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他爹是做給外人看的,柳吟坐在那微微搖頭,然後親手給對方倒上一杯熱茶,輕聲道:“那個陸側妃倒是很安靜,也沒有找事,殿下雖然不苟言笑,可還是很維護女兒的,昨日遇見了長公主,他還替我出了頭呢。”


    雖然對方是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但隻有這樣說她爹才會放心。


    聞言,柳國正倒也想起了今日早朝上的事,幾個朝臣不知為何突然參奏了駙馬一本,控告其收受賄賂,與京中幾大米商同流合汙抬高米價,倒也是證據確鑿,皇上大怒之下當場嗬斥了駙馬一頓,令其在府中靜思己過,若不是因為長公主,這駙馬的烏紗帽鐵定要保不住。


    仔細想來,此次參奏的確突然,若說是太子的手筆倒也有幾分可尋,畢竟少有人能讓那幾個老狐狸聯合參駙馬一本,這可是要得罪長公主的。


    “殿下的心思爹一直都猜不透,今日前來東宮,一方麵是有政事與太子稟告,另一方麵也是特意來找你的。”


    說著,柳國正左右環視一圈,跟著壓低聲音道:“你平日無事就多注意一下殿下,若是發現其有什麽異動,就趕緊派人去告訴你姑母。”


    柳吟幽幽的抿了口茶,聞言卻不禁瞪大眼,滿臉呆愣,這……這是什麽意思?


    “唉,爹爹也不瞞你,是這樣的,你堂伯父前些年摻和進了一起私鹽案,爹已經勸過他很多次了,直到最近他才打算收手,不過這趟渾水想脫身哪有那麽簡單,據我所知,殿下似乎已經盯上了此案,若是被太子拿到把柄,你堂伯父革職查辦都是輕的,剛好你又在東宮,平日裏就替爹爹看一下太子是否有異動,免得到時候來個措手不及。”


    聽到她爹的話,柳吟整個人都懵了,這是讓自己去做內奸嗎?這要是被那個太子發現,自己鐵定要完呀!


    忍了又忍,柳吟也不顧會不會暴露自己性格的改變,直接皺著眉語重心長的看向對麵的人,“爹,有句話我想說很久了,您也知道柳家如今的處境,既是如此,更應該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才對,為何不勸勸族中其他人收斂一些,這樣下去,您覺得皇上能容忍柳家多久?”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也知道自己總有一日會麵臨如今的處境,畢竟她是柳家的人,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雖然驚訝於女兒的話,但柳國正也隻歸於她漸漸懂事了,歎口氣,也是無奈的道:“爹何嚐不想讓柳家更好,可族中眾人都各有心思,都想借著柳家的勢謀取更多利益,爹爹如何控製得了他人的做法,可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出事,畢竟他們都是柳家的根,每少一個,柳家就更敗落一分,爹自然不能讓柳家就此落寞下去。”


    看著她爹麵上的悲涼,柳吟也沒有說話,現在的世家早已腐敗不堪,她爹一個人如何力挽狂瀾,的確除開硬著頭皮走下去也別無他法,可這樣下去,又能有什麽好結果?


    “爹知道你愛慕太子,讓你做這種事的確是難為了你,你若不願,爹爹也不會強求,這都是你堂伯父的命。”


    說著,柳國正突然起身,目光慈愛的看著她道:“隻要你開心,爹爹就心滿意足了。”


    柳吟沒有說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爹一步步離去,一個人獨自坐在那深思起來,按理說她的確該幫著柳家,但這要是被發現,她自己又能有什麽好下場,這可是涉及黨派朝政之事,自己要是通風報信,就等於和太子做對,他對柳家肯定更加不會手下留情,而且還會牽連姑母。


    左思右想,無論怎麽做好像都不對,柳吟感覺自己就像個夾心餅幹,裏外不是人。


    劉嬤嬤進來的時候換了一壺茶,倒是意味不明的道:“您和殿下鬧脾氣了?”


