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去濟南對你和對孩子都更好,但無論是見不著你還是見不著六六,我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同時不見你們兩母女。所以,我也自私地不希望你接受這個調動。”


    自迴來農場後,哪怕再忙夫妻兩人起碼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在一起。


    一年多的朝夕相處,劉辰燁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


    特別是有她有女兒的地方,處處充斥著家的溫馨,這是他被過繼將近二十年後,他再次體會到的溫情。


    “我工作調動的事,最遲今年秋收後會決定下來,這會兒已經三月份,也就是頂多再八個月,咱們就能一起離開這裏,你一定不會怪我這八個月的自私,對不對?”


    “舍不得分開的人,不僅你一個,我同樣舍不得跟你分開。”


    平凡的日子裏,再是恩愛的夫妻也不會把愛掛在嘴上,但生活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彼此愛對方最好的表現。


    夫妻兩人結婚兩年多,除開剛結婚(剛穿越)那七八個月的磨合期,夫妻兩人做什麽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幾乎沒怎麽跟對方紅過臉。


    他們之間的愛情不是那種愛得轟轟烈烈的,而是細水長流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陪伴。


    彼此,誰都不願意離開誰。


    “不說最遲年底咱們就能離開農場,就是不知道離開是何期,我都不願意單獨離開,跟你兩地分居。”


    曾經的她因為她那可笑的堅持,不願意去隨軍,讓這男人為她放棄更有前途的軍團,迴來農場接受這樣的新任務,那時候她就告訴自己,從今往後她隨著他的腳步走,再不成為拖累他的攔路石。


    劉辰燁知道妻子一直為當年讓他迴總場的事,耿耿於懷,不由開口安撫,“迴來那年我二十七歲了,哪怕當時沒迴來,我的工作重心也得慢慢轉移到幕後,跟現在還是差不多的。”


    一線戰士事關生死,正常情況下用的都是正當年少,精力最充沛的年輕戰士,很多人二十四五歲,最多二十七八歲就會往上升,慢慢轉型為搞政治工作,不然就是退役,鮮少有上三十歲的戰士還上一線的。


    上輩子的穀一一出身軍人家庭,知道劉辰燁說的不假,“我的榮譽有你幫我掙,工作的事對我來說暫時隻要讓我能保持跟社會接軌就行,其他的我暫時沒考慮那麽多,對我拒絕去市裏的事,你沒必要介懷。”


    劉辰燁知道妻子是說什麽是什麽的人,既然這樣說就真這樣想,他也就沒繼續說些愧疚的話。不過,卻暗自下定決心,要努力打拚替自己掙到更好的前程。


    既然兩夫妻商量定,穀一一也沒耽擱,第二天去辦公室,就跟領導迴絕了這件事。


    領導雖然惋惜她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卻也高興她能繼續在農場效力。


    做領導的一般都很會畫大餅,見她拒絕了市裏拋出的橄欖枝,他立馬鼓動穀一一今年加把勁,爭取年底也評個勞動模範獎,以及拿個工農兵農業大學的入學名額,再去學校讀讀書。


    如果穀一一真真確確是這個時代的人,興許會對工農兵大學的入學名額感興趣,可惜她來自後世,深知工農兵大學畢業的那批學生的尷尬處境。


    真想上大學,她會等高考恢複,憑借實力考大學,而不是上工農兵大學。


    至於所謂的勞動模範獎,她同樣不感冒。


    倒不是說她瞧不起這個獎,而是她明白當你成了別人的勞動標杆,就得有當模範的自覺,不然隻是沽名釣譽。除非對自己喜歡的事,不然她做不到事事給人當模範的程度,她不想拿這麽個獎約束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劉父也是革委會的成員,穀一一被市裏看中的事他自然清楚,也知道他拒絕市裏的邀請。


    農場終歸是個小地方,照劉父想自然是希望幾個兒子能陸續走出農場,好不容易有個這樣的機會落在穀一一的頭上,他其實很希望穀一一能把握這次機會,先去濟南發展。


    隻要穀一一去了濟南,按三兒子對這妻子的看中,肯定會想辦法調去濟南。


    如此三房兩夫妻就在濟南站住了腳跟,那樣劉辰鋒他們幾兄弟要往外邊走,就有人幫忙牽線,走起來會更順當。


    沒想到穀一一竟然拒絕了這麽好的機會。


    劉父忍不住問她,這麽好的幾乎,為什麽不把握?!


