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所找上他們拍照的是山東大學,70年夏被一分為三的山東大學,已於74年初恢複原建製,山東科學技術大學(李婷上的工農兵大學)即行撤銷。


    穀一一這次去山東大學,意外碰上住在山東大學的李婷。


    雖然同在濟南,可這麽多年下來,兩人硬是沒見過一次麵,這次見麵也是很意外。


    兩人見麵時,李婷正跟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親密地在一起,兩人的關係一看就不是普通男女關係。了解後,穀一一知道這男人是山東大學數學係的老師,曾經教過李婷,是個喪偶的鰥夫(妻子於73年病逝,當初李婷還在校),李婷畢業離婚後沒多久,就跟這老師走在一起。


    碰麵時,李婷沒跟她打招唿的打算,甚至假裝不認識她,穀一一自然沒興趣上趕著跟人套交情。


    不過,她倒是從學生們的口中,得知了李婷跟那老師的不少消息。


    據說李婷在校期間,這老師就對她頗多照顧,據說要不是因為當初李婷還沒離婚,兩人極有可能在校期間就會在一起,據說那老師對李婷跟前頭丈夫生的女兒很好,拿她當親閨女一樣,據說李婷跟那老師前頭妻子留下來的孩子關係也處得不錯……


    從學生們口中聽來的消息,不難聽出李婷跟這位大學老師在一起,似乎真的不錯。


    不過,聽說李婷還未離婚,那老師的妻子還沒去世,這兩人關係就不錯,穀一一的表情有些微妙。


    曾經的李婷為了嫁給劉辰煜,不惜不要名聲勾搭劉辰煜,雖然經過她跟劉辰煜一樁失敗的婚姻的折磨,這女人可能學聰明了。


    可也有可能這女人隻是某方麵學聰明了,在攀上男人的事情上,她興許一如當年的德性,不是穀一一愛把人往壞處想。


    實在是從那些學生口中聽到的種種,她不由自主就往那方麵想了。


    迴相館的路上,穀一一甚至在想,劉辰煜最後會這麽幹脆離婚,也許就是察覺到對方有可能爬牆,他不想帶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才離婚離得這樣幹脆的。


    當天晚上,穀一一把這事兒跟劉辰燁說了,順帶感慨了一句,“當初她變得那般強勢,我以為她被傷透了心,決定改當女強人的,打算一輩子自己帶著劉慧婧過日子的。”


    “她的改變不過是為了掙脫劉小四這個泥潭,掙脫後再找個更好的對象很正常。畢竟,這個念頭的女人本來就不容易,再一個人帶著孩子就更不容易了。找個已經有好幾個兒子,死了妻子的男人當丈夫,男人不會再要她生兒子,男人的兒子也不擔心她再跟男人生孩子搶財產什麽的,挺好的。”


    穀一一一想也是,任何人改變都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這個時代的女人暫時還沒有,後世女人那種我一個人能過得比兩個人更幸福的想法,離婚後快速再找人把自己嫁了,的確很正常。


    就是想到自己迴來路上,想的關於劉辰煜為何這麽幹脆離婚的事,穀一一有些幸災樂禍,“他們離婚若真如我預料的那般,那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當年劉小四為了追求他的愛情,拋棄一同長大的未婚妻,如今他的愛情為了更好的男人,直接給他帶綠帽子,真是怎麽想怎麽痛快。”


    其實穀一一知道,在濟南這些年劉辰煜和李婷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她這樣想並不貼切,不過蠻想想也能叫自己心情愉快,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想有什麽不好。


    劉辰燁知道自己的小妻子,一直為中原主的遭遇不平,就連最初跟他結婚,都是抱著報複那兩個人,讓他們一輩子擺脫不了原主這個未婚妻存在的想法。


    後來隨著跟他的感情日漸加深,最初結婚的原因慢慢被拋棄,兩人真心實意好好過日子,再者那兩人婚後的日子,並不如原那樣幸福,都不用她怎麽報複,他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


    不過,劉辰燁知道,妻子始終為原主意難平。


    如今她這般自我揣測,自我娛樂的樣子,瞧著實在有意思,劉辰燁縱容地說道,“你開心怎麽想就怎麽想。”


    “我就是覺得原主太可憐。”


    她不能替原主要了害她性命的人,見他們日子不好過的時候,笑話笑話他們,叫自己心裏暗暗痛快一番而已。


    “沒說你這樣做不對,想就盡管想。”


    ……


    她這邊前一天才見過李婷,第二天就接到劉辰煜新婚妻子的邀請。


    邀請她帶著孩子們跟李氏他們,一起到他們在濟南的家裏吃飯。


    陳七妹倒也沒唐突的往她家裏打電話,而是讓李氏一並叫上她,是李氏過來叫的她。


    照李氏對穀一一的了解,她其實知道穀一一不會去,不說穀一一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同樣的情況擱大部分女人身上都不願意去。


