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進宮還給皇帝哥哥帶了禮物,哪怕爹爹和大哥可都沒有。”女子麵上帶著羞怯,一邊從丫鬟手中拿過一個盒子。


    門口的柳吟再也按耐不住了,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叫的多親熱,她都沒有這樣叫過!


    “祁陽郡主真是有心了,不過你還未出嫁,這種東西還是留給未來郎君的好。”


    聽著那道清脆的聲音,賀歆手心一緊,慢慢迴過頭,隻見門口正走進來一道她極其厭惡的身影。


    女子一襲素色狐裘珠釵微擺,精致的小臉越發嬌豔,當目光落至她腹部時,賀歆不由眼眸一眯,掩住那抹怨毒。


    看到來人,秦硯唇角一抿,掩住那抹無奈的弧度,隨手端過茶盞抿了一口。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鎮南王立馬起身行了一禮,跟著又瞪了眼旁邊的女兒。


    後者微微一笑,也跟著行了一禮,“臣女見過皇後娘娘。”


    說著,又一本正經的道:“臣女隻是一片敬畏之心,為何皇後娘娘會有此一言?”


    鎮南王在一旁低著頭眉頭微皺,隻覺得女兒就是太過心急,隻要他操作一番,說不定進宮還是有可能的,畢竟皇上不可能永遠不選秀,隻是如今這一來,務必會打草驚蛇引起皇後的注意,他本就因出征一事與柳家有了爭執,如此一來,萬一這皇後在皇上身邊吹吹枕邊風可怎麽是好。


    “是嗎?”柳吟忽然來到秦硯身邊,笑容淺淺的道:“皇上,人家郡主一片心意,您怎麽不收下呀?”


    第85章 小寶貝


    盒子裏是一隻小木雕,是賀歆這次來京城時特意雕刻的,她還在上麵刻了一句詩,相信皇帝哥哥一定能明白她的心意。


    柳吟就這麽坐在一旁,目光如炬的掃過身邊的人,今天他要是收了,那以後她們就分居!


    “歆兒,怎麽跟皇後娘娘說話的,還不快給娘娘賠罪!”鎮南王立馬粗聲粗氣的教訓起來。


    “無礙。”秦硯隨手放下一旁的茶盞,忽然不急不緩的道:“祁陽也到了婚配的年紀,私下可有定親?”


    話落,柳吟不由唿吸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旁邊的人,他這是什麽意思?!!!


    倒是賀歆愣了愣,跟著立馬紅著臉搖搖頭,“沒有!”


    鎮南王皺皺眉沒有說話。


    秦硯掃了他眼,“工部尚書家嫡子也是去年科舉的榜眼,才華橫溢,朕一早便想給他們指婚,鎮南王以為如何?”


    像是來了個大喘氣,柳吟心情頓時大好一片,早就該這樣了。


    聞言,賀歆卻是臉色一變,鎮南王麵上倒沒什麽情緒變化,像是早有預料,隻是低著頭道:“皇上的聖恩微臣銘感在心,隻是這個……微臣女兒一向魯莽慣了,微臣隻願她挑個心儀的男子,無論家世地位,隻要她喜歡就好,若是讓她貿然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這個……微臣怕她會不習慣。


    “這沒有感情可以培養嘛,畢竟郡主也快及笄兩年了,這終身大事可拖延不得。”柳吟憋著笑,麵上又一本正經的勸慰起來。


    手心一緊,賀歆頓時雙目猩紅的瞪著女子,聲音堅決,“我是不會嫁的!除非皇上讓臣女削發為尼!”


    說完,人便紅著眼一轉身快速跑了出去,她從未想過,皇帝哥哥居然想把她嫁給別的男子!為了那個女人,竟然將後宮當成了擺設!


    見此,鎮南王立馬跪倒在地,“皇上恕罪!歆兒魯莽不懂事,微臣一定會勸她接受皇上的聖恩!”


    柳吟也沒想到那個賀歆這麽執著,一邊不由又有些幽怨的看向旁邊的人,她覺得世上沒有人比自己的情敵更多了。


    “鎮南王能如此想最好。”秦硯就這麽目光幽幽的看著他,半響,才淡淡道:“出征一事朕心中有數,你不必多言。”


    “是!”後者立馬低下頭,掩住眸中那抹精光。


    待出了內殿,鎮南王依舊一副笑嗬嗬的和小祿子打了聲招唿,隻是等上了馬車,卻見裏頭的人正雙目通紅的別過頭不看自己。


    他輕歎一聲,跟著坐了進去,“爹爹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該明白,皇上不喜歡你,如今又有皇後在那煽風點火,怎會納你為妃?”


    聞言,賀歆頓時目光一厲,握著拳頭擲地有聲的道:“那是因為那個女人在皇帝哥哥身邊,隻要她死了,皇帝哥哥一定會娶我的!”


    就是因為那個柳吟,不然太子妃一位早就該是她的!


