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在一旁開口問道:“姑娘是在擔心?”


    葉微瀾輕輕笑了笑,眉眼帶著明媚,開口道:“擔心?我擔心什麽,我隻是給了她一個選擇,至於怎麽選,還要看自己的內心。”


    說著葉微瀾放下手中的書,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嘴角噙著一抹笑:“古人雲: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些事情,還是看心性,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罷了。”


    “姑娘說的也有道理,左右選擇權是在自己手上。”白蘇笑了笑,開口道:“姑娘覺得結果會如何?”


    葉微瀾並沒有迴到白蘇的問題,反而笑著說了一句話:“若是這次她沒去,我或許還能高看她一眼……”


    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是白蘇心中已經明白了,便也沒有再開口,安靜在一旁守著。


    葉微瀾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眼神幽深。


    聽到外邊熱鬧的聲音時,葉微瀾原本平淡的麵色忽然染上了一抹笑,轉瞬即逝,卻仿佛煙火般璀璨。


    葉微瀾從軟榻上起身,將原本放下青絲隨意的用一根簪子挽著,披上了天青色的一件外衫,一副剛從床上被驚擾起來的樣子。


    葉微瀾似笑非笑的歎了口氣:“看來魚兒還是上鉤了,可見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


    第35章 狼狽


    樹影婆娑, 即使是滿月, 明月向大地灑滿銀輝, 樹林中依舊是有些漆黑的, 微風中, 樹葉沙沙作響。


    齊姝然提著一盞宮燈,站在樹林的邊緣地帶, 麵色沉靜。微風拂過,有陣陣的香氣襲來, 香氣馥鬱中帶著些許糜豔的感覺。


    伸手握著自己腰間的香囊, 齊姝然的麵上染上淡淡的桃紅,眼波流轉, 帶著幾分勾人的韻味。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齊姝然的身形微動, 剛想轉過身, 看到自己手中的宮燈, 她有猶豫了幾分,沒有轉身。


    她不是葉微瀾, 若是轉身,很明顯就會發現這個問題, 一旦被清寧侯發現來人不對, 或許他會轉身離開, 所以齊姝然不能讓他發現。


    而且也了以防萬一, 她身上的香囊中的香料是可以讓人意亂情迷的, 倒也不是迷藥, 隻是可以讓人意識混亂,將對方看成自己想見到的人,隻不過實效有限,一刻鍾藥勁兒便會過去。所以隻有讓清寧侯接近她,聞到這股香味,齊姝然才能放心。


    齊姝然背對著來人站著,在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她的背微微繃緊,提著宮燈的手微微收緊。


    來人站在齊姝然身後,聞到她身上的幽香,忽然心中湧出一股衝動,他伸手環抱住了齊姝然腰,頭埋在她白嫩細膩的脖頸間,輕輕開口:“姝兒……”


    齊姝然在之前已經將披風上的兜帽去掉了,此時那人的唿吸正好打在她的脖頸上,帶著些酒氣的溫熱的唿吸讓她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齊姝然感覺自己仿佛也有些微醺,她的腿有些軟,全靠著身後的人才能站好。


    本來她還在因為這樣的動作而心中嫉妒,因為這是給葉微瀾的,而不是她的,但是聽到她的名字時,齊姝然心中有一絲不可思議和無盡的驚喜,這是她的名字,清寧侯想見的難道是她?


    齊姝然有些驚喜的轉過頭,看著麵前眉目疏朗溫潤的男子,低低的喚了一聲侯爺,眼波流轉,帶著媚人的情意,因著心中的無限驚喜,齊姝然放下心中的羞澀,將雙手掛到了男子的脖子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感覺。


    隻是她忘記了,會受到香囊影響的不僅是男子,還有她,她現在看到的,或許並不是現實。


    因為來人根本不是蕭儼,而是二皇子秦澤,他在宴會之後,收到一名宮女的口信,說齊姝然約他在獵場西北角的小樹林中見麵,雖然有些不怎麽相信,但是秦澤還是來了,沒想到真的是齊姝然找他。


    看著月光下的曼妙身姿,之前在宴會上喝了太多的酒,如今酒意上頭,再加上香囊的原因,秦澤伸手攬住了齊姝然的腰。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但是沒想到她會這麽溫柔多情的摟住自己的脖頸,因為醉意朦朧,所以秦澤並沒有聽清齊姝然方才的低喃,還在為她難得一見的主動而內心激蕩。


    借著酒意,秦澤微微低頭,吻上了懷中人紅潤溫軟的唇。


    齊姝然感覺到這個溫潤端方的男子輕輕吻上了自己的唇,眼中閃過一抹歡喜,攬住他脖子的手收緊,閉上眼睛,迎合著對方。


    被遺忘在一旁的宮燈中燭火微微搖曳,最終被一陣風拂滅,林中恢複了漆黑,隻有縷縷銀色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投射下來,若隱若現。


