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發現離婚後,一切都變了。


    以前那些追著捧著她的人,自打她離婚後,就對她愛答不理。曾經交好的一些朋友,對她也再沒以前那麽熱情,有時甚至會敷衍她。


    這兩類人尚且如此,那些原先就看她不順眼的人,就更不可氣了。


    拿場長的妻子黃英來說,以前劉家千好萬好的時候,都能拿各種戳人心窩子的話,戳她。這次離婚這麽大的事,黃英更是逮著機會就笑話她。


    嘲笑她兒子是多,可惜遇事的時候,隻有一個肯站在她這邊。


    嘲笑她孫子是多,可惜一個個都不跟她親。


    黃英這樣嘲笑她是有原因的。


    先前說過場長和劉父是戰友,交情很不錯。


    這種情況下,兩人的妻子難免被人拿來做比較。


    兩個男人各方麵條件差不多,妻子比拿來比的無非就是生的孩子。


    劉母連著三個都生兒子(劉小四跟前頭三個哥哥年紀差比較大,不算在內),黃英恰恰相反,連著生了四個都是閨女。


    那些年黃英圍因為這是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劉母在她麵前也是各種心裏優越,兩人的梁子由此結下。


    哪怕最後黃英總算生了個兒子,兩人的梁子也沒因此解開。


    後來彼此的孩子,各自結婚,巧的是黃英的四個閨女又連著生的都是外孫女,劉母兩個已婚的兒子生的又都是孫子。


    劉母雖沒直說,但每次跟黃英說話,都帶著優越感,還說養老送終什麽的,還是得兒子才行。


    因為這事黃英不知道被氣得多少次想擼袖子打人。


    從來被劉母踩在腳底下的黃英,這次難得能笑話她,自然是不留餘力,可勁的笑。


    幾十年來從來都高高在上的劉母,一招被死對頭按在地上摩擦,臉疼得好長時間不願意見人。


    在此過程中,她也悟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兒子還是孫子,都得自己帶大的才能跟自己親。就像幾個兒子一樣,跟她最親的,便是最小的這個完全由她自己帶大的兒子。


    老大老二家的六個孫子不親她沒有關係,她還有小四家肚子裏的孫子。


    抱著一定好好跟這孫子親的心思,自打李婷懷孕,劉母就對她各種照顧,好吃好喝的,定時帶她到醫院檢查。


    兩婆媳今天到醫院,也是檢查身體的。


    李婷一手扶著自己的腰,一手摸著還不太大的肚子,一副孕味十足的樣子,她身邊的劉母,則一手拎著一袋子東西,一手扶著李婷,一副怕她摔倒的樣子。


    看到兩人的樣子,穀一一有種皇宮裏的娘娘出行,身邊的嬤嬤怕她摔倒的即時感。


    心裏不厚道地想著,李婷這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要是個女娃,不知道劉母會不會因為孕期對李婷的諸多照顧惱羞成怒呢?!


    就在她神遊天外的時候,李婷開口了,“哎呦,這才幾天時間不見,一一怎麽變成又黑又瘦?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吃不消啊?”


    收迴心神,穀一一看向幾步開外,正一臉優越感的李婷,“但凡認真工作的人,就沒不辛苦的。看你挺著大肚子還精神這樣好,想來是不辛苦。”


    李婷臉色一僵,旋即恢複,“會計的工作我已經上手,每天隻要坐辦公室裏,按部就班把事情做好就行,的確不大辛苦。不像你要帶著那些個事情不會做,意見卻不少的知青,風吹日曬到處跑的辛苦。”


    “我剛聽說你這趟迴來,是為了手推車和手套。要我說,曆年下來負責修築防潮壩的人,就沒要這要那的,到你這裏卻要給開這個頭,每年平白浪費這些個錢。再者以往每年負責防潮壩的人,都是如今這個吃的水平,沒道理你們就要吃得比別人好。雖然這花的不是咱們自個兒的錢,但農場就是咱們大家的家,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浪費,再多錢都不夠揮霍,你說是吧?”


    穀一一竟然讚同地點頭,“還是會計會算賬懂節約,我這麽個粗人,不擅長這個。所以,為了平白浪費農場的錢,我一會兒找領導申請,讓他同意會計跟我去防潮壩盯著我們的每分每毛花銷,免得我大手大腳亂花錢。”


    李婷臉色一變,“我懷著孕,怎麽跟你們去住那種地方?”