    這個都不用猜,在宮中浸淫多年,她自然一眼就看出殿下生氣了,不然今日柳大人都過來了,太子都未曾出來做做樣子,要知道這才剛成親今日而已。


    就知道事情瞞不住,柳吟隻能伸出小指頭比劃了下,“一點點而已。”


    劉嬤嬤低笑一聲,“殿下不會輕易動怒,老奴在宮中幾十年,也鮮少看到殿下有動怒的時候,您也莫覺得不好意思,過去說幾句好話指不定就好了。”


    而且她沒說,殿下能因太子妃生氣,說明也是放在心上的,總比毫無反應的強。


    劉嬤嬤的意思柳吟何嚐不知道,問題是她也想過去表忠心,對方卻不肯見自己呀。


    到了晚上她也未看到那個太子,劉嬤嬤還說要去告訴皇後,中間說和一下,柳吟趕緊拒絕了,萬一對方問太子為什麽生氣可怎麽辦?


    到了第二天,她終於按耐不住了,再一次來到清寧殿的書房門口,不過這次又被侍衛給攔住了,柳吟並未驚慌,而是對小祿子招招手。


    後者一頭霧水的跟了上去,直至周圍無人時,柳吟才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道:“記得本宮說過,等以後本宮成為太子妃了,定然不會放過你。”


    小祿子:“……”


    “娘娘恕罪!”他趕緊跪了下來,就知道這太子妃是個記仇的。


    柳吟眉梢一挑,左顧右盼的道:“本宮可以不計較往日你的不敬,隻要你今日讓本宮進去即可。”


    聞言,小祿子驟然抬頭,滿臉都是為難,“這……娘娘是在為難小的呀,到時殿下一定不會放過奴才的。”


    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柳吟隻是不急不緩的道:“你可得想清楚了,本宮這人一向記仇的很,你覺得殿下能生多久的氣?若是待他氣消了後,本宮要是說你對本宮出言不遜,還動手動腳,你覺得殿下會拿你怎麽樣?”


    臉色一變,小祿子有苦說不出看著眼前的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娘娘……何必為難奴才。”


    “本宮可沒為難你,身為殿下的侍從,你不想著如何讓殿下消氣,還阻撓本宮,你到底安的什麽心?”柳吟頓時一臉嚴肅的喝道。


    小祿子張張嘴,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倒,柳吟卻借機趕緊越過那幾個侍衛推開了書房的門,後麵的人攔都沒攔住,但一看到祿公公沒阻攔,以為這是殿下的意思,便也都退了下去,


    聽到急促的開門聲,書桌前的男人頭也未抬,依舊執筆在折子上寫著什麽,整個書房寂靜無聲,更透著抹別樣的壓抑。


    緩緩合上門,柳吟看了眼書桌前的人,不禁深唿吸一口,揚起一臉笑,提著裙擺邁著小碎步就走了過去。


    “太子哥哥你是生氣了嗎?”


    她整個上半身趴在桌上,瑩白的小臉上帶抹忐忑,就這麽湊過腦袋去看對方的神色,可那張清冷淡漠的輪廓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眼珠一轉,她突然來到男人身後,小手不輕不重的捶打著對方的肩,聲音正經又嚴肅:“雖然嫁給殿下是爹娘的意思,可若是不喜歡太子哥哥的話,我又怎會這麽老實的嫁過來?”


    說著,她又湊過腦袋伸出三根手指頭,“我對太子哥哥的心日月可鑒,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您怎麽能懷疑人家的一片真心呢?”


    話落,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外麵的天,生怕來道雷劈死自己。


    男人依舊低著頭執筆寫著東西,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筆下的字內斂又透著淩厲,柳吟就這麽看了一會,不由開始了走神,都是筆,為什麽在別人手上就格外不同些。


    突然想到自己是來道歉的,柳吟立馬又迴過神,委屈巴巴的表起了忠心,“我說的每個字都發自肺腑,為什麽殿下不肯相信呢?”