    ………………………………………………………………


    外邊越發的喧鬧,葉微瀾在白蘇的伺候下,披上了一件雨過天青色的暗紋披風,走了出去。


    行宮中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葉微瀾並沒有走出院子,站在庭院中,詢問院中的宮女發生了什麽事情,宮女便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原因說了出來,好像是獵場裏的一隻老虎突然發了狂,咬死了一個看守的侍衛,然後跑了出去。


    如今聖駕和京中的許多貴人都住在行宮中,若是讓這老虎傷了人,恐怕這事情就不能輕易了結了。所以趕緊有人稟報了泰安帝,整個行宮都戒嚴了,在搜索老虎的下落。


    聽到宮女的解釋,葉微瀾也有些出乎意料,這件事情完全不在她的算計之內,究竟是巧合?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不過出了這種事,葉微瀾還是迴房換了衣服,重新梳了發髻,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情,估計等會兒泰安帝就會召隨行的大臣和家眷們,即是保護,也是監視。


    果然不出葉微瀾所料,很快就有宮人來傳旨,因為老虎還沒有找到,泰安帝還派了侍衛來護送。


    葉微瀾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在了。朝臣們陪著泰安帝在正殿,女眷們則在偏殿坐著。雖然事出緊急,但是每個人都是一副妝容妥當的樣子,隻是畢竟已經接近子時,麵上都帶著幾分疲憊。


    看到葉微瀾進來,在安定侯夫人身旁坐著的周盈抬眸看了過來,眸色分明的眸中帶著幾分疑慮,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著。


    葉微瀾注意到周盈的視線,輕輕笑了笑,然後便錯開了她的目光。向幾位地位較高的女眷們行完禮,葉微瀾便和劉宛因在一旁,安靜的坐著。


    周盈看著葉微瀾平靜的表現,眉頭皺的更深,低頭思考著什麽。


    偏殿中一片安靜,卻突然有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


    “我表姐怎麽還沒來?”這是陸雲凝拉著一個宮女詢問的聲音,雖然聲音不高,但是在這一片安靜中顯的突兀。


    “奴婢沒有見到齊小姐。”宮女細細的解釋著。


    陸雲凝有些擔心,表姐她不會是受傷了吧?要不然她怎麽還沒有迴來,但是這裏不是她能隨意的地方,所以陸雲凝也不敢再開口。


    畢竟是丞相府的小姐,丞相夫人又沒來。知道了她不在,端王妃和幾位夫人連忙讓人出去找。


    周盈的眼中也有些擔心,但是她不是擔心的齊姝然遇到老虎,而是她早就出了門,不知到底目的何在?若是被人發現了,又該如何?


    看著這一出,葉微瀾險些笑了出來,有時候她覺得陸雲凝簡直就是齊姝然的豬隊友,這種時候,她就這樣將齊姝然凸顯了出來,真是……


    正殿中倒是沒有這麽安靜,不過氣氛也不怎麽樣。泰安帝麵色嚴肅的坐在上首,環視著下方的人。


    這次的事情雖然不算什麽大事,但是卻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發生,獵場的獵物竟然能跑出來?獵場的負責人如今已經在下邊跪著了,竟然在聖駕在此的時候發生獵物發狂的事情,他難辭其咎。


    不過很快泰安帝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向一旁的林安,問道:“二皇子呢?”他隻看到了老大,老三和老四,卻沒有見到老二的身影。


    “迴陛下,派出去的人沒有在住處找到二皇子。”林安弓著腰,迴道。


    泰安帝的眉皺的更深了,他吩咐林安:“繼續派人去找。”這個老二,大半夜的出去做什麽?


    殿中自然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二皇子不在,心底心思各異。


    大皇子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的老對手不在,沒想到老二會在這種時候掉鏈子,大皇子想著平時和他作對的二皇子,眼中帶著諷刺。


    三皇子秦深依舊是老老實實的坐著,和四皇子一樣,低調的不惹人注目。


    很快便有人來稟報說老虎已經被清寧侯和威遠將軍聯手射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泰安帝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一些,當即誇獎了蕭儼和賀淵一番。大皇子皺了皺眉,若非他來的慢,沒趕上派出去的人的腳步,他一個人就能射死那隻老虎。


    隻是沒等泰安帝讓眾人散了,林安又給泰安帝帶來了一個消息,讓泰安帝麵上的笑容淡了些,泰安帝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看了一眼下邊坐著的齊丞相。


    本來老神在在坐著的齊丞相被泰安帝那有些莫名的眼神看的心中一驚,麵上還是一派平靜,心中卻在想著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等他想明白,泰安帝就開口:“讓二皇子給朕滾進來,至於……”泰安帝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給了齊丞相臉,開口道:“把她送迴偏殿。”


    偏殿中的人自然也知道了老虎被蕭儼和賀淵射殺的事情,當即便有上了年紀的夫人誇獎他們,殿中也熱鬧了幾分。


    隻是很快就有人看到一名宮女領著齊姝然進來了,一時間原本還有些熱鬧的偏殿瞬間安靜了一瞬。


    怎麽說呢?齊姝然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她的發髻和衣襟都有些微亂,這還不算什麽,最重要的是,她的麵色蒼白著,更突出了有些紅潤微腫的唇色,在坐的知道人事的夫人們一看就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一時間殿中的女眷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


    齊姝然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神情恍惚,渾身冰冷,手緊緊握著。怎麽會是二皇子?與她在林中私會的怎麽會是二皇子?明明該是清寧侯的啊!


