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知道追求真愛的代價這麽大,劉辰煜一定老老實實跟穀一一結婚,不鬧出這些事情來。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錯了就錯了,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


    劉辰煜心裏非常清楚,幾兄弟中父母最是偏疼他,他早早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順他們,讓他們安享晚年。


    可自打他鬧出不願意娶穀一一的事後,先是母親因為三哥要娶他不願意娶的女人,幾乎被穀一一指著鼻子罵忘恩負義,也是這次他知道了劉辰燁跟家裏不親的緣故。跟著是下元節時,別人家都在團圓,他們家卻是鬧著分家。再來這次更厲害,為了阻止他跟李婷領證,母親竟是連三十幾年的婚姻都不想要。


    李婷為他被母親打耳光,父親為他被相濡以沫三十幾年的妻子逼著離婚,他想開口勸母親不用擔心他,他會過好往後的日子,卻壓根開不了這個口。


    事情鬧到現在這一步,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如何叫人精一樣的母親相信。


    不能叫母親相信,他就不能開口,不然隻能惹劉母更加不快。


    所以,劉辰煜隻能沉默地頹廢著。


    相較劉辰煜的頹廢,李婷還算好。


    不說她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跟劉辰煜的路不好走,單就她在重組的家庭裏能過得好好的,就知道她是個性格很堅韌,不會輕易服輸的人。


    這樣的人有一個很好的優點,那就是越是挫折,越能激起她克服困難的心裏。


    中,李婷能從最開始不被看好,到最後贏得所有人支持,甚至讀者都喜歡她這個小三轉正的女主,除了她慣會的白蓮花作風外,靠的便是她骨子裏那份不服輸的勁頭。


    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緒,開始安撫失魂落魄的劉辰煜,“要知道事情會鬧到這一步,我絕對照著伯母的要求,等幾個月後她徹底認可我了,再談結婚的事。”


    “可如今事情已經到這一步,我們就是再後悔也改變不了現狀。現在,我們最該做的是如何挽救,而不是在這裏頹廢。”


    劉辰煜哪裏不知道這點,可,“你倒是跟我說說,怎麽挽救?”


    “其實伯母氣的並不是咱們今天結婚的事,她氣的是昨兒個晚上,伯父當著我們的麵,否定她先前做好的決定。倘若伯父能給伯母一個台階下,伯母定不會再揪著離婚的事不放。”


    劉父劉母都是愛麵子的人,尤以劉母為為甚,這樣的人隻要讓她找迴足夠的麵子,再說上幾句軟話,她鬧騰的事就能揭過。


    聽了她的話,劉辰煜卻是直接搖頭,壓抑著聲音說,“在我印象中,爸爸一直跟一顆挺直的蒼鬆一樣,無論碰到什麽情況,都挺直著腰背,從來不會彎腰。可剛剛跟媽爭執到最後,他的精氣神仿佛被掏空了一樣,整個人都萎靡佝僂了,那時我才發現,在我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慢慢蒼老。”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若還叫他為我們的事,去跟媽低頭,那我就枉為人子了。”


    劉父在部隊的時候是一名軍官,是發號施令的人,退下來在農場紮根時是農場的二把手,管著整個農場上萬號人,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


    今天他被劉母這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逼著離婚,往後在工作中怕是再難像過去那樣,挺直了腰杆。


    而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相對劉母的刁難,劉父雖然起初給了她一些臉色看,卻從來沒刁難過她,更在確定她跟劉辰煜的婚事板上釘釘後,就拿她同其他兒媳一樣看待。


    李婷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劉父的這份心,她記在心裏。


    隻是她對劉父,沒有劉辰煜對他那種孺慕之情,感受不了劉辰煜說的這些。


    但聽劉辰煜這樣說,她也再說不出,讓劉父對劉母低頭的話了。


    因為她很清楚,這種事情有第一次低頭,就會有第二次。


    “那咱們的事情怎麽辦?”


    先前劉母讓他們幾個月後再結婚,她被同住的女知青狠狠嘲笑了一番,昨兒個劉父讓他們今天去領證,她沒忍住就跟那些嘲笑她的人炫耀。結果鬧成現在這樣子,不說今天領證,就是幾個月後能不能結婚,都是個未知數。


    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會怎麽嘲笑她。


    劉辰煜也知道,這樣反反複複,李婷容易受人嘲笑,可眼下父母鬧成這樣子,他不好硬帶著她去領證,“要不你先搬到咱們那房子住?”


