好純粹的血腥味……而且,似曾相熟?”


    黑袍人緩緩道:“宇文邕曾經有次元氣大傷,至今仍需****飲用大補之藥……這是下手的唯一機會!”


    楊堅心頭一動,終於明白手中這藥丸的味道究竟是什麽了,忍不住由衷讚道:“大德禪師好智計,好手段!”


    黑袍人這才叮囑道:“此種藥丸隻服用一粒則與其他的頂級大補藥無異,服用兩粒則可起到起死迴生的頂級療傷藥作用,從陸續服用三粒起才會反生大害……服用七粒則恰可達到了空大師想要的效果。


    為防意外,此處有九粒藥丸……若是一切順利,最後剩餘的兩粒就當大德禪師送與隋公的一點兒小禮物!”


    “物極必反麽?……藥性果然夠隱蔽!”楊堅暗暗咂舌,將匣子放入懷中,遙遙拱手,“如此多謝大德禪師和閣下了!”


    黑袍人莫名一笑,“不必客氣……”話音未落,整個人忽地拔地而起,閃電一掌劈向楊堅顱門。


    楊堅驚而不亂,雖覺對方掌出無風,飄忽不定,但自己腦門直跳,危機感盈滿心田,分明已被對方的精氣神牢牢鎖定!


    潤白手掌在楊堅視界裏不住擴大,每一細微震顫,都化出重重疊疊的掌勢幻影,彌漫當空,如牆如堵,恍惚間塞滿楊堅的視界,竟令他再看不到黑袍人的身形位置。


    電光火石間,楊堅明白自己根本掙不脫對方的精神壓製,別無選擇之下,唯能順著隱約的危機感,舉拳格擋。掌與拳相互變化,最終掌緣和拳鋒毫無花俏地硬拚一記。


    “蓬!”


    勁氣爆響。


    楊堅悶哼一聲,給震得踉蹌跌退,氣血翻騰,不由心中叫苦:對方的功力竟強橫如斯,莫不是佛門老一輩的隱藏高手?若給繼續迫得招招狠拚,恐怕用不了二十招,我就得束手認輸了局!


    黑袍人乘勝追擊,掌刀拳影如跗骨之蛆,無論楊堅如何騰挪閃躍,始終難有脫離威脅,重整旗鼓的空隙。


    唯有當事人楊堅才清楚,黑袍人的精神勁氣像一把枷鎖般硬附於他身上,隻要他護體真氣減弱,又或速度放緩,保證可襲得他吐血倒地,絕無幸理。


    無論主動或被動,兩人均毫不留手,一時間戰得難分難解,勁氣交擊聲爆竹般響個不停。竹葉紛撒中,兩條人影兔起鶻落,奇招絕學層出不窮。


    “如此武功,比之了空大師都分毫不差,卻又非禪宗明麵上的招牌高手……看來所有人都小覷了禪宗的實力!”


    楊堅默默耕耘蓄力,猛換一口真氣,震散鎖住自身的敵勁,淩空飄退的身形卻大違常理地倏忽疾進,瞬間與黑袍人錯身而過,拳掌交換。


    “蓬!蓬!”


    兩聲爆響近乎同時傳出,兩人齊齊身形一顫,護體勁氣一陣渙散。


    黑袍人順勢飛躍竹梢,掠空遠去,歎服一句,“隋公果然殺伐果決,英雄無雙!”


    楊堅落迴一塊大石上,神態平靜,俊偉的容顏紅光一現即斂,長長舒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若憑真功夫,他確是遜了黑袍人一籌半籌,若非剛剛最後一招他出其不意,以傷換傷,此刻倒下的肯定是他。


    即使如此,黑袍人能夠毫不間歇地飛掠而去,而他卻還要就地調息片刻才能緩過氣來,高下之分,毋庸多言。(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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