    說完,當目光觸及男人立體分明的側顏時,不知想到什麽,她咬咬牙,莫名小臉一紅,忽然眼神飄忽的伸過腦袋,輕輕在那側臉親了一下。


    就跟觸電一樣,她趕緊縮迴腦袋,耳廓早已通紅一片,可依舊支支吾吾的拉住對方衣袖,聲音輕細,“太子哥哥……”


    她連節操都不要了!難道犧牲還不夠大嗎?!


    溫熱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臉上,秦硯垂下眼簾,筆尖有過片刻停頓,那個字隱約看得出有些粗重。


    見人還不願意理自己,柳吟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鐵石心腸的男人,自己一個女孩子都這樣了,這人居然還在生氣?!


    不理就不理,反正她看這個太子說不定就是借機不肯理自己,然後好甩開她。


    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真相,柳吟也不再糾纏,輕哼一聲,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幹脆就大步往外麵走去,隻是腳步剛動,胳膊就驟然一緊,整個人猛地被按在一個懷中,她瞪著眼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男人突然低頭覆上那張嫣紅的小嘴,當唿吸間縈繞著那縷熟悉的清香,大手緊緊按著那柔軟的纖腰,眸光暗沉的含吮著那溫甜的粉唇,逐漸輾轉深入。


    他隻是對女色不太熱衷,但不代表沒有欲望。


    柳吟整個人都懵了,瞪著眼渾身緊繃,不過這次她心裏承受能力要好過前天晚上,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麽反應,雙手緊緊抵在男人肩上,進退兩難。


    曖昧的氣息彌漫開來,屋內寂靜一片,直到唿吸開始不暢,她才開始掙紮起來,“唔……”


    大手漸漸握住她纖細的後頸,來迴摩挲,男人聲音暗啞,“誰放你進來的?”


    第31章 含在心裏


    雖然腦子亂成一團,可柳吟還是感覺到自己命運的後脖頸被人握在手中,嚇得她心裏莫名一慌,低著頭支支吾吾起來,“當然……是小祿子……”


    總得有個人入地獄,好吧,有機會她一定給小祿子加月銀的!


    帶著酡紅的小臉上滿是閃躲,那嫣紅的小嘴上還泛著水光,男人眸光一暗,也不拆穿她,輕輕捏著她後頸,指腹來迴在那滑膩的肌膚上摩挲著。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需要去討好男人,雖然心中在為自己的女權主義呐喊,可最終柳吟還是敗於現實,偷偷抬眼,輕聲道:“殿下……是不生我氣了嗎?”


    她都犧牲這麽大了,這人要是還生氣,那她可吃大虧了!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眼,薄唇微啟,“你是否覺得孤如你一般愚笨?”


    柳吟:“……”


    不相信就不相信,幹嘛還人身攻擊!


    撇撇嘴,她默默去掰腰間的手,可脖間的手卻漸漸縮緊,嚇得她趕緊老實靠在對方懷裏,小手緊緊揪著他衣袖,整個人緊繃的不行。


    看著懷裏格外老實的人,秦硯眉梢微動,突然鬆開手,隨即從桌上拿過一本書丟在她麵前,“今日將它抄完。”


    瞪大眼,柳吟接過那本書翻開了下,雖然心裏一肚子苦水,但麵上還是故作老實的點點頭,不然她還能怎麽辦,識時務者為俊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那……我可以拿迴去抄嗎?”她偷偷瞄了對方一眼。


    後者眼角一瞥,“你覺得呢?”


