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有點撒嬌的囈語聲,激起了喬洛施心中潛藏的母愛因子。


    天,好想揉他腦袋。


    喬洛施閉上眼,用盡自製力控製住了自己的手。這人病懨懨的時候就是隻披著羊皮的狼,但披羊皮也是狼,她一定不能被他蠱惑住了。


    可,心髒不聽使喚。


    喬洛施腦海裏循環播放先前的一幕:裴苑一巴掌上來時,他跳下床、以身相護、怒顏相向,毫無疑問,換了別人,他會動手的。他在保護她,不惜跟親人決裂。這種直擊心靈的震撼感讓她暈眩。從來沒有人這樣保護她。


    母親離異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在活在別人的指點嬉笑中。等她十三歲時,終於跟人動了手,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味隱忍就能解決的。這世間多的是欺軟怕硬的人,所以,沒道理畏首畏尾,理智思考後,果斷出手,遇強則強才能保護自己。


    胡思亂想間,病房門被打開。


    程子惠跟長女裴璿進來就看到心愛的兒子趴在美麗女人肩膀上酣睡的畫麵。


    很溫馨,很美好,像是一幅繾綣多情的畫。


    她從沒見過兒子這麽柔順的一麵,心裏是不可思議的柔軟。


    程子惠坐過去,小聲說著:“洛施啊,阿苑的事,我替她道歉。那孩子從小跟鸞兒感情好,誰讓他受了委屈,那是會拚命的主。所以,在你這件事上就偏激了些。”


    喬洛施沉默不語,神色淡淡的,心裏想:你說了這麽多,想我說什麽?我不是聖母,不道歉,便談原諒麽?


    一陣詭異的沉默。


    裴璿適時出了聲:“媽,你也累了吧,阿銳在福記那邊訂了包廂,我們先過去吃飯吧。”


    程子惠點了頭,看了兒子一眼,又道:“洛施啊,勞煩你照顧下她,早餐想吃什麽,我幫你帶過來。”


    “隨便吧。”


    喬洛施不會跟肚子過不去,“裴鸞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那好。”


    她應了一聲,就跟著女兒出去了。


    病房裏恢複安靜。


    喬洛施挺著半個肩膀很累,可看他睡得安穩,又強忍住了。裴鸞是為她受了傷,如果不是他,現在該受苦的就是她了。所以,因了這點小恩德,就再忍忍吧。


    這一忍就忍到了十點鍾的樣子,她半個肩膀都癱了。幾乎是他才睜開眼,她就閃到一邊,活動了身體,漂亮的麵孔隨著一陣陣的酸麻感而扭曲著。


    “這麽難受?”


    裴鸞睡了一覺精神很多,看她這麽難受,心裏甜的不行,麵上也忍不住的笑:“過來,我給你按摩。”


    喬洛施也不矯情,坐過去,指使他:“上麵一點,左邊一點,重一點……”


    裴鸞隨著她的指使服務著,可沒一會手腳就不安分了。他去親她的香肩,慢慢上去,吻住了小巧的耳垂。


    喬洛施身上過了電流似的,立刻推開他,麵色慌張道:“我忽然想起來還沒洗漱呢。”


    “我也沒。”


    他起身,跟她一起去了浴室。


    洗手池上隻有一個水杯跟牙刷。


    喬洛施率先搶了去:“我先用,你再讓人去買。”


    裴鸞撩了下她鬢間的發,寵笑道:“我不介意跟你用一支。”


    “我介意。”


    “介意也沒用。”


    他就是要跟她用一支,等她刷好牙,牙刷還沒衝好,就搶來用了。


    上麵還有殘留的泡沫。


    喬洛施:“……”


    她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你能不能要點臉?”


    “要你。”


    這話接的撩人心魂。


    喬洛施心一跳,轉身要走,不想被他一把抱到了洗手池上。他的雙臂環下來,支在洗手池上,俯身親吻她的唇。溫柔綿長的一個吻,清涼的薄荷味,帶著點甜。彼此的舌尖起舞著,渾身輕飄飄的,如墜雲端。


    沉淪間,他的吻轉到了脖頸,濕熱的觸感,激得她身心俱顫,難以自己。


    她輕唿,難耐,磨人的呢喃。


    無法掩飾的身體反應。


    裴鸞停下來,在她頸邊笑:“這麽喜歡我?”