    “哪種地方?”


    “那帳篷又小又矮,還好幾人擠一個,更是連洗澡水都沒有,是正常人住的地方嗎?”


    “你這話就不是人能說出來,我以為那地方最適合你。”


    李婷這種稍微有點勢,就恨不得把人踩在腳下的人,穀一一其實不大愛搭理。


    可這人太會吹鼻子瞪眼,不給她的顏色瞧瞧,她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現在的穀一一給劉母的印象,就是給她根棍子都能把天捅破,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


    雖然她也覺得穀一一這樣為那些知青,是浪費錢,但防潮壩的重要她是清楚的。


    剛才不阻止李婷說那些話,不過是不想讓穀一一痛快而已。


    如今見她要對懷著孕的兒媳動真格的,她趕緊開口,“婷婷作為會計,得保證農場的每分每塊錢用到刀刃上,為大家爭取更多的利益,曆年下來修築防潮壩的的確沒今年事情這麽多,又是手推車又是手套又是加餐什麽的,她這樣說並沒錯。”


    “不過,防潮壩的工作是保障農場農作物不受海水侵襲的重要舉措,斷不能因為工作不到位導致大汛期來時,防潮壩沒修築好,導致莊稼被淹沒。所以,一一為了盡快完成工作,這樣提高工作效率也是沒錯的。”


    穀一一剛想著,這劉母總算說了句人話。


    但她緊接著的下一句話,穀一一就不怎麽愛聽了。


    “這女人要工作沒錯,可這養兒養女也很重要,你跟三兒比婷婷和小四還早結婚,婷婷現在肚子都快五個月了,你是不是也該想想要孩子的事了,畢竟三兒的年紀不小了。”


    穀一一都懶得說,三哥不在,我真這會兒懷孕,那才是問題,她直接翻白眼,“我們生不生孩子,貌似跟你沒關係吧?”


    “怎麽會沒關係?當年要不是為了給他二叔幾繼承香火,我也不會狠心把他過繼出去,那他現在所有的一切就不會都撇開我這個母親,全都給你一個人。”


    “既然為了他二叔的香火,我損失了這麽多,當然不能讓這過繼白費。”


    劉母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穀一一臉色都沉了下來,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劉母,“那你的心思注定都白費了,因為三哥說了,往後我們的孩子都隨我的姓。”


    “他又不是入贅你家,憑什麽孩子跟你姓?”


    “因為三哥不想當你們所謂傳宗接代的工具啊,他說他的孩子隻能是因著我和他的愛而生,不是為了給誰繼承香火。為了不讓孩子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受到傷害,他決定讓孩子都跟我姓,杜絕所謂傳宗接代的說法。”


    國人的想法,孩子隨母性,是男人沒用的表現。


    穀一一雖不這樣想,卻也知道人言可畏,這些話她本來不想說的。


    可劉母這人實在太欠,她一個沒忍住就給說了出來。


    “當年他年紀小,反抗不了你們把他過繼出去的事,現在他已經是大人,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我們要什麽時候生孩子,生幾個孩子,孩子姓什麽,我們都能自己決定,不牢您老人家費心。”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穀一一不是沒想過跟這個女人好好相處,可惜這女人屢次三番找她和劉辰燁的麻煩,穀一一便在沒想過跟她和平相處。


    當然這女人不主動找她麻煩,她是懶得去搭理她。


    可這人要是沒事找事,那就不能怪她懟人了。


    懟完劉母,穀一一壞心眼地對李婷說道,“你這位好婆婆,因為場長的妻子連著生閨女,閨女又連著生外孫女,沒少笑話人家,足見她有多麽重男輕女。所以啊,你得祈禱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子,不然她現在有多照顧你,之後就能多磋磨你。”


    “好自為之哦!!”


