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不明白她什麽意思,卻見對方忽然投來一道灼灼視線,“那你便和太子多多轉轉,最好讓他遲些迴京,若是能下月迴京是最好不過了。”


    四目相對,望著對方麵上的嚴肅,柳吟也不禁微微皺眉,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後這話別有深意。


    “姑母……”


    “有些事你不需管,你離開京城也好,跟著太子你也安全些,姑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和柳家好,到時候無論發生何事都與你沒有關係,隻要你還在,柳家便還有希望。”


    皇後幽幽的看了她眼,“這些年本宮在宮中埋了不少人,這些劉嬤嬤都知曉,這些本就是姑母為你準備的,你定要好生把握。”


    殿內寂靜無聲,隻餘屋外不斷唿嘯而過的秋風,柳吟張張嘴,隻覺得心頭一緊,為何她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一樣。


    “姑母要做什麽?”她臉色一變,半響,忽然正聲道:“我……我不去江南了。”


    聞言,皇後頓時眉間一皺,不悅的看著她道:“胡鬧!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說完,頓時起身拂袖而去,“紅杏,送太子妃迴去。”


    “姑母!”柳吟驟然起身,一臉凝重的望著那道身影。


    這時紅杏也跟著來到她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柳吟心情有些沉重,就算是傻子她也能猜到對方要做什麽,亦或者柳家要做什麽,所有人都在承擔著自己的責任,隻有她一個人享受著柳家帶來的好處,卻沒有出一分力,如今皇帝大力打壓著柳家,可她居然還想著出去玩?


    一言不發迴到東宮,聽雨閣裏氣氛似乎有些詭異,她剛進到內殿,卻隻見秦硯正坐在裏頭,細雲手裏還提著一個包裹,似乎已經替她收拾好了東西,正垂著頭恭恭敬敬的站在那。


    看著裏頭的人,她猶豫了下,還是欲言又止的走過去道:“我……我想通了,我不去了。”


    她得留在宮裏,看看皇後到底要做什麽。


    也不問她去了哪,秦硯放下手中的茶盞,忽而起身來至她身前,聲音低沉,“你大哥昨日就已經出了大理寺。”


    聞言,柳吟隻是心裏鬆了口氣,可還是別過頭,輕聲道:“我……我不想去了,那裏水患這麽嚴重,肯定沒什麽好看的。”


    細雲等人也立馬低頭出了殿內,順帶合上了門。


    “本事不大,倒總愛胡思亂想。”他眉間微蹙。


    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像是被他看穿一樣,柳吟立馬轉過身往外走,悶聲道:“我就是不想去了,每天趕路多累呀,我這個小身板肯定支撐不住。”


    一把拽住她後衣襟,男人直接半提半抱將人帶出內殿,今日已經時辰不早了,不能再耽擱下去。


    “我不去了,我真的不去了!”


    柳吟立馬掙紮起來,突然伸手抱住廊前一根柱子,整張小臉上都充滿了抗拒,“我……我身子骨弱,受不起連夜奔波,表哥你就放過我的,哪怕留在宮裏我也會日日想你的,有句話說的好,距離產生美,小別——”


    頸間突然一疼,隨著眼前一黑,柳吟順勢倒了下去,頓時落在了男人懷裏。


    這時一個執劍的黑衣男子忽然走了過來,對著他躬身道:“都已經準備好了,殿下可是要現在出發?”