    他眼裏很亮。


    像是閃耀的星芒。


    忽而,那星芒一點點暗淡。


    裴鸞撩著她的長發,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依舊是笑著,溫溫柔柔,但語氣清清淡淡、滿是疏離:“乖,不要喜歡我。”


    他喜歡她就好了。


    他不需要她的愛。


    那於他是一種負擔。


    喬洛施不懂他心裏想法,隻覺得這是個渣男。所以,各取所需,走腎不走心是吧?她氣壞了,一把推開他,大步往外走。


    “洛施——”


    他追出去,拉她的手,無奈地笑:“氣什麽?”


    誰喜歡你?


    我要是喜歡你,會離開?


    喬洛施把這些話死死壓在心裏,麵上冷笑:“誰氣了?我隻是不想跟神經病說話。”


    “你說我是神經病?”


    “對,該吃藥了。”


    “好好,你去找醫生,我確實該吃藥了。”


    說醫生,醫生到。


    主治醫生給他輸了點滴,囑咐道:“家屬注意點,沒水的時候,記得按鈴。”


    喬洛施瞥了眼黃色的藥水袋,敷衍地應了:“嗯。知道了。”


    無比漫長的輸水時間。


    裴鸞無聊,坐在床上,讓她給他講故事。


    喬洛施也沒什麽事做,就撇撇嘴講了:“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廟,廟裏住著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一天小和尚讓老和尚給他講故事,老和尚開始講了,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廟——”


    如是重複了十遍後,裴鸞略有深意地瞥她一眼,來了一句:“最後老和尚墳頭草有一米高了。”


    滿滿威脅意味啊!


    喬洛施不怕,哼笑:“好,這個結局不錯。”


    裴鸞:“……”


    他招手讓她過來,“你好好講個故事,講好了,有賞。”


    “賞什麽?”


    喬洛施坐在沙發上翻白眼:“你能賞什麽?”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自由。


    喬洛施反問:“你能給我什麽?”


    “但凡你想要,但凡我有。”


    這話可真甜。


    “那我想要……”


    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一大波人就來勢洶洶湧進了病房。


    喬洛施聞聲看去,見多是喬家人,喬衡、陳宛心包括她的姑姑喬音。


    這來的真齊全了。


    正想著,喬衡就衝過來,扯著她的長發按跪到了地上,破鑼嗓子似的叫罵:“你這個不孝女!你說說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出逃陽城,高速飆車,毆打助理,敗壞喬家門風。


    喬洛施知道他心裏給她安了一堆罪名,恨不得抽死她。


    “放開她!”


    一聲厲喝逼近,裴鸞拔下手背上的針頭,奔過來:“你搞什麽!”


    他滿是鮮血的手捏著喬衡的手腕,拽開了,將人推向了一邊,隨後把喬洛施拽起來,擋在了身後,滿眼躁鬱:“喬伯父,你瘋了!”


    喬衡沒瘋,但被氣的快瘋了。一早醒來,就看到熱搜上“陽城喬家美人的驚天壯舉”,可算是把喬家麵子丟完了。


    恥辱!


    他們喬家自詡出名門閨秀,一世英名盡毀喬洛施手中。


    裴家會退親嗎?


    以後喬家女兒還怎麽辦?


    喬衡現在恨不得扒了喬洛施的皮,溫文儒雅的相貌變得猙獰:“狗東西!養不熟的白眼狼!瞧瞧你幹的好事!”


    他把陳宛心手裏的報紙甩到地板上,看向裴鸞時,恢複了慈愛樣子:“鸞侄,你別護著她,這妮子就是欠管教。我這就把她帶迴去,等她反省了,乖順了,再給你送過來!”


    他們當她是什麽?


    小貓小狗嗎?


    需要被調/教好了,再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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