    雖然過繼那件事,讓穀一一再麵對劉父的時候,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但對他總體來說還是尊重的,聽他這樣問,穀一一也沒說虛的,“六六還小,需要爸媽陪著她成長,現階段我優先考慮她成長的事,其他的等她年紀大點再說。”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放棄這次機會,還不知道下次機會何時來呢。”


    “孩子的成長是個不可逆的過程,過了就不會再重來,相較而言好的工作機會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卻是能再來的。”


    劉父注重香火傳承,卻不至於不喜歡孫女,對六六他是喜歡的,可他覺得無論劉辰燁還是穀一一都花了太多時間在孩子身上,“按說你們要怎麽養孩子,我沒權力說什麽。”


    “可我擔心你們為孩子放棄太多,迴頭自己的事業發展不如意,把責任怪到孩子身上,反倒對孩子不好。所以花在孩子身上的時間和精力差不多就好,不要一切以她為重。”


    穀一一本來就不是個願意聽別人意見的人,不然上輩子也不會跟親爸鬧到那個程度。雖然穿越來這兩年多的時間,她這不聽人意見的毛病好了的很多,卻不代表她願意別人對她為人處世的方式,指手畫腳的。


    對劉父年前在過繼一事上的表現,她心裏就有幾分疙瘩,如今又聽他質疑她跟劉辰燁教育孩子的方式,穀一一心裏頗有些不痛快。


    不過,她的性子這兩年的確收斂了不少。


    不然,這種時候她該大聲嚷嚷起來了,而不是用轉移話題的方式,來表示內心的拒絕,“這些事情我會跟三哥商量的,時間不早了,我先迴去了。”


    劉父哪裏感覺不到穀一一的抗拒,心裏不由有幾分無力感。


    他跟場長和書記三人是老戰友,場長雖然隻生一個兒子,卻早在兩年前就去了市裏,還娶了市革委會主任的女兒,將來前途一片光明;書記的幾個兒子則早就在各個地方混得風生水起;就他的四個兒子,除了被他過繼出去對他尊敬有之親近不足的三兒子外,其他三個兒子就沒什麽能指望的。


    他原先想著能通過穀一一,慢慢拉近跟這個兒子的關係,進而能為其他幾個兒子謀的將來,如今看來這個想法也是不可行。


    想到這些劉父的心裏著實不痛快,尤其中午劉辰煜還找他提過繼的事,他就更不痛快了,“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別每次碰到事情就找爸媽,自己一點主見都沒有。”


    想到劉辰燁始終跟他保持著距離,劉父又補充了一句,“早知道當年還會再生一個你,我就等你出來再把你過繼給你二叔,今天我們家的情況也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三哥隨三哥,從今往後三哥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


    *


    ps:姑娘們的留言我都有看,就是有時候忙沒迴複,麽麽大家!!


    第58章


    劉父說出這句話, 有對三兒子的能量為兄弟做的太少的惋惜, 更多的是對劉辰煜的恨鐵不成鋼。


    這個兒子是除三兒子外, 書讀得最多的,照著他的想法,前途應該要比兩個哥哥好才是。剛參加工作開頭的時候, 一下就拿了比人家工作了好幾年的人都高的工資,不知道羨煞多少旁人。


