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禦給了包信寶一個眼神,後者明白他的意思,邃沒再吱聲。


    霍子衿躬身,“多謝。”


    他走到大殿之外,長身玉立印在夜空中,身後是謝幕落下的點點煙火星辰。


    “啊啊啊啊,媽呀!”


    “你們快看——”


    人聲鼎沸,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光芒所起之處。他們仰著頭,眼裏閃著震驚,激動,興奮還有難以言喻的情緒。


    “我的天呐,真的是風神?”


    “不會是投影吧?現在的投影技術也很好。”


    “集美,風神好帥,我戀愛了嗚!”


    風神殿,外頭的尖叫聲一陣一陣翻進,裹著夏日煩悶的熱氣。


    陶櫻芝看向自己請來幫忙的女生,“巫月同學,請你們幫幫我。”


    她咬著牙,說:“幫我修複雕像。”


    “等風神進來,你們自己商量。修複雕像,需要霍子衿配合,如果他不肯,你想也沒用。”巫月冷靜道。


    關於霍子衿為什麽把陶櫻芝的詛咒加至己身就是個謎,她……她挺想聽故事的。


    風神不請自來,現身夜空。


    廣場的遊客紛紛拿出相機、手機拍照,錄視頻。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沒辦法,竟然沒辦法錄下。在他們的手機裏,並沒有映出風神的模樣。


    當所有人詫異發問,交頭接耳時。風神彎下腰鞠了一躬,身影如宣紙上染開的墨水,一點一點地往外散開,和夜色融合。白衣漫開,鋪染天際。


    又一瞬,煙花衝上天際,綻放出閃耀著光芒的花朵,大簇大簇的,鑽進眾人的眼中。


    煙火盡綻,凡人心喜意。


    ……


    雕像裂開的聲音如驚雷炸響,白色的身影從外踱步而來。


    “我活了很久,是時候到盡頭了。”霍子衿臉上掛著淡然的笑,眉眼之間的溫柔叫人沉溺。


    陶櫻芝狠狠咬著牙,心口不一地大喊著:“為什麽你們都要替我做決定?裝作一副很懂我的樣子,你們了解過我嗎?又懂我嗎?我不需要任何人,包括風神你,什麽詛咒啊,那不是我的嗎?你承受什麽,我們又不熟!”


    她顫聲責問。


    霍子衿沒有生氣,臉上仍是那溫和的笑意。


    看著盛怒的女孩,他平和地教導著:“乖乖聽我的話,接受我做的任何決定。”


    “不要!”


    陶櫻芝緊緊揪著裙擺,身子輕輕顫抖著。


    白衣男子身形一晃,瞬移到女孩跟前,不過瞬間,食指輕點在她額前,白光在他指尖縈繞,在空中飛舞,散發著聖潔的靈氣。


    陶櫻芝瞳孔顫了顫。


    她沒辦法動彈了——


    眼淚從她臉上滑落,流進微張的唇,又澀又鹹。


    讓我說話啊!讓我說話啊!


    “芝芝。”霍子衿緩緩收迴手,很慢很慢。他的眼中描摹著、勾勒著女孩的眉眼,忽而彎唇一笑:“謝謝,糖很甜。”


    他偏頭看向雕像所在的位置——那裏,裂縫正一條又一條的生成,像身已然撐不住,搖晃中勾著虛影。


    “霍子衿,鄭少榮讓我問你一聲好。”包信寶忽然出聲。


    “我知道了。”霍子衿輕輕點了下頭,微微一笑。轉身朝正在碎裂的雕像走去,身後再次響起包信寶的聲音:“他去投胎了。”


    在雕像前駐足,霍子衿沒有迴頭:“詛咒。芝芝的生辰。”


    風神廣場,一城清風掠來。


    從此以後,梧城,再無風城,世間再無霍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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