    不過,既然對方開口讓她請穀一一,無論穀一一去不去,她都得走這一趟。


    說完自己上門的目的,李氏又說道,“電話裏我已經跟她說,我可以幫她開口,但不保證你會去。”


    “對,我不會去,大嫂直接迴絕了她就好。”


    哪怕對方是再好的人,穀一一都不可能跟對方有交集,有些事情可以不計較,有些事情卻是一輩子都不能不計較的。


    劉辰煜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就是她一輩子不能不計較的事。


    她可以不阻止孩子們跟他們有交集,她本人卻無論如何都不會跟他們,再有任何交集。


    李氏也不願意在穀一一麵前,提劉辰煜的事,得了確切的答案,她也就轉了話題,轉而說起劉顥坤最近的情況。


    劉顥坤是自願去下的鄉的,不像那些不樂意去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心裏有抵觸,他自下鄉後就一直認真參與勞作,一直表現良好,這才大半年的時間,已經被口頭表揚過好幾次,還說他已經完全適應那邊的氣候,讓家裏不用擔心他。


    其實劉顥坤給李氏他們寫信的同時,都會另外給她寫一封,不過給她的信多數是問她問題,生活方麵的大概知道李氏會跟她說,鮮少在給她的信裏提及。


    穀一一以為關於劉辰煜的事情就這樣過去,結果李氏和吳氏去那邊吃過飯迴來後,吳氏來找她告訴她,“我聽說那李婷還在學校的時候,就跟他們的老師來往密切,聽說她能進規劃局,還是那位老師幫忙找的關係,他們那些鄰居現在看著劉小四,都帶著同情。然後,他們看著新弟妹的樣子,還說娶這個的媳婦,比較安全。”


    言外之意,劉辰煜娶的這新媳婦,相貌比不上李婷。


    “擱咱們碰到這樣的情況,估計得跟人翻臉,可咱們這個弟妹竟然能笑眯眯跟對方說,正是有比較,劉小四才更能知道她的好,從而更加珍惜她。”


    上次聽他們說結婚的那些事,就知道劉小四這次娶的媳婦,人應該還不錯。


    如今再聽吳氏這樣說,穀一一不得不說劉小四這次還真娶了個不錯的妻子。


    劉小四跟李婷的過往已經發生,再如何計較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陳七妹如果為那些過往的事鬧不開心,那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相反,她這樣的態度,不僅讓人覺得她是個識大體的人,還能慢慢杜絕那些抱著看熱鬧態度,在他們跟前說七道八的情況。


    實在是個聰明且有智慧的女人。


    便宜劉小四了,穀一一心裏暗暗想道。


    吳氏除了跟她說這件事,還說陳七妹真的懷上了,“按她說的懷孕時間,的確是跟劉小四滾一起的那天晚上就懷上的,她家裏真有先見之明,早早讓兩人結婚,不然真是踹著孩子結婚。”


    說到這裏,吳氏撇嘴,“我那婆婆,大概是認定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已經開始張羅著來濟南照顧她,幫忙照顧孩子了。”


    “對她來說,果然還是小兒子最親。”


    吳氏吐槽的這些,穀一一隻是聽著,並沒跟著一起聊,吳氏吐槽完,也就沒繼續說下去的欲望……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過得就特別快。


    感覺才一眨眼的功夫,二月就即將過去,新曆已經是四月中旬,再過兩天穆小芬就滿月。


    古卓民就在這時來濟南。


    他迴京城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五月份就能迴去,這次來濟南辦相關手續。


    他68年二月份到的農場,到如今過了七年多,從一個青澀的大小夥子,長成如今一個成熟內斂的大男人。


    他的到來幾個孩子最開心,都不讓他喝口水,就拉著舅舅陪他們玩。


    對這幾個孩子沒抵抗力的古卓民,被孩子們這樣一鬧騰,壓根也顧不得喝水,由著他們拉著他去看他們養的蠶。


    告訴他蠶要怎麽喂,告訴他蠶的糞便能藥用,告訴蠶養大了會吐蠶絲把自己包在繭裏,還說後麵會破繭成蝶留下蠶絲,蠶絲能做成衣服等等。


    看完了蠶又拉著他去看桑樹,告訴他桑樹不僅能養蠶,還能長桑葚吃。


    古卓民小時候也養過蠶,孩子們說的這些他都知道,卻很是配合適時問他們一兩個問題,滿足他們跟他分享的心情,一點都沒不耐煩。


    古卓民對他們幾個一直都是這樣的耐心,所以他雖然沒經常跟幾個孩子相處,幾個孩子卻跟他非常要好。


    古卓民這一來,四個孩子一個下午連帶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粘著他了,完全不用穀一一他們看顧,甚至兩晚上洗澡哄睡覺,幾姐弟都要他們的舅舅陪。


    待孩子們都睡著了,古卓民從他們的房間出來,才鬆了口氣。


    孩子的精力好,被這麽一鬧騰,簡直比他上班一天還要累。


    坐在客廳裏跟妻子悠閑聊著天的劉辰燁,見他一副解脫般的下樓,打趣地問道,“被幾個外甥這般喜歡,什麽感覺?”


