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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心尊者既已動手,且如此聲勢浩大,那周圍或隱藏保護和氏璧,或本就居住在附近的三論宗高手聞聲,都會疾速趕來圍追堵截。


    此刻任何一瞬耽擱,都有可能讓他深陷重圍。


    事實上,帝心尊者並非沒想過一開始就召集人手包抄過來,將他死死封鎖,而是深知憑他輕易避開眾多寺中高手潛至此處的高明武功,人一多還沒等靠近三十丈範圍,就會被他察覺。


    而選在和氏璧放射性異能最強的一瞬擲出禪杖隔空遙襲,正是帝心尊者的高明之處!


    當然,石之軒近似癩驢打滾這毫無形象的應對方法,亦稍稍出乎帝心尊者的預料。


    其實在石之軒想來,此行不僅穿了夜行衣,戴了麵具,連身高體型都稍稍改變了些,又非是大庭廣眾之下比武較技,本就是藏頭露尾,還要什麽形象風度,自然是怎麽方便怎麽來……


    在即使被殺死時,亦不會露出任何狼狽難看的樣子的花間派傳人之中,他這算是典型的沒下限。


    “幸虧現在披的馬甲是補天閣的……要不然張老頭知道了,還不得氣死!”


    數息間奔出巷子,感覺和氏璧異能的影響隨著距離越落越遠已經若有若無,石之軒當即運足補天真氣,升級版【幻影身法】全力展開,向著寺院側腰的圍牆方向衝去。


    隻要越牆而出,進了密林,除了帝心尊者有可能跟得上,其餘的和尚隻有落在後麵吃灰的份兒!


    寺中各處亮起燈火,數個輕功好手飛躍上高塔樓閣的房頂,指揮著三四十個打著火把的武僧高手正在向著石之軒逃竄的方向截去。


    然而一般高手的身法速度又怎比得上石之軒?


    除了緊隨在他身後不到二十丈距離的帝心尊者,終究隻有少數幾個拔尖高手能夠及時逼近他的左右兩側。


    至於正前方,“佛門靜地,唯度有緣!”、“既然來了,就留下吧!”十步之外。兩個中年和尚左右搶至,雙手合十,攔住去路。


    石之軒身形驚鴻般一個閃爍,已到了二僧三步之內。不知何時搭在劍柄上的右手霎時一動。


    “吟……”


    劍吟清澈,青光乍現。


    正出拳夾擊石之軒的二僧驟然身形一顫,但覺灌耳而入的劍吟不僅不像表麵聽起來這般清越,反而帶著詭異難言的韻律,透人腦髓。亂人心神。


    猝不及防之下,二僧氣勢暴跌不說,提聚的真氣都險些走岔散去,縱然及時一咬舌尖,心神一清,可本來極其默契的夾擊之勢亦再無威脅可言!


    下一瞬,青瑩瑩的九韶定音劍驀地遁入漆黑夜色,而二僧眼前卻盡是黑漆漆一片,再不見絲毫月色清輝,肌膚更猶如刀割針刺。亦不能如平常一樣清晰感觸到敵手的兵刃鋒銳所指。


    還未真正接觸,已然遭了敵手兩著詭攻,落入絕對劣勢,實乃二僧武功有成以來從所未見之事,難以抑製的驚駭欲絕,心鏡動搖。


    有心算無心,一計得逞,正當石之軒隨手解決二僧之時,後方忽然傳來一聲洪亮佛號,“阿彌陀佛……”


    喝聲雖短。卻蘊含著帝心數十年的雄渾佛力,石之軒隻覺耳鼓震痛,渾身補天真氣一顫。


    右手的九韶定音劍不由自主的緩了一瞬,暗暗驚異於帝心尊者的老辣。此著時機拿捏的當真恰到好處。


    而他麵前的二僧卻反覺心神大振,耳目一清,籠罩擠壓著他們的無數黑漆漆詭秘細碎勁氣,也似無法完全遮住他們的視界了。


    模模糊糊中,隻見一柄黑漆漆利劍的輪廓劃過奇詭痕跡,襲向他們的要害。劍刃已然近在數寸,倉促之下再難幸免,唯有竭力抵擋或避開要害。


    三人霎時交錯而過。


    “蓬、蓬!”


    兩次勁氣交擊密如一聲,兩朵血花迸濺。


    二僧齊聲悶哼,石之軒則身形不止,一溜煙兒迅速遠去。


    棕黃袈裟似飛雲般忽閃,帝心尊者亦從二僧中間衝過,疾追而去,隨意甩下一句:“你們不必跟來!”


    二僧麵麵相覷,又互相看了看對方的傷勢,一個臉頰淌血不止,一個左胸衣襟濕潤了一大片,劍痕均是深可見骨。


    他們本以為竭力抵擋,且避開了要害,最多是皮肉輕傷,然而此時看來,若非帝心尊者追得緊,對方來不及多加一分勁氣,恐怕他們仍舊難保性命!


    見到圍攏過來的僧眾中有人向著帝心尊者離去的方向追去,二僧連忙喝止,“不必追了,在尊者迴來前,我等守好寺院即可!”