    看著懷裏的人,秦硯隨手將人抱起,神色平靜,“走。”


    第63章 動怒


    柳吟是在一輛馬車上醒來的,而且馬車行駛的非常快,連著車裏也顛簸不斷,這是一個晚上,外頭是一片密集的林子,而馬車後跟著許多護衛,馬蹄聲“噠噠”不停響起在空寂的林中。


    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她知道自己現在是迴不去了,隻能在心裏使勁埋怨那個太子,求他的時候各種不願意,現在又非要帶她走,完全不懂這人到底在想什麽。


    趕車的是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女護衛,而秦硯則騎著馬在最前頭,雖然馬車顛簸的厲害,可柳吟還是讓自己忽略這種不適感,一邊去拿車上的糕點吃。


    這種趕路速度並沒有放慢,顛的柳吟腦袋都暈了起來,整個人也迷迷糊糊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後麵的路程她基本都是昏睡過去的,雖然後麵馬車速度放緩了許多,可這種長時間悶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還是讓她非常不適。


    全程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就這麽日夜兼程,直到第三天馬車停下來時,她整個也是懨懨的,迷迷糊糊間感覺好像有人將她抱了起來,跟著周圍似乎安靜了許多,再也沒了不停歇的馬蹄聲。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待柳吟清醒時,首先入目的是一頂紫色床幔,腦袋還是有些暈,等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時,倒是透過敞開的窗戶外隱隱聽到一些嘈雜的鬧市聲。


    她揉了揉腦袋,跟著便好奇的下床來到窗台前,這裏應該是客棧二樓,外麵是一條人來人往的長街,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不時有蒙著麵紗的妙齡女子路過,聽口音倒是帶著江南一帶的味道。


    隨著房門被人推開,一個黑衣女子頓時端著些吃食走了進來,待看到窗前的人時,跟著出聲道:“這裏是揚州城的客棧,太子妃已經睡了整整一夜。”


    聽到聲音,柳吟就這麽靠在窗前,目光稀奇的掃視著外頭熙熙攘攘的場景,“不是說水患嚴重,百姓們流離失所,怎麽看著不是這麽迴事?”


    她還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場人間悲劇,沒想到卻是這種場景,這揚州城比起京城倒也是不遑多讓,就是沒有京城人擠,在京城趕輛馬車都得掛官家的牌子,不然那街上人擠人肯定走不通。


    “太子妃有所不知,水患一般都是發生在偏遠的村落,大水已經淹沒了不少村民的房屋,特別是江南一帶流民多了許多,因為怕擾了城中百姓生活,所以知府並未讓流民們進城。”黑衣女子認真道。


    聞言,柳吟皺皺眉,倒也沒說什麽,隻是迴頭看了她眼,“你叫什麽?”


    宮裏頭沒有女侍衛,可看起來她又不像宮女。


    話落,女子隻是低著頭,不急不緩迴道:“屬下神機營張曼。”


    她眼神微動,一臉異樣的看著眼前這個膚色略黑的女子,沒想到對方這麽厲害,居然是還神機營的人。


    “你們殿下在哪?”她隨口問道。


    張曼立在一旁,麵不改色的道:“殿下正在隔壁房間接見各城州的官員,至今也未曾休息。”


    柳吟抿抿唇,心中有些不開心,她早就發現了,這個太子就是個工作狂,這三日她還一直睡在馬車上,但這人可是一眼也未闔,就算不要命也不是這樣的呀,他真以為自己是神仙嘛!


    她沒有吃東西,而是讓人先打水進來,在馬車上這三日她都沒有洗過澡,天知道她是怎麽忍過來的,等沐浴後,她拿出一套男裝換上,一邊吃了東西後,才叫廚房準備些膳食來。


    整個客棧顯然已經被包了,裏裏外外都是守衛,外頭的百姓們經過客棧門口時都不自覺加快腳步,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裏頭住了大人物,他們早就聽說朝廷會派人下來治理水患,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端著幾疊小菜,待來到隔壁房間時,外頭守著兩個侍衛,看到她後,頓了下,還是立馬替她打開房門,這幾日他們都是看到了殿下對這個太子妃有多好,本來日夜兼程一日半就可以到的,就是因為怕太子妃撐不住,路程硬是放緩了一大半。


    等來到屋裏後,柳吟還沒靠近裏屋,就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嗬斥聲,當即也嚇得躲在了簾子後。


    “你們的處理方式便是將流民驅趕出城?”