    結果因為作風問題,連著兩年得不到晉升, 去年雖然勉強得到了晉升,卻是尷尬的半級晉升,與其說是晉升, 不如說是農場賣麵子給他, 勉強給的一個安慰獎。


    用傷仲永來形容這個兒子都不為過。


    好, 工作不行,你好歹安安穩穩過日子。


    可他把自己的日子, 過成夫妻比陌生人還不如, 兄弟都遠著他不願意跟他往來,六個侄子更是對他沒半點親近之感, 連最偏心他一顆心幾乎都在他身上的親生母親, 都不願意再縱著他, 真是越活越迴去。


    哪怕早就對這個兒子死心,看到他過這樣的日子,當父親也不可能毫無觸動,“當初你不顧我對救命恩人許下的承諾, 非要娶李婷的時候,我已經說過,婚後無論你過的什麽日子,都得自己承擔。”


    “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好事?!媳婦懷第一胎的時候,你由著她跟你媽可勁的鬧,搞得好像她懷了龍胎一樣,把能得罪的人都給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也給得罪了個遍。結果龍子生出來後,變成他們口中的賠錢貨,他們不願意養想著把孩子扔給老三,你又由著他們胡鬧,把你們兄弟間本就沒多少的兄弟情分,給鬧得一點不剩。”


    “在那之後你們總算消停,我以為你們這是撞了南牆,終於懂得迴頭,不顧老三對你的不待見,趁著老三大喜的日子特意把你帶到他那邊,想要你們兄弟於慢慢重修於好。”


    “大半年下來眼見著有了些許成效,年前你跟你媽又給我鬧出過繼的事,把大半年的努力化為泡影,鬧得我都不好意思再跟老三碰麵。”


    “你們四兄弟,被過繼的老三不說,就你們三兄弟,你老子我在你身上費的最多的心思,抱的最大的期望,結果你是最鬧心的事。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把費你身上的心思,多勻一點到老三的身上,好歹讓他心裏不要這麽怨恨我。”


    生前頭三個孩子的時候,他人都在戰場上,孩子跟劉母在老家,跟他們一年能見上一次麵就不錯,早些年三個孩子跟他的感情很不一般。是解放後,他從前線退下來了,才跟前頭三個孩子慢慢有了感情。


    隻是那個時候,孩子已經都懂事,早就過了依賴父親的年紀。


    倒是在他退下來後才出生的小兒子,讓他過足了當父親的癮,因此對這個兒子他當真格外的疼愛。可惜疼著疼著,這孩子一不小心就給長歪了,成了一個沒擔當的人。


    劉父不是沒想過掰正他,可那時候這個兒子已經二十歲,性格早形成,壓根改變不了。


    劉辰煜沒想到,劉父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血液全部往腦上衝,“瞧著老三有出息,後悔把他過繼給二叔,眼紅他的出息不能為你所用,後悔了是吧?”


    “可惜當初他如何反對,你都硬著心腸把他過繼出去,人家不樂意認你這個生父,這麽多年下來,從來不叫你一句爸。”


    “要不是你給我樹立的一定要有兒子繼承香火的榜樣,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非要找個兒子來繼承。既然這些問題是從你這邊繼承過來的,自然要找你解決問題,不然我找誰去?!”


    “就像大嫂二嫂說的,我生不出兒子不是他們的錯,沒道理要他們承擔我的過錯一樣。現在想要有兒子繼承香火也不是我的錯,是你從小的教育造成的結果,自然是找你負責,不然我找誰?!”


    先前跟李婷彼此冷漠的時候,他不覺得自己跟她的婚姻會難以維持。


    自打二女兒出生後,他有種這個女人隨時會抽身離去的想法,曾經他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沒多少愛意,可當察覺到她隨時會離開,他慌了。