    “痛並快樂著。”


    機靈的六六碰上天然呆的九九,總被堵得憋屈;毒舌的七七,總讓傲嬌的三三有苦說不出。旁觀他們玩鬧的時候很有趣,可當被這四姐弟一起圍攻的時候,那就不是有趣的事了。


    見他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劉辰燁有些幸災樂禍,“瞧瞧,這是多麽痛的領悟!”


    “你收斂著點,不然嚇壞他,害得他不願意結婚生子,小心奶奶找你算賬。”


    走到沙發邊,把自己整個往沙發上一座,沒骨頭一樣攤著,“這麽多年下來我都不願意結婚,興許還真跟孩子太鬧騰有關,迴頭奶奶再催我結婚,我可以拿這個當借口。”


    “少把自己找不到媳婦的鍋,往孩子們身上甩!”


    這人到現在還沒結婚,單純是自己還不想結婚,頂多再有點不想在這裏結婚,免得迴城時有牽絆。


    想到穆小芬曾經還對他有過想法,可如今人家已經三個孩子的母親,他還孑然一身,穀一一忍不住小笑他,“你再不結婚,迴頭你那些同齡人的孩子都上大學了,你的孩子都還沒出世,活活小人一輩,你不覺得虧嗎?”


    古卓民似笑非笑地看著劉辰燁,“如果我沒記錯你當年跟妹夫結婚時,他也二十六歲了,你問問他,他同齡人的孩子,上沒上大學了?!”


    “他二十六能結婚,你能嗎?”


    “距離年底還有七八個月時間,為什麽不能?!”


    第82章


    因為穀一一的關係, 古卓民跟穆小芬之間也有幾分交情, 沒遇到不說, 剛好遇上了,知道她要給孩子做滿月, 不有點表示實在說不過去。


    於是,第二天古卓民跟著穀一一一起去慕家, 看了穆小芬和孩子,還給了一份隨禮。不過,人並沒留在那裏吃滿月宴,而是以要出門辦事為由,坐了一小會兒, 就離開慕家。


    經過年初古藺琅兩夫妻過來認親的事, 大院這一帶沒人不知道穀一一是京城古家遺落在外的孫女, 也知道古卓民就是穀一一的親堂哥。


    平頭百姓也許不知道這古家來頭, 大院這一帶的人卻都清楚得很, 見這古家的孫女跟慕家兒媳親如姐妹,連這古家的孫子都跟她有一定的交情,加之穆小芬的娘家本就有些來頭,在這之後整個大院的人, 對穆小芬對整個慕家更加客氣。


    當然這些後續的事, 無論穆小芬還是慕家這個時候都還不知道,慕母和慕人傑忙著招唿客人,穆小芬則正跟穀一一聊古卓民,“想起當年我還對他產生過幾分情愫, 現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是年輕不懂事。萬幸當年我還保持基本的理智,沒有非堅持追求這麽一份明顯不合適的感情。”


    “不然,現在不說家庭幸福,兒女都有,怕是要麽還跟他糾纏,要麽跟他糾纏個兩年,最後不得迫於現實放棄,隨便找個人把自己嫁了。”


    女人一旦談過對象,尤其還是女人自己苦苦糾纏的,無論什麽原因分開,對女人名譽的損害都比男人來得大。


    況且,當初她的年齡本來就大,如果不管不顧跟個小這麽多的男人糾纏,最後受到傷害大的,一定是她這個主動糾纏的姐姐。


    女人一旦名聲差了,找對象能選擇的餘地就少之又少。


    “因合適而結婚的夫妻,婚後不說夫妻恩愛到白頭,起碼安穩過一輩子不成問題。”


    結婚後她才慢慢明白,並不是有愛就能過得好,真正合適的婚姻應該是合適,感情什麽的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哪怕相處不出愛情,起碼也能慢慢有親情。


    人隻要有感情了,無論哪種感情,要一起過一輩子都不難。


    說起這事穀一一一樣慶幸,“我也很慶幸當初,我沒摻和這件事。”


    當初要不是穆小芬自己看得清楚,很快就放棄,她大概會看不過好友的追求,出手相幫。而就她這麽多年下來對古卓民,這個跟她同歲的堂哥的了解,知道他絕對不是個會妥協的人。


    那最後可能是既害了好友,又損了她跟古卓民的交情。


    如今大家各自安好,一點沒損害三人間的交情,很好。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能長久,除了彼此有共同的愛好外,各自行事有度,不給彼此帶來負麵影響也很重要。


    她跟穆小芬這麽多年下來,能相處這麽好,除了多年下來相互幫扶外,還有很關鍵的一點就是從來不會給對方造成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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