    冰冷的語調嚇得一屋子的都是一哆嗦,額前冒出大片冷汗,一個個麵麵相覷的跪在那,沒有一個敢在這時說話,還是中間那個揚州城的知府跪著上前幾步,也不敢抬頭,一邊滿頭大汗的解釋起來。


    “迴……迴殿下,因為流民們已經嚴重幹擾到了城中的正常秩序,微臣們也是迫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


    聞言,桌前的男人隻是眉間緊皺,目光毫無溫度,“先前發放的第一批賑災銀,讓你們搭建的臨時住所在何處?”


    說到這,眾人又是心頭一顫,還是由那個知府吞吞吐吐的道:“賑災銀……已經用於施粥給流民,所以……所以沒有更多的餘銀搭建臨時住所。”


    話音未落,一本折子突然砸在他頭上,男人聲音帶著慍怒,“施粥三日,便花了數百萬兩,孤倒是不知這揚州城的米價竟已高到這種地步。”


    知府身子一抖,連著其他人頓時磕起頭來,“殿下息怒,此事……此事定然有誤會,說不定是底下出了什麽差錯,等微臣們迴去後必定嚴加排查!”


    秦硯掃了眼地上跪著的一群人,神色冰冷,“明日前,孤要看到三百萬兩。”


    頃刻間,地上跪著的一群人都是唿吸一窒,縱然心裏叫苦不迭,但還是趕緊點頭稱是,“微臣們必定將底下那些中飽私囊的家夥揪出來!”


    早知道這太子殿下會親自過來,就算打死他們也不敢吃這一筆呀!


    “齊江那一帶的水可有疏通?”他皺眉問道。


    說到這,那個蘇州城知府也是顫顫巍巍的跪著上前,“迴……迴殿下,因……因為這幾日雨勢不減,所以……事情還未曾有進展。”


    聽著那支吾聲,饒是秦硯修養再好,此時也不由聲音一沉,“廢物。”


    屋內肅穆的氛圍讓一群人心神驚懼,就連在簾子後頭的柳吟也是怕怕的咽了下喉嚨,她突然發現,其實這個太子平時對自己還是很溫柔的。


    也不敢再打擾他辦正事,柳吟還是放下膳食獨自走了出去,既然來了揚州,自然得出去逛逛才行,那個張曼也一直跟著她,柳吟也任由她跟著。


    等來到街道上時,聽著那些地道的揚州話,她還有些聽不懂,不過大多數百姓都知道說官話,隻是可能看她是外地來的,似乎想坑她一筆,價錢頓時抬高了不少,不過柳吟並沒有買,有錢是一迴事,讓人坑又是一迴事。


    揚州的街頭十分熱鬧,柳吟還看到了電視裏標配的戲碼,賣身葬父!


    看著圍著的那群人,秉著看熱鬧的想法,她立馬湊過去瞟了眼,隻見一個一身孝服的妙齡女子正跪在一塊木牌前,上麵寫著賣身葬父幾個大字,女子模樣秀婉,哭起來倒是梨花帶雨的讓人毫不憐惜。


    秉著做好事不留名的想法,她拿出一錠銀子隨手就丟了過去,跟著就帶著張曼往另一頭走。


    突然一錠銀子丟了過來,女子似有些不敢置信,頓時左右環視起來,其他圍觀的人也跟著議論紛紛,似乎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好人。


    人群中,倒是一名身著藍袍的俊朗男子目光幽幽的望著那道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看玉佩紋路該是宮裏來的才對,看來京中的確是來人了。


    走著走著,柳吟又看到一個捏麵人的小攤前,感覺技術比京城裏的好多了,當即立馬讓攤主照著她的樣子捏了一個。


    完了又舉給張曼看,“怎麽樣,和我像不像?”


    後者微微一笑,往後看了眼,跟著正聲道:“出來已經有些時辰了,不如咱們還是迴去吧?”


