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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嶽不群的身形舒展固然似鷹擊長空,似魚翔淺底,渾然無暇,美妙絕倫,但比之靈性綻放的紫虛劍,卻又相形見絀。


    若有任何旁觀者在此,都會不由自主的忽略嶽不群,而眼中隻有無聲無息,亦無半點劍氣的紫虛劍。


    通體晶瑩剔透的劍身,淡淡紫暈自然流轉,卻讓充斥天地的烈陽金輝都黯然失色。


    這感覺奇詭怪異之極,簡直難以形容。


    然而身為紫虛劍的攻擊目標,東方不敗卻感覺得到,紫虛劍上已經灌滿嶽不群的精氣神,凝聚著他的最微妙的靈覺靈機……此時此刻,比之猶如空殼般的肉*身,紫虛更應該稱為‘他’。


    不得不說,交手二十多年,二人相互見證著對方的成長,同時也都將對方看得通透,沒人比他更了解她,也沒人比她更了解他。


    她心中的他是他,其實也是她自己的某一麵。


    如此一來,二人若要勝過對方,須得先勝過自我!


    東方不敗沒有轉身,素來快至極點的她,竟一反常理的慢了下來,手中青光湛湛的劍刃一寸寸的往後移去,緩慢而穩定,速度均衡微妙之極,似乎一動一緩,每一個動作都是前一個動作的複製。


    但以招式而論,此招似是平平常常的蘇秦背劍,隻是沒人使得這般緩慢罷了!


    然而,在嶽不群以‘劍’的視角來看,以‘劍’的獨有感應,她的每個動作都大有深意,青光湛湛的劍刃每個細微角度的變化,都精妙之極。


    有了嶽不群全心全靈的融入,此時此刻的紫虛,劍心感應千百倍的放大,時間、空間再也無法延遲他‘全知全能’般的神妙靈覺。


    他清楚的明白,東方不敗看似一動一緩的動作,實則一直快極。而之所以有如此詭異狀態,乃是快中之快與快中之慢不斷交替的效果。


    為了應對他這充滿靈性而不可捉摸的一劍,她的劍勢在微妙之極的神秘層次上不斷調整,每一次細微調整。都恰恰針對紫虛劍的靈性流轉變化……


    如此下去,在紫虛劍刺至她的身後時,她青光湛湛的寶劍也剛好調整到專門針對紫虛劍的微妙狀態。


    而她之所以不轉身,正是因為她的全心全靈也融入了青光湛湛之劍,劍快極。就是她快極,在此一瞬,她已忘身忘我。


    這是雙方在靈性層麵的爭鬥,目前看似旗鼓相當,勢均力敵。


    “叮……”


    湛湛青光撥開了紫虛,劍刃交擊的清脆餘音嫋嫋不絕。


    這般實打實的交擊,終歸是真元內勁更強的嶽不群稍占便宜。


    東方不敗曼妙身軀如風車般旋轉,赤紅衣裙烈烈飛舞,絲絲淡紫勁氣似柳絮般被甩出,竟是以某種出人意料的玄妙方法將嶽不群攻入她體內的精純劍氣盡數化解驅逐出來。


    與此同時。她劍隨身走,腳下輕移,湛湛青光在周身如清風般繚繞,如真似幻。


    嶽不群的心靈似是從紫虛劍中退了出來,又似與紫虛劍轉入另一種結合狀態,但見他身如流螢,劍似閃光,一瞬間繞著東方不敗電閃一周。


    叮叮叮……


    以人禦劍,以劍禦人,人劍相禦。紫虛劍以肉眼難辨的疾速或刺或劃,繞著東方不敗擊出了三十六劍。


    這一瞬,東方不敗也反撩了三十六劍……


    但劍刃交擊的脆響最終卻隻有一十八聲!


    原來二人一劍之出,皆是似虛還實。同時各自以最微妙的身法卸開對方的劍勢所聚,使得對方難以鎖定自己,不得不中途變化,隻有恰恰針鋒相對之時,才會劍刃交擊。


    也就是說,他們各自攻出變幻不定的三十六劍。卻隻各有九劍真正鎖定了對方,其餘二十七劍終是落為虛幻。


    此一瞬之間,二人出劍旋身之快,虛實變換之疾,實是匪夷所思。


    最後一劍交擊後,二人各自觸電般翻騰退開,隔著三丈遙遙對峙。


    從東方不敗率先拔劍直至此刻,二人交手僅止三招,卻是各自用盡渾身解數,招招精義迥然不同,無有重複。


    在這般以精氣神渾圓無暇為基,又以更深層次的玄之又玄的劍心禦使人劍而靈性無窮的劍招交鋒,千變萬化中自有其恆常不變,反之恆常不變中亦有千變萬化。


    除了二人之間心靈意念相互緊鎖的微妙感應,縱使獨孤求敗親來旁觀,也難以窺破二人的劍招中精微至極的無窮變化。


    甚至二人在出劍之前,也不能確定自己的劍該如何出,又該如何變,隻在出劍的一瞬隨心所欲,自然而起,自然而變……


    得劍而忘劍,忘劍而又有劍,劍始劍終,劍生劍滅,冥冥自行周而複始,任何著相著意都屬多餘!