    四目相對,她默默的閉上嘴,然後乖乖的拿著書拉過一條凳子坐在旁邊,然後又從桌上拿起一疊宣紙,一副好好學生的做起了作業。


    書房內瞬間又沉寂一片,秦硯一邊看著公文,忽然溫聲道:“晚些帶你出宮。”


    聞言,柳吟瞬間眼前一亮,突然想起花燈節好像已經開始了,原來這人還記得自己之前說的話。


    也不說話,她頓時奮筆疾書的抄了起來,許是有了目標,整個人都要專心致誌許多,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一本書說厚不厚,說薄不薄,抄起來還是有些累的,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寫多了的原因,她隻感覺自己的字真是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屋內彌漫著一抹靜瑟的氛圍,男人隨手放下一本公文,隻是當看到桌上那一疊字時,嘴角帶著抹無奈的弧度。


    柳吟也不知抄了多久,這夏天本來就容易讓人打瞌睡,隻能不時揉著自己的臉醒神,就差沒懸梁刺股了,等好不容易抄完時,天邊最後一抹餘暉也悄然落下。


    她嗚唿哀哉的把那一疊東西交差,跟著就麻溜迴了自己屋子,不知為何,一看到小祿子,她就莫名有些心虛。


    迴到聽雨閣吃了點東西,不過她並沒有吃太飽,都等著待會出宮去吃,花燈節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她一定要留點肚子才行。


    為了出宮,柳吟早有準備一套男裝,等換好衣服時才想起沒有通知六公主,這可不行,她不能這麽不講義氣,可剛等她準備讓細雲去叫對方時,小祿子又在外麵催了,還讓她不準帶伺候的人。


    沒有辦法,柳吟隻能帶上一疊銀票一個人出去,宮中有規定,任何人都不能乘轎攆或馬車進出皇宮,可柳吟卻是坐馬車出去的,夜色裏,看著宮門口的禁軍越來越遠,她心中不由感歎一聲,在絕對的權勢麵前,所有規矩都是虛的。


    馬車裏,看著換上常服的男子,柳吟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叫表妹?”


    逛花燈會自然得女人一起,她和這個男人有什麽好逛的。


    秦硯正在看書,目光掃過她一身男裝,薄唇微啟,“皇妹未出閣,不宜出現在鬧市中,”


    柳吟:“……”


    這個理由她找不到借口來反駁。


    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今夜的京城放眼望去一片星輝點點,十裏長街人來人往華燈璀璨,各個小販攤前都擺放著各色各樣的花燈,一片美輪美奐讓人目不暇接,行人都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女子們也蒙著麵紗不時停駐在首飾攤前,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


    馬車在一家高朋滿座的茶館前停了下來,柳吟本以為是這太子好心帶自己出來玩的,可當看到夏邑那幾人時,瞬間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殿……公子!”夏邑看到馬車上下來的人立馬拱手示意了下。


    可當看到裏頭還鑽出的人影時瞬間眼神一變,目光定定在她身上那身男裝掃了一圈,頓時低下頭掩住一臉異樣的表情,差點他都要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隻見馬車上下來的少年唇紅齒白,斯文幹淨,一襲玄金錦袍卻過於成熟,與那張帶著稚氣的臉有些不符,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夏邑旁邊還站著幾個皇室宗親家的公子,一個個隻覺得這名少年真是好生眼熟。


    為了彰顯自己男子的身份,柳吟連木梯都不踩,直接就這麽跳了下去,手中一邊甩著折扇,然後拱手對夏邑幾人打招唿。


    仔細一看,眾人才發現這似乎是那柳家嫡女,這下眼神頓時有些不一樣了,也沒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會帶她出來,以前不是很厭惡這個太子妃的嗎?


    “公子。”其他人都是拱手示意。


    秦硯神色不變,淡淡道:“在外不講這些。”


    雖然周圍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可柳吟更好奇的是這個太子帶自己出來的目的,肯定不是帶她來逛花燈會,不然怎麽還會帶這些世家子弟,這分明是早有準備,她爹說如果太子有什麽異動就讓她立馬去通風報信,不知道現在算不算異動?


    不同於其他人,夏邑旁邊還站著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他平日很少參加宮宴,也未曾見過柳吟,隻覺得這少年眼生的很,身為武將的他自然是不拘一格上前一步,熱絡的打起了招唿。


    “這位小兄弟生的可真俊秀,還未及冠吧?”他嘿嘿一笑,大手就這麽在柳吟肩上拍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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