    齊姝然一點也不想迴想方才她被人看到時的場景,明亮的燈火下,她以為的清寧侯,變成了二皇子,一時間仿佛天旋地轉一樣,讓齊姝然整個人都懵了。


    怎麽可能呢?明明是清寧侯邀請的葉微瀾,怎麽會?對,葉微瀾,齊姝然仿佛抓到了什麽一樣,猛然看向葉微瀾。


    卻見葉微瀾平靜的看著自己,眸中倒映著她此時狼狽的身影。


    第36章 問心無愧


    葉微瀾平靜的眼眸中倒映著齊姝然狼狽的身影, 即使如今真的看到齊姝然自食惡果, 葉微瀾心中卻也沒有什麽高興的念頭。


    齊姝然曾經算計她,如今她算計了迴去,不過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而已, 若是當日她中了齊姝然的算計,或許下場會比如今的齊姝然還要慘。


    葉微瀾對上齊姝然的目光,眼中沒有痛快, 也沒有鄙夷, 隻是很平靜的一眼,然後轉開了視線。


    隻是葉微瀾這樣的行為卻更讓齊姝然不甘心,她把對方當做自己最大的敵手,可對方卻仿佛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 這樣的無視讓齊姝然本就有幾分狼狽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很快便有宮人來迴報泰安帝讓眾人迴去的旨意, 偏殿中早就困倦的不行的女眷們紛紛離去,齊姝然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離開之前眼神充血,滿目恨意的看了一眼葉微瀾。


    劉宛因就站在葉微瀾的身邊, 自然也看到了齊姝然的目光,等眾人都離開以後,劉宛因有些擔憂的看向葉微瀾:“微瀾妹妹你還是小心一些吧, 我感覺齊姝然的情緒有些不對。”


    “宛因姐姐放心, 我知道的, 我沒有做虧心事, 自然不怕她。”葉微瀾的衝著劉宛因笑了笑,開口道。


    “還是小心為上。”劉宛因雖然不知道齊姝然為什麽會這麽恨葉微瀾,但是還是覺得齊姝然如今有些不對,囑咐著葉微瀾。


    葉微瀾輕輕點了點頭,又道:“時間不早了,宛因姐姐快迴去休息吧,我心裏有數。”


    告別了劉宛因,葉微瀾帶著白蘇向住處走去,重新安靜下來的行宮中,隻有一輪明月依舊遙遙掛在天際,沒有絲毫改變。


    翌日


    二皇子和齊姝然的事情很快就被行宮中的人知曉了,畢竟當時看到兩人私會的人太多,根本就堵不住,而且泰安帝也沒有徹底封口,所以很快流傳了出去。


    雖然麵上礙於泰安帝和齊丞相,沒有人大肆討論,但是私底下早就傳瘋了,還衍生出了不少的版本。畢竟八卦是人之天性,如今在行宮中又沒有什麽其他的消遣,閑聊時自然會提到這件事情。


    可以說如今齊小姐的名聲比之前還要大上不少,隻可惜這些可不是她想要的。


    這件事情以後,齊姝然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但是即使她整日悶在房中,也能預想到外邊人會如何惡意的評論她。


    禁閉的房門中,齊姝然穿著一襲中衣,頭發披散著,麵色蒼白的抱膝坐在床上。從她迴來以後。房間裏能摔的東西已經被她摔完了,然後就是這樣呆呆的坐著,一言不發。


    “姑娘,你就吃點東西吧,從昨天到現在,你一點東西都沒用過,身體怎麽受的了啊。”冉竹在一旁勸道。若是早知道如此,即使是被姑娘責罰,她也要阻止姑娘啊。


    床上的齊姝然卻一聲不吭,仿佛沒有聽見一樣。


    前來探望齊姝然的周盈被拒之門外,她知道如今齊姝然或許不想見人,隻能向伺候她的人打探消息,聽到她滴水未進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想了想,周盈對丫鬟吩咐道:“你們好好勸勸你們姑娘,我先迴去了。”


    “姑娘,方才周小姐來看你了。”冉竹對著床上沉默的齊姝然說道。


    得不到迴應,冉竹也不氣餒,繼續道:“姑娘,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不然怎麽能報仇呢?”


    聽到報仇,齊姝然沉寂的目光微微亮了亮,冉竹知道這樣的話有用,連忙繼續道:“姑娘,你這樣隻能讓算計你的人高興,你想想,若是你一蹶不振,最高興的會是誰……”


    齊姝然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頭微偏,看向冉竹,聲音嘶啞的開口道:“冉竹……”


    聽到齊姝然終於願意說話了,冉竹忙迴答道:“姑娘,奴婢在這裏。”


    “我要吃東西……”齊姝然慢慢的開口,聲音沙啞,但是目光中的光卻凝聚了起來,冉竹說的對,她不能這樣被打到,算計她的人她還沒有報複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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