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禦將實驗室再次掃視,捕捉細微之處。似乎是看到了什麽,他停在一盆已經枯掉的植物前,那是唯一一處幹淨的地方,不落灰不結網。


    隱約中看到有一個人影在打掃衛生。那影子明明滅滅,看不出具體的模樣,依稀是一個彎著身軀,穿著外國軍人製服的家夥。


    他沉了沉眸,撚出符籙將重複掃地動作的殘影打散。正準備轉身挪步。


    “你先別動!”


    巫月忽然叫住晏遲禦。


    青年抬眸,不明所以。


    巫月擰了擰眉,“你所在的那個地方,似乎就是陣法的中心。”


    晏遲禦聞之便沒再動彈,認真聽巫月解釋,偶爾搭腔說自己的想法。


    “上迴咱們去項家認識的那位老夫人還記得嗎?”


    “我記得她叫栗川。”


    “對。項老夫人當時救流光用了一張陰陽符。陰陽符和你用的黃符不同,氣味也不一樣。我聞到了,雖然很弱,但那個氣味是陰陽符沒錯……並且,這個陰陽符不止一張。四個角都有。”


    晏遲禦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整間實驗室其實是一個陣法載體。”


    “沒錯。”


    巫月走到實驗室中央,矮身蹲下。


    她伸出手,掌心向下,催出一陣金光。


    緊接著一道黑色的法陣從實驗室底下霍然升起。黑色的法陣透著詭異的顏色,一縷縷黑煙被法陣吸住,像瓜田裏的猹上躥下跳,拚命地想要跳出法陣所在的範圍,然而剛探出半個身子便又被拽了迴去。


    耳邊傳來的是一道道破碎的淒厲慘叫。


    巫月白著臉退開,周身的陰冷讓她險些站不住。


    晏遲禦所在的位置將這些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說什麽黑煙!那是人的魂,人的怨氣!


    “救命啊——”


    “好痛好痛,不要!不要碰我!”


    “叔叔,打了藥我就能迴家了嗎?”


    “試驗者59號死亡,60號死亡,70號死亡。”


    “長官,那座大坑已經填滿了,屍體溢出了好多。”


    “阿爹阿娘,嗚嗚嗚我害怕…”


    “為偉大的實驗獻身,是你們的榮幸。”


    “大師,替我布下陣法。死人也能再次做實驗的,對嗎?”


    “我想要——讓他們永生永世為我所用。”


    ……


    這些人不僅用活體做實驗,在他們死後,還設了符陣把這些靈魂永遠地困頓於此,重複利用他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嶺煙村的村民,就像被下了咒語一樣。


    沒辦法去投胎轉世,卻也不能死而複生。


    他們是黑夜的怨靈,是白日的活死人。


    生生世世,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巫月的臉氣出生理反應的紅,“特麽我想把這些罪魁禍首刨墳,鞭屍!”


    “他們已經化作一抔黃土,你想找也找不到了。”晏遲禦冷了冷眸子,稍頓,又道:“既是滔天的罪惡者,相信閻君會把他們送到十八層地獄好好教育。當下我們要做的,是放這些人自由。”


    青年歎了口氣。


    “好,先破了這個鬼陣法。”


    巫月伸出手,已經迫不及待。


    晏遲禦往他站的位置丟了個黑色的小石塊,然後道:“先出去,再動手。”


    “對對對,差點給我氣昏頭了。”女孩抓住晏遲禦的袖子,二人確定鐵柱翠花把資料搬空後才一道邁步而出。


    ……


    嶺煙村村口。


    程平西和瑉叔站在院子木門前,前者指著遠處的山,目瞪口呆:“瑉叔,你看看,那座山是不是爆炸了,煙霧繚繞,異火衝天的。”


    瑉叔從口袋裏摸出他的老花眼鏡,看了看,隨後煞有其事地點頭,“看來二少和巫月小姐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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