    之前趕著要跟劉辰燁他們同一天結婚,緊趕慢趕倒騰那房子,裏麵雖然還很粗糙,卻是能住人了。


    李婷搖頭,“咱們這要是領證了,我住進去名正言順。可如今我們證還沒領,我這要是住進去,就成了不正經人了。”


    她的名聲已經夠爛,不能繼續爛下去,不然她一輩子也洗不白。


    不住他們的新房子,劉辰煜一時也沒更好的辦法,最後隻能由著李婷迴了知青點。


    *


    大概早就看透劉母的為人,無論劉辰燁還是穀一一,都沒因為劉母那幾句不入耳的話,不開心。


    見劉家沒他們什麽事後,兩人攜手從劉家出來。


    穀一一第一時間將穆小芬臨走時說的幾句話說給劉辰燁聽,“這小姐姐對我的胃口,我決定往後有時間多去勾搭勾搭她。”


    穆小芬到這個年齡還沒結婚,背後議論她的人不少,作為當事人穆小芬肯定很清楚,可卻沒從這姐姐身上看到任何負麵的情緒,足見這是個灑脫的、不在意旁人眼光的人。


    這種人擱後世興許不稀奇,在這個年代卻絕對少見。


    難得被她碰上,不發展點基情,穀一一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為了避嫌,穆小芬到劉家後,劉辰燁就躲開了,並不知道那女人還說了這番話。


    見僅幾句話,小姑娘就對人讚美有加,劉辰燁不由有些吃味,“我們這都成夫妻了,說起我都不見你這樣眼睛放光的樣子,如今對方不過幾句話,你就恨不得掏心掏肺跟人結交,真是叫人羨慕。”


    先頭說過劉辰燁臉頰有兩個酒窩,笑起來的時候,跟他那張冷臉有種反差萌,看著非常喜人。不過,這男人大概天生缺少笑神經,想見他笑一次,簡直不要太難。


    這讓穀一一覺得自己少了個逗趣的事情。


    好在這男人身上的反差萌,除了酒窩這一點外,還有氣質的反差。


    就比如現在,用著最正兒八經的語調,說著吃味的話,也是萌萌噠。


    至少穀一一很喜歡見他這樣子,“比起昨晚那啥那啥的,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更像是愛我愛到連我跟同性說話都能吃味呢!”


    “同性也是能相愛的。”


    劉辰燁的話說得非常認真,表情更是嚴肅,一副擔心她被小妖精勾了的樣子,簡直可愛得不行,“所以你不僅要防著臭小子,還要防著小姐姐,免得一不小心,你媳婦就被搶了!畢竟,像你媳婦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姑娘,無論小哥哥還是小姐姐都喜歡。”


    “我會努力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媳婦。”這樣就沒人敢跟我搶你。


    聊騷著,聊騷著……劉辰燁突然蹦出這麽句霸氣的土味情話,穀一一心情大好,“果然再冷的男人,遇到想追求的姑娘,也能化身撩騷的霸總。”


    “雖然不大明白你某些詞語的意思,但我知道你這一定是誇我。”


    “沒錯,我的確在稱讚你。”


    原先她以為跟這麽個冷酷的人結婚,日子一定很無趣,可越是接觸,她越發現,婚姻中沒有無趣的男人,隻有愛不愛你的男人。


    愛你的男人,就算你不說,他也能想各種辦法,讓你開心。


    不愛你的男人,無論你怎麽逼他,他都不會為你改變。


    男人願意把你放在心上,你也得給對方相應的迴應,於是穀一一也給了劉辰燁一句撩人的情話,“我的心都被你填滿了,再住不進那些個小哥哥小姐姐,這輩子就你了。”


    劉辰燁偏頭看了她一眼,“我一向不喜甜,卻獨獨對你給的這份,視若珍寶!”