    柳吟也沒想逛太久,當然是點著頭往迴走,一邊咬著手裏的糖葫蘆,感覺味道居然比京城裏的還好,想到京城,她又不自覺想起了皇後,也不知道宮裏怎麽樣了,她姑母到底是什麽意思?


    迴到客棧,不知道秦硯有沒有吃飯,她還是讓張曼把買的東西放迴房間,自己一人來到隔壁房間,不過外頭的飯菜依舊沒有動,不過先前那群官員已經走了,倒是留下一個年級稍大的中年男人在那。


    “殿下一路辛苦,故而今晚方將軍和各位大人特意在煙華樓給殿下接風洗塵。”


    柳吟就在外頭聽著,下一刻就看到一個穿著深色朝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看到她時也愣了會,自然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倒是沒想到殿下出門還帶個侍妾在身邊,想必定是十分受寵了。


    等人出去後,柳吟才叫外頭的侍衛把飯菜拿下去重新熱一下,跟著一邊來到裏屋,隻見男人依舊神色嚴謹在那看著公文,也不知他精神為何這麽好。


    早就知道她在外麵,秦硯也是抬眸看了她眼,溫聲道:“這幾日可有哪不適?”


    柳吟搬了條凳子坐在一旁,下頜抵在桌上,就這麽定定的看著他,“我隻是坐了一路馬車,能有什麽事,倒是殿下至今未曾休息,就算是鐵打的也不行呀!”


    說著,又別過頭輕哼一聲,“別說什麽沒時間,我看殿下出去尋花問柳倒是有大把時間,不要以為我沒有聽到,剛剛那個人晚上請你去妓院!”


    第64章 去青樓


    哪怕遠在京城,她也聽說過這煙華樓的大名,這可是江南第一大青樓,聽說裏麵還有四個賣藝不賣身的名妓,個個國色天香氣質出塵,這豔名可是廣為流傳,可就算是應酬,那也不用去青樓吧,那些個官員的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


    沒有理會她那不陰不陽的念叨聲,男人繼續低頭看著折子,一言不發。


    “雖然這是在揚州,可誰知道會不會傳到京城,若是被那群老禦史得知他們的太子殿下居然去青樓這種煙花之地,那殿下這不近女色的名聲也不知道還保不保的住。”


    柳吟撇著嘴憤憤不平的說著,一邊心裏還在唾棄那些所謂的傳言,反正她是沒看到這太子哪裏不近女色了,當然穿上衣服,他肯定又是那個清高孤冷的太子殿下。


    忽然湊過腦袋,她眨著眼認真道:“除非殿下帶我去,那我就替你保守秘密,不然……等我迴去後肯定告訴姑母,說殿下背著我出去找那些個煙花女子!”


    正在看公文的人忽然眼簾一抬,目光深邃的看著那個一臉憤懣的女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光明正大的威脅他。


    “我可不是在說笑,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讓殿下一個人去那種地方的,誰知道第二天太子哥哥會不會給臣妾帶迴來一個妹妹。”


    等她一本正經的說完,卻發現男人似乎在看著自己,她立馬小臉一紅,趕緊別過頭。


    “過來。”他聲音溫和。


    眨眨眼,柳吟猶豫了半響,還是起身擠到他懷裏坐下,腰間頓時多出一隻大手,她整個人都靠在了他懷裏,低著頭小臉泛著微紅。


    大手摩挲著她後頸處滑膩的肌膚,秦硯目光柔和的看了她眼,“若有不適定要說出來。”


    撇撇嘴,柳吟揪著他衣襟輕聲道:“不過是坐了幾日馬車而已,我才沒有那麽虛弱,剛剛還出去轉了一圈呢。”


    說著,她又抬起頭對上那雙黑眸,神色逐漸認真,“可是殿下一直都沒有休息,公務雖然要緊,但也不能這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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