    看著女兒依舊執迷不悟,鎮南王不由搖搖頭,麵上全是無奈:“咱們不是普通的世家,皇上對賀家早就防備,就算你進了後宮皇上也不會真心待你,到最後你隻會淪為那深宮婦人,終日在爾虞我詐的爭寵中度過,我的女兒不該如此!”


    而且看皇上的樣子,遲早都會對賀家下手,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籌備,如今隻是差個天時地利罷了,隻不過此事沒有告訴女兒而已,若真讓女兒嫁過去,他也於心不忍。


    “那柳家不也權傾朝野,爹爹一片忠心,相信皇帝哥哥定能明辨是非,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嫁給其他男人的!”賀歆扭過頭緊緊握著拳頭。


    粗眉一皺,鎮南王臉色十分複雜,“爹爹自然不會讓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隻是如今皇上話已經出來了,我們不能抗旨,隻能先應下再說,反正婚期可以再拖上一拖,你覺得爹爹何曾讓你受過委屈?”


    他眼眸一眯,心思百轉千迴,本想著借此次出征攬下那十萬兵權,不過那秦的小子一直模棱兩可分明就是在吊著他,最後定不會讓他領兵出征,不過這樣也好,等他們去攻打舟國,晉國內的兵力必定會大大減弱,於他而言倒是個絕佳的機會。


    ——


    此時的乾清宮內氣氛卻是一片詭異,柳吟就這麽坐在那定定的望著書桌前的人,整張小臉都皺到了一起。


    隨手放下一本公文,男人不鹹不淡的瞥了她眼,眉梢微動,“真該讓你父親看看你如今的模樣。”


    “我什麽模樣了!”她瞪大眼,一邊憤憤不平的道:“明明是皇上在那裏和人打情罵俏。”


    “……”


    “朕何時與人打情罵俏了?”他眉間微蹙。


    “你還說沒有!”柳吟撇撇嘴,一邊不陰不陽的道:“不知道是誰在那裏皇帝哥哥來皇帝哥哥去的,叫的可真親熱呦。”


    而且這人還不製止!


    男人臉色微變,聲音低沉,“朕不是給她賜婚了。”


    “那她叫的那麽親熱,你怎麽還任由她這樣叫下去?!”柳吟別過頭,不禁輕哼一聲,“我都沒有這樣叫過!”


    看著眼前的人,秦硯神情有些怪異,最終還是低著頭看折子,知道與女子講道理是不行的。


    見他不說話,柳吟心裏就更不舒服了,頓時一臉不忿的往外走,見後麵人沒有反應,幹脆又停下腳步正聲道:“今晚我不想和皇上睡!”


    她要分居!


    看著那道離去的身影,秦硯眼神變了變,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甩臉子,果然還是自己太慣著她了。


    小祿子隻看到他們的皇後娘娘臉色不佳的從裏麵出來,當下心頭又是一跳,他就知道會出事。


    等迴到承乾宮,柳吟依舊十分意難平,別人這樣叫他的話,肯定早就拉出去砍頭了,可為什麽偏偏那個賀歆可以這樣叫,就算他是鎮南王女兒,那也不能這樣叫呀!


    直到太後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侄女在那裏繡著女紅,等她走近一看,頓時眉間一皺,也不知她繡的是個什麽東西。


    “姑母,您怎麽來了?”柳吟立馬放下手中的繡帕。


    太後一邊褪下狐裘交給宮女,繼而坐在了軟榻對麵,目光掃過她手中的東西,“你這繡的是什麽?”


    聽劉嬤嬤說她已經學過一段時間的女紅了,怎麽還是這副模樣。


    聞言,柳吟立馬把手裏的東西藏到身後,麵上有些心虛,她繡的是一個火柴人,別人當然看不懂。


    “我……我就是隨便繡繡,姑母一定是有事才過來找我的吧?”她立馬開始轉移話題。


    無奈的搖搖頭,太後睨了眼其他人,眾人立馬識趣的退了下去,順帶合上門,一時間屋內頓時隻剩下兩人。


    輕撫著茶盞,太後翹著尾指悠悠道:“其實這事本不該找你的,關鍵是你哥與你父親起了些爭執,你大哥想出征舟國,不過你父親以為交給別人去較好,畢竟這戰場上刀劍無眼,他眼下又沒有子嗣,雖說柳家的榮耀重要,如若此次大勝,我們柳家的聲望必定會大盛,可這與邊關的小打小鬧不同,一不小心便會出事,你父親還是希望他不要去,畢竟什麽都沒有命重要。”


    聞言,柳吟愣了愣,一時間倒不知道該怎麽說。


    “如今你母親每日都在府中憂心不已,說是去求了個什麽簽,如若你大哥此次出征必定會有血光之災,可你也知你大哥的性子,一旦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迴來,說什麽為了身為武將就該拋頭顱灑熱血,你就去探探皇上的口風,看會不會真的派你哥去?”太後一臉凝重的道。


    柳吟沒有說話,神情有些複雜,半響,才看著對麵的人道:“那姑母是如何看的?”