    *


    穀一一這個人從來就不是好惹的。


    李婷兩婆媳哪次找她麻煩都是半點便宜沒占到,最後反是自己惹得一身騷。


    可這兩婆媳還是不長記性往她跟前湊,穀一一自然不辜負他們的作死,狠狠挑撥他們一番。就她剛剛最後那一句話,擺明是挑撥這婆媳的關係。


    她知道那兩人心裏也都清楚,可照樣會受她的挑撥。


    原因很簡單,這兩婆媳看似好的關係,不過是各有算計下的妥協,就不是真正的好。


    毫無心理壓力地給這兩婆媳挖了一個坑,穀一一心情不錯地離開了醫院。


    至於之前說的,申請讓李婷跟著去防潮壩,那不過是嚇唬她而已。


    她才不會帶那麽個麻煩上路呢。


    從醫院離開,她又迴了一趟辦公室,跟劉父打了一聲招唿,就帶著藥物趕往防潮壩處。


    途徑市集的時候,穀一一自掏腰包買了些肉,還給買了幾個剛上市的大西瓜。


    農場的糧食除了一部分上繳給國家,其他的供農場自給自足,米飯、包子、饅頭都有足夠的供應,絕對不會叫大家餓肚子,菜的油水也絕對夠,但肉就不是每天都給供應了。


    這年頭買什麽東西都少了用票,好在先前劉辰燁給她留了足夠的各類票據,夠她揮霍的。


    因為帶的東西多,加上路上的耽擱,返程她足足多騎了半個小時,迴到防潮壩駐紮地的時候,大家都吃過午飯稍作休息,打算上工。


    古卓民跟大家說過,她迴農場拿手套和申請手推車。


    誰都不傻,自然明白這兩樣東西都是能叫他們少受苦,一見她迴來,大家紛紛問她情況幾何。


    穀一一也沒隱瞞,直接將情況跟大家說了,“今明兩天大家再克服一下,最遲後天,咱們就能輕鬆一些了。另外我這次迴去去醫院開了各種藥,有身體不舒服的,記得找我拿藥。”


    “剛迴來的路上,我還買了一些肉,晚上給大家加餐,還買了幾個西瓜,慧芳去拿刀過來,大家吃了西瓜,再上工。”


    被點名的於慧芳,應了句這就去拿,末了不忘誇獎道,“一一姐對我們太好啦!!”


    “對對對,一一姐最好。”


    “當然,要是對大家要求能不那麽嚴格一點,那就更好了。”


    “……”


    他們下鄉已經好些個月,先前春耕的時候,大家沒少偷懶,隻要不是太過分,有人看到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自打跟穀一一來了這防潮壩後,穀一一也不一直盯著他們看,卻是給他們定了每天的工作量。


    負責挖土裝籮的人,無論男女,一天最少要完成50笸。


    負責運土的人,一天也是要完成50笸,這項工作全由男子做。


    隻要工作能完成,穀一一不會管大家什麽時候幹,怎麽幹,幾點幹完。


    這些人都不是幹活好手,這樣的工作量,壓根沒給他們能偷懶的時間,除了中午吃飯的休息時間,每個人上工的時候都得埋頭苦幹。


    當然他們也可以不顧穀一一的態度,不鳥她的製度,可大家還想迴城呢,不表現好一點,哪怕真有迴城的名額,也輪不上自己。


    見大家又開始抱怨,穀一一重申防潮壩的重要,“春耕的時候,大家鬆懈一點,也就少種一兩株的莊稼,影響不大。防潮壩可不一樣,一旦趕不及在大海潮來之前修築好,不僅會讓整個農場顆粒無收,還會危害大家的生命安全,馬虎不得。”


    這些尚未經曆世事的新知青,雖然都有些吃不得苦的毛病,但心裏都還有柔軟的部分,且都是讀過書的人,事情的輕重大家分得清。


    雖然愛抱怨、愛叫苦,但大家並不會真的不把這事情當事情。


    也是因為他們有最起碼的底線,所以穀一一才會明明都快被這些人氣炸,卻還能生生忍住沒朝他們發脾氣。


    在她看來人有缺點會叫苦沒關係,隻要有基本的底線,能把工作做好,其他的都無傷大雅。


    於慧芳拿來菜刀,把西瓜切成一片一片的,有吃的,大家都很自覺,爭相去拿。


    大家也都規矩,拿了一塊就沒繼續,唯有兩個人例外。


    各人各一塊後,砧板上還剩三塊沒人動,耿直吃貨楊濤,不客氣地伸手拿了一塊,“大熱天的,這西瓜可真是好東西,既然大家都不再吃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楊濤今年同樣十九歲,隻要閑下來,一張嘴就沒停過,沒食物吃,嘴巴裏也要含個能咀嚼的東西。用他的話說: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在吃。


    他的脾性大家都清楚,對他這不客氣的行為,大家並不反感。


    人家是愛吃,但人家做事情從來都是爭著做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六零年代惡毒女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輕非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輕非霧並收藏六零年代惡毒女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