    於是,他著急想要過繼給屬於他們的兒子,留住她想抽身離開的決心。


    再者,大閨女渴望被人疼愛的樣子,也讓他覺得過繼的事應該努力給辦成。


    這次趁著春耕忙碌前,抽了時間過來找劉父,想跟他好好商量事情怎麽辦。


    沒想到這話才剛才說出口,就劈頭蓋臉給罵了一通,劉辰煜火氣上來就把話給說絕了。


    這兩年多下來,家裏大大小小的矛盾鬧的不少,劉父一心想維持整個家庭的和諧,為此沒少費心思,兩年多的時間他老了不少。


    這個老不僅表現在外表的蒼老上,身上的各個器官也都明顯不如兩年多以前,被劉辰煜這麽一氣,他整個人的胸膛都起伏得厲害,眼裏更有著深深的黯然,“被我疼著長的孩子,都有這樣的想法,莫怪老三這麽些年下來,可以給我尊敬,卻從來不會跟我講感情。”


    “看來我這一年多下來,努力想改善他跟你們幾兄弟的關係,是強他之所難。”


    人再是大公無私,都是有私心的,當年如果知道老三有今天的造化,想來他做不到將他過繼出去的事。畢竟,能過繼給兒子給弟弟繼承香火已經不錯,要把最優秀的兒子過繼出去那肯定不可能。


    可惜他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當年問都沒問過就把人過繼出去。


    因為當年的事,現在他想要這個三兒子做什麽,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理所當然的樣子。


    果然,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當年自己種下的苦因,現在收獲的苦果,都是他自己作來的,怪不得人。


    “我已經吃過一次過繼的苦果,不會再犯相同的錯,你自己若能同意你大哥二哥把兒子過繼給你,你盡管去做,我不會再摻和這件事。”


    不然就算他一生有四個兒子,將來百年後,真有可能像吳氏那天說的一樣,沒人願意給他送終。


    鬆口這樣說倒不是說他放任幾個兒子不合不管,而是他已經管不了這些已經年長的兒子。與其管了也沒用,不如放任他們自己去作。


    “如果可以聽我一句勸,照你大哥說的去領養個孤兒迴來養,比養兄弟的兒子,最後卻不願意跟親來得強。”


    “我言盡於此,要怎麽做你自己看。”


    兩父子是在辦公室起的爭執,所以很快他們之間爭執的什麽事情,整個辦公區的人都知道了,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穀一一,甚至把這兩父子的爭吵都聽了個全。


    穀一一心想,劉父這根深蒂固的繼承香火想法,導致他的兒子現在拿這個事情找他負責,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想法。


    同時在心裏感慨,什麽多子多福,就劉家這種情況,說是多子多災還差不多。


    不知道現在劉父心裏,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的想法?!


    中午吃飯的時候,穀一一跟劉辰燁說了早上的事,還把自己心裏想的告訴他。


    劉辰燁告訴她,“你別看他現在一副不管劉小四死活的樣子,等事情過後,再瞧見他日子過得不好,他的心又跟著變軟了,就又不自覺替他張羅起來。”


    就像曾經劉辰煜不顧家裏反對,非跟李婷結婚時,劉父放過的那些狠話一樣,最後不照樣不忍心瞧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日子不好過,盡力想辦法替他周全。


    “我們四兄弟,隻有劉小四一個人是完全在他陪伴下長大的,他對劉小四跟我們三兄弟的感覺不一樣。加上父母本來就容易偏疼日子不好過的孩子,他這些話聽聽就好,別去相信。”


    好在劉父對劉辰煜的偏疼,有他自己的底線在,不會去傷害其他幾個兒子,也算無傷大雅。


    說完那兩父子的事,穀一一才說起她自己的感受,“曾經我以為他對我的諸多照顧,單純隻是因為穀父對他的救命之恩,今天我才知道這當中還夾雜著你的因素在。果然,不能將人心想得太美好。”


    “人心這種東西本就不該多去苛責,就是我們自己在做一件事的時候,也往往會有多方麵的衡量,以期達到多種想要的結果。如果她對你好既能報達當年穀父對他的救命之恩,又能通過你改善跟我之間緊張的關係,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穀一一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麵有些太過吹毛求疵,不然上輩子也不至於把長輩對她的疼愛,曲解到那種程度,以為他們對她好就是為了將來她更好給他們養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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