    劍道至此,實已至鬼神莫測之境,再非獨孤九劍、太極劍法所能衡量與譬喻!


    杳杳冥冥,嶽不群遁入天地自然、虛極妙有的劍心沒由來的感覺得到,自己還能再出四招,這無關於生死勝敗,偏偏就直覺似的感到還能再出四招……


    靜靜的對峙中,二人似是再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沒有人會懷疑,若是二人一直沒有感觸到出手的靈機,必然會無視日月交替而一直對峙下去。


    經過之前三招的激發,嶽不群此刻隻覺自己的精氣神愈發無限蒸騰,而心靈愈發深入天地造化,再無內外之別,天人之分。


    他並未著意運氣,然而尚未完善的元始真經竟首次自行運轉開來,此前諸多精益求精卻仍難以酌定的細微關節霎時一一暢通。


    天地精氣蜂擁匯聚,將他牢牢包裹,爭先恐後的從渾身每一毫肌膚灌入他體內,再不分什麽竅穴、毛孔,肉*身隔膜猶如虛幻,就似他體內經脈、髒腑的限製再不存在,唯餘一個無底深*洞,混混沌沌,吞納無窮。


    本來浩蕩奔行的精純無比的先天紫氣,霎時褪盡紫色,再次濃縮升華為一種晶瑩透明的奇妙流質,莫名的七彩靈光在其中似有似無,若隱若現,乃是暗蘊的陰陽五行氣機與流轉的精神意念。


    這才是真正的元始真氣,介乎無極與太極、無相與有相之間,一旦心念流轉,即可無極生太極,分化陰陽,衍變五行。


    真氣再非單純的氣質能量,而是人之精氣神與天地精氣以某種合乎天地至理的方式相互化合而成的神奇產物,氣質能量與精神靈性互為表裏,不可分割。


    其運轉核心,已非單單由血*肉*經脈來束縛與桎楛,實則已打破形神之隔,窺破神秘陽神的個中三味,而由有形身體與無形心神共同構成某種秘不可測層次的似實還虛的恆常周天循環,既受身體、心神雙方麵的刺激影響,卻又不受身體、心神的單方麵桎楛。


    若有人妄想以封穴、點穴等手法從肉**體竅穴方麵製住嶽不群的真氣運行,恐怕再難如願……


    隻要他一靈不昧,元始真氣自會周流無窮,運行不殆。


    有意無意間,嶽不群的精氣神完成了一次難以言喻的本質蛻變,甚至遁入天地虛空的劍心亦似有所感應,冥冥中歡唿雀躍起來。


    霎時間,天地自然更深層次的精微變化不住湧入嶽不群的感應之中,大地穆然而生沛然大力衝入他的腳掌,身體自然而然的輕飄飄騰起。


    一瞬間天地寂寥,唯餘劍心兀自猶如鮮活生命般微微波動,天地人渾合無間,一齊激發難以想象的濃烈動機,顯現在嶽不群的形神之上,卻是化作玄之又玄的浩蕩劍意充斥虛空,似引領又似推動他一劍刺向東方不敗。


    劍意催發之下,他輸向紫虛劍的元始真氣霎時化作柔韌紫氣,在紫虛上激發神妙變化。


    身形騰空,天空和大地在嶽不群的劍心感應中無限延伸開來,但覺自己已成虛緲天空無窮氣流的渺小一粒,似乎一陣風卷過,就會扶搖直上九天,卻又在旋轉不休的大地之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無形力場的吸引下,牢牢留駐於地表三尺之內。


    他正離地三尺,流星般一劍刺向東方不敗,劍刃破開每一個空氣粒子的感受都清晰無比。


    這一瞬,天地自然施加於他的有形無形影響盡數顯現在劍心之中,卻又不曾在他的劍心留下絲毫痕跡,一切自然而然。


    然而在東方不敗的感覺中,嶽不群周身三尺流轉的天地精氣形成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微妙氣場,使她毫不懷疑嶽不群這一招匯聚了無窮天地之力。


    更奇妙的是,紫虛劍亦如其主人般吞吐天地精氣,散發著敏感之極的細微力場,順著浩蕩劍意的牽引,從虛空漫延到她的周圍,猶如似有似無的蛛絲觸須般粘在她身上。


    隻要她願意,憑著太陰化形無與倫比的奇詭速度,她可在動念間掙破這蛛絲般的力場,亦可勉強躲開嶽不群這當胸刺來的一劍。


    但她清楚的知道,這無甚意義,隻因在無形劍意與有質力場的雙重牽引下,嶽不群一劍落空後,仍可對她施展源源不絕的後著連擊。


    隻要她一躲,就會自然落入被動挨打的窘境,而麵對嶽不群這籠天罩地的一劍,同樣天人交感的靈覺告訴她,連消帶打乃是唯一選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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