    邊上的人,雖然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但兩人之間冒出來的粉紅泡泡,卻是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兩人時不時就能聽到,稱讚他們天作之合之類的話。


    雖然他們沒打算辦婚宴,但結婚一輩子隻有一次的事,請一些相熟的人一起到家裏熱鬧一番卻是有必要的,兩人這是打算去采買一些肉和菜,以供明天宴請用。


    他們先找漁民訂海鮮,再找屠夫訂豬肉,才到市場買幹貨和調味料,蔬菜方麵劉家自己有種,不夠用可以問鄰居摘一些。


    兩人逛了一個來小時,才將東西采買好。


    從市場出來,劉辰燁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反觀穀一一手上,就兩個小袋子。


    在這個沒有快遞,沒有送貨上門的年代,有個力氣大的老公,這種時候就顯得老公特別有用。


    就像現在兩人這樣,穀一一剛想感慨一番,卻見劉辰煜慌慌張張跑過來說道,“三哥,爸被捅傷了,捅到要害了,你快迴家開車送爸去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我就知道再冷的男人,都經不住撩……


    第25章


    從去年10月開始, 農場時不時會發生武鬥,大的武鬥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 小的武鬥受傷幾個更是常事。


    劉父便是在武鬥中, 被捅傷的。


    一大早跟劉母鬧了一通, 好不容易從家裏出來, 劉父也沒心情到處走,幹脆就迴了辦公室。在辦公室,他碰到正好也在的場長王為民。


    兩人曾經是戰友,退下來後又一起在農場紮根, 感情一向親厚。


    多年下來劉家的家庭氛圍一向不錯, 算是農場的模範家庭,他們有時調解家庭糾紛時, 也會拿劉家當典型來說。


    可就是這樣典型的家庭, 最近卻接二連三有不好的傳聞出來,今兒個劉母更是連離婚這樣的事都提出來了。


    無論站在農場領導的角度, 還是站在朋友的立場,王為民都覺得有必要, 好好跟好友說說這事情。


    子女婚事的事, 王為民隻簡單略過, 他著重給劉父說的是離婚的問題。


    王為民給他講了兩人都認識的一個人,一名開國元勳,這名元勳55年的時候被授予中將軍銜(當時全國一共175名中將),任某軍區副司令。


    這樣一個人,按說前途應該一片光明才是, 可事實這人的近況卻不好。


    原因是這人前兩年跟妻子離婚了。


    離婚原因並不是這位元勳犯了原則性的錯誤,更多的也隻是這種家長裏短的瑣事。可離婚後,該元勳的軍銜不僅被降為大校,軍區副司令的職務被擼,人更是直接被送到某個農場療養院,當了個農場管理員。


    中將降為大校,軍區副司令變成農場管理員。


    這還是看在他為國家流過血的份上,不然怕是被壓得更慘。


    足見這個年代離婚,對一個男人的前途影響有多大。


    王為民特意提這件事,就是要劉父不要小看小小的夫妻矛盾,一個沒處理好,就可能導致前程盡毀。


    都是聰明人,說完這些王為民也不再說其他,隻讓劉父先好好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好,再工作也不遲。


    劉父到辦公室本來是想靜靜心,沒想到卻是聽了這麽一茬話,心裏煩悶得不行,也不繼續待辦公室了。


    離開辦公室後,他又不想迴家,就隨便挑了個方向走,沒想到正好被他碰到武鬥,見有婦人和小孩被傷害,他第一時間跑過去救人。


    擱平常憑借他的身手,不說阻止武鬥,保護幾個人肯定沒問題。


    可今天他的精神不在狀態,反應沒平常靈敏,一個沒注意,左臂內側大動脈被捅傷,當場血噴不止,邊上還有需要他保護的人,又沒辦法第一時間止血,待農場武裝人員過來時,他已經流血過多暈倒,當即被人送去醫院,又有人幫著通知家屬。


    得知消息的劉母和劉辰煜,急急忙忙趕到醫院時,被告知由於傷得太重,農場醫院沒辦法給救治,讓他們趕緊送往鄉裏。


    農場裏除了拖拉機還是拖拉機,速度太慢,劉辰煜這才找劉辰燁開軍車送人。


    動脈大出血一個不小心就沒了性命,劉辰燁飆車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15公裏的山路,他硬是15分鍾就給開到鄉裏,第一時間把人送到手術室。


    第一迴坐這樣的快車,劉母在車上極力忍著,下車後卻第一時間就扶在邊上吐,劉父那邊有劉辰燁兩兄弟照看著,穀一一就負責照顧劉母。


    她站在劉母身後,用手輕輕拍她的後背,替她緩解翻滾著的嘔吐感,“你自己前胸也壓一壓!!”


    按下胸口處湧出來的又一口惡心,劉母努力挺直腰背,“我沒事了,咱們快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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