    抿了口清茶,太後神情也十分肅穆,“哀家能如何看,照理說此次的確是你哥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畢竟這種戰事可能百年才會出現一次,可遇不可求,但是你爹的擔心不無道理,柳家的聲望固然重要,可到底沒有性命重要,可是你哥就是一根筋,說什麽這是每個武將的職責,可這朝中那麽多將軍,又不是非他不可。”


    太後當然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不過她也不願看著自家侄子陷入險境,所以才會如此糾結。


    聽到她的話,柳吟撐著腦袋呆呆的看著窗外,半響,才無奈的道:“我看得出,皇上並不想讓鎮南王出征,而且大哥與爹爹不一樣,他心思純正,一心想著報效朝堂,皇上也是信任他的,所以很有可能會讓大哥去,其實對大哥而言,這是他的抱負,如若錯過此次機會,他可能會遺憾終生,我也希望他能大展拳腳,隻不過爹爹的擔心不無道理,戰場上刀劍無眼,以大哥的性子必定會身先士卒,這若是有個什麽事,爹爹他們又會如何?”


    柳吟的心情和太後一樣無奈,她當然不喜歡大哥去出征,畢竟什麽都沒有命重要,可是對於別人而言,這是一個武將的職責,所以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兩人都是唉聲歎氣的坐在那,過了好一會,太後才突然道:“看你這模樣,可是又與皇上鬧脾氣了?”


    柳吟:“……”


    她表現的就這麽明顯嗎?


    “沒有沒有,我哪敢跟皇上鬧脾氣呀。”她若無其事的眨眨眼,因為她知道,不管如何,在別人眼中,和皇上鬧脾氣肯定就是她的不對。


    深深的看了她眼,太後嗔怪似的道:“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氣,皇上對你已經夠好了,如今好好安胎才是最要緊的,我聽劉嬤嬤說你又在偷偷吃甜點,那些東西又沒有被太醫檢查過,要是有什麽食物相衝傷了孩子可怎麽辦?”


    “……”


    她就是偷偷吃了一塊,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了?!


    許是拉迴了正軌,她又被對方念叨了半個時辰,無非又是日複一日給她洗腦,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隻有生了孩子她後半輩子才會有依靠。


    可以想象,等她生了個皇子,她姑母又會催著再生一個,什麽多多益善,這就是她未來的日子。


    可一想到某人,她的心情頓時抑鬱了起來,她就是說說分居而已,到了晚上,對方果然沒來!


    為什麽她隻是看了別人一眼就好像做了什麽天地不容的事情一樣,這人和別人哥哥來妹妹去的,難道就有道理了?


    看書也看不進,直到見細雲端著一旁青色小果子進來時,她才頓時眼前一亮,“這是什麽?”


    看起來很酸的樣子。


    細雲輕笑一聲,“這是剛剛祿公公讓人送來的,皇上知道您想吃青梅,不過這個季節沒有,便特意讓人從江北一帶尋的一種當地果子,而且與青梅的味道相差無幾,摘下後,這幾日便由人快馬加鞭送來了京城,也是半個時辰前才到的宮中呢。”


    見此,柳吟撇撇嘴,一邊伸出手拿過一個咬了小口,頓時酸的她眯起了眼,不過越酸越刺激,她這些天就喜歡吃些酸的。


    “皇上對娘娘可真是放在了心上,您就不要鬧脾氣了。”細雲也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聞言,柳吟並沒有說話,她就是覺得氣不過,為什麽每次都是自己去哄他,而且自己還是個女孩子。


    也不再吃了,她立馬往床榻那邊走去,今日睡得早,而且被窩裏也是冰冷一片,待到燭火熄滅,整個寢殿空蕩蕩的隻剩下她一個人,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以前不覺得,直到此刻柳吟發現習慣真的會要人命,明明沒有嫁給他時,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睡,可是到現在,她隻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莫名鼻子一酸,她一個人蜷縮著身子,警告自己要改掉這個習慣,一個人又怎麽了,誰還不是一個人過來的。


    一邊數著綿羊,可周圍寂靜的讓她心裏壓抑,可能是孕婦太過感性,她莫名眼眶一熱,覺得那個男人心機可真夠深的,平時對她那麽好,肯定就是為了讓自己離不開他。


    “鬧夠了?”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隨著整個人被擁入一個滾燙的懷中,柳吟緊緊抿著唇,但並未迴過頭,而是閉著眼裝睡。


    她是不會低頭的!


    擁著這具柔軟的身子,秦硯不由低下頭,伏在她耳邊低聲道:“如今膽子越發大了,居然還給朕甩臉子。”


    到如今,還從未有人給過他臉色看。


    感受到耳邊灼熱的氣息,柳吟紅著臉輕哼一聲,依舊沒有迴頭,“臣妾哪敢呀,皇上就算後宮佳麗三千那也實屬正常,臣妾又能說什麽。”


    她姑母說得對,如今對方不選秀,不代表以後也不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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