    旁邊一僧眼尖,連忙道:“二位護法負傷了,快取金瘡藥……”


    原來二僧竟是棲霞寺的山門護法、寶殿護法,乃是寺中僅次於方丈慧灌的第一流好手。


    躍出寺院圍牆,石之軒竄入密林,感應到身後僅有帝心尊者一人追來,便轉變方向,往鳳翔峰顛頂而去。


    此時稍稍一緩,他也漸漸迴過味兒來——因三論宗及禪宗在建康城附近寺廟僧人眾多,嘉祥跟道信難以拒絕皇後之邀而進宮,但帝心尊者和智慧大師不同,二人隸屬的宗門寺、僧都不在建康城附近,本不必進宮趟渾水,為防萬一才要其中一個跟隨進宮。可為什麽是智慧大師跟著進宮,帝心尊者留守和氏璧,而不是反過來呢?


    尋常人定會以為石之軒疑心病太重,可他自己卻隱隱覺得,這是因為四大聖僧之中,嘉祥跟帝心是一派,道信跟智慧是一派,比之智慧,嘉祥更信得過帝心!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四大聖僧湊在一起,可聚在一起之後,又因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及某些不言而喻的因素,所以四人相互之間定有親疏遠近!


    所謂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毫無疑問,四大聖僧之間,也是分派係滴!


    甚或,四大聖僧本身就是佛門中的一派,而需要四人結盟才能抗衡的競爭對手,除了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這一派,再不作第二人想!


    自以為看穿了佛門隱藏的溝溝坎坎,石之軒眸光閃爍……


    帝心尊者追了一程,眼看雙方的距離沒怎麽拉近,不由暗暗驚異於這補天閣傳人的輕功之高,竟能在功力遜他一大籌的情況下,還跟他在腳力上持平!


    難怪此人不從明鏡湖的水路遁走,原來是自持輕功絕佳?


    感覺此處離寺院稍遠,為防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帝心尊者正要停止追擊,不料前方那魔崽子忽然止住腳步。


    “吟……”


    清鳴未絕,石之軒身劍合一的斜刺裏衝天而起,淩空翻轉著鑽頭般直襲帝心上身。


    漆黑劍刃破空無聲,尚在三丈之外,帝心尊者就覺一股匹練似的凝寒劍氣緊緊鎖定了自己。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高宣佛號之時,帝心尊者不慌不忙的舉杖揮掃。


    在石之軒眼中,帝心的每一個動作都清清楚楚,速度均勻,但他很清楚,此非自己眼力及感應驚人,而是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已到了輕重快慢,從心所欲,無不如意的自有圓滿境界。


    舉杖看似徐徐而動,實則快得不可思議,杖頭凝聚的雄渾勁氣破開匹練劍氣,恰恰掃在九韶定音劍的鋒尖。


    “鏜!”


    勁氣交擊,似是利刃劈中銅牆鐵壁的異響迸發。


    帝心尊者腳下塵土一震,僧鞋微微下陷,眼角抽動。


    石之軒淩空的身形震顫,勉強借力旋身,幻影般瞬間飄退三丈,落地後踉蹌兩步,始才拿樁站定,持劍的右手微微抖動,分明吃了暗虧。


    “帝心禿驢,功力不耐啊!……是借助和氏璧練成的吧?”聲音尖銳,刺耳難聽。


    “阿彌陀佛……”帝心尊者禪杖一擺,輕喝道:“果真是補天閣的武功……


    閣下去皇宮刺殺陳帝是假,調虎離山,覬覦和氏璧是真,當真好算計!


    不過,閣下孤身前來,是否過於托大?……若能叫上花間派的幫手,豈非更有把握得手?”


    石之軒嘿了一聲,陰測測道:“誰說石師兄沒來?……指不定他此時正取了和氏璧,從明鏡湖悠然退走哩!”


    帝心尊者目光微凝,似在分心遲疑自己是否已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然而石之軒的微妙靈覺,很清楚的感應到,帝心尊者的精氣神對他的鎖定固然放鬆了不少,卻不過是故意做出的假象。


    隻消他稍有異動,帝心瞬間可將他重新鎖死,並發出雷霆一擊!


    單論心機,帝心尊者並不遜於嘉祥大師多少,‘帝心’二字,非是白給……


    “嘿嘿……”石之軒不屑冷笑,手中九韶定音劍不斷調整方位,似在挑選進攻角度,渾身黑漆漆劍氣愈積愈強,反而漸漸撐開帝心尊者的氣勢擠壓。


    眼看石之軒不上當,帝心尊者麵無表情,同樣禪杖舒展,似要主動出擊,口中卻忽然問道:“閣下的‘石師兄’?……可是花間派此代傳人?”


    石之軒毫無感情的道:“這又不是什麽大秘密,你們這些賊禿每每削尖了腦袋要戕害我聖門英傑,遲早會知道石師兄是……”


    話至中途,石之軒毫無征兆的身影一閃三丈,一劍挑向帝心尊者的小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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