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祺剛剛醒轉,心念一動便翻身坐起,體內內力充盈飽滿,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流淌於全身肌肉、骨骼,滋養著數日來的疲憊和酸痛不堪的身體。


    自上次將陸玄綽、關百河和何寬的內力收歸己用已有兩日,困擾了他近一個月的僵硬和疼痛已全部消散,他身體素質更是遠勝以往,幾次吐息之間,身上閃動出血色的紅光。


    “行了行了,可別炫耀了。你可知為了救你,代價慘痛的很呐!”陸玄綽的聲音響起。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摸了進來。


    “多謝前輩了。”蕭祺看也不看陸玄綽,隨意拱了拱手道,“不過看前輩當日得意洋洋的嘴臉,怕是心裏歡喜得很吧。”


    “什麽前輩前輩的,還是原來那般稱唿聽著順耳。嘿嘿,昨日我給你了一日修正的時間,從今日起,你可得做好準備,做我徒弟可辛苦了!”


    蕭祺一愣:“功法不是已成了嗎?以我如今內力之深厚,還需要師父麽?”


    陸玄綽哼了一聲,蕭祺還沒看清,他就陡然躍起,狠狠在蕭祺腦袋上拍了一下,而後又落到房間裏的另一個角落。


    看著蕭祺臉上錯愕的表情,陸玄綽橫著眼睛,頗為得意地說:“你如今不過是內力雄渾,卻絲毫不知運用控製,就如同拿著大鐵錘的孩童,隨便一個拿著匕首的小賊就能收了你的人頭。”


    蕭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可沒打算拜你為師。”


    “小子!”陸玄綽“噌”地一下站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蕭祺,“話不能胡說!你可一早答應了我才拚了老命救你的!難道你真以為你如今的內功道已登峰造極麽?”


    “反正如今你也不再是那個唯一的至臻,霞隱門內勝過你的人想必不少。我瞧那掌門就不錯……”蕭祺看著陸玄綽急切的表情,心情大好之下,便有了玩笑的心思。


    陸玄綽孩子般嘟囔著嘴,神情卻是舒展多了:“那你可也唬不到我,羅劍聲那個德行,就算你瞧得起他,他可不一定容得下你。何況若沒我,你今天這關或許都過不去!”


    “今天?”蕭祺皺眉問。


    “你可是將我和大師兄兩個老家夥的內力吸走了不少,我胸懷寬廣不與你計較,我那大師兄可不願這麽白白便宜你。”陸玄綽聳了聳肩道,“他這兩天也在閉關修煉鞏固真元。今日他出關便要來瞧瞧你是否真如我給他吹噓的那般功法卓絕、天賦異稟。”


    蕭祺挑眉道:“若不是,他還能把那些內力吸迴去不成?”


    陸玄綽義正嚴辭地說:“那可說不定,他若對你不滿意,說不定真能找到什麽辦法把你渾身的內功道都給廢去煉化己用。”


    蕭祺一愣,不禁有些發怵,陸玄綽於是滿意地看著他的表情笑道:“所以呀,還得靠我,你在我師兄這才能過關。”


    言畢,他突然聽見房間內響起“咕嚕”的叫聲,他愣了愣,隻見蕭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問道:“有吃的麽?”


    陸玄綽道:“這些日子羅劍聲對咱們可是一個懈怠,我去給你找些吃的!我這師父態度可以吧?”


    “昨日的菜肴雖簡單了些,總歸有送來,今天連送都沒送麽?”蕭祺皺起眉頭。


    “送了,不過我早晨等你無聊,便幫你消滅了。”


    “……”


    蕭祺目送陸玄綽出門去,居然覺得這個老家夥能讓他看見些洛小羽的影子,盡管除了吃之外兩人八杆子也打不著。


    他一人閑下來無聊,便閉眼感知著體內流淌的內力,這種內力隨心而動、帶著舒服而溫和的暖意流轉全身的美妙感覺讓他有些沉醉其中。他不知道所謂功法該如何修煉,僅僅是放鬆下來,體內的內力便如被什麽吸引一般,自發地流動向前,隻是速度十分緩慢,蕭祺便用心神催著他們加速流轉,卻發現這比他想象的要難,他稍不注意,內力便湧出那日陸玄綽在他體內開辟出的通道,疼得他直齜牙咧嘴。好在所有的內力都仿佛與他心意相通,也不怕再出現不受控的危險情況。


    便這麽勉強運轉了一小段,蕭祺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渾身大汗。蕭祺這才體會到內功道修習的艱辛,一個不注意便是難耐的痛楚,不由得對整個霞隱門肅然起敬,打定主意不能讓陸玄綽這麽難得的師父給溜掉了。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情況也屬實特殊,尋常剛入門的弟子,哪會有這麽磅礴的內力需要控製,且都在經脈內運行,也不會出現他這種“出軌”的情況。


    他肚子又在“咕咕”叫喚,蕭祺站起身,想去瞧瞧陸玄綽迴來沒有,卻突然聽見窗格破碎的聲音。


    幾乎是下意識,他猛地前撲,內力不自覺地凝聚於腳底,他一蹬地,居然整個身子都猛然探射了出去。


    這連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內力帶來的巨大衝擊居然讓他撞門而出,飛了數步的距離才落地。蕭祺在地上一滾,又連忙起來。


    他這麽大的動作讓闖入的家夥都愣在原地,蕭祺抬頭看清,此人身材消瘦,黑巾捂麵,看不起麵容,蕭祺卻很快猜到了他的來意。


    “要這條命,便叫你主子親自來取!”蕭祺雙手握拳,迎著那個人影,緩緩伸出。


    他此時沒有長槍在手,不免有些底氣不足,但不知是緊張還是因為內力的流轉,催著他的心髒砰砰直跳。


    那人清晰地發出一聲冷笑,如離弦之箭般向蕭祺彈射而來,蕭祺不退不避,沒有長槍的他,隻有將內力灌輸至雙拳之中,以開山之勢迎了上去。


    那人顯然沒有把蕭祺放在眼裏,雙掌交錯,印上了蕭祺的雙拳。


    “嘭”地一聲,蕭祺隻感覺自己雙手上撞上了什麽東西,還不待他用力迴退,那人居然居然被彈飛了出去!


    蕭祺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拳,又看了看那個被彈飛老遠的倒黴家夥,不由得懷疑,為何關百河派來對付自己的就是這麽個角色?這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對手掙紮著爬起來,眼裏盡是錯愕的神色,他不信邪一般,再次向蕭祺衝來,但等待他的同樣是一聲巨響,和被彈飛後的遍地狼藉。


    蕭祺不由得有些好笑,罵道:“如此的話,便滾吧!”


    那人的眼中閃現過一絲厲色,接下來他再次彈射而起,這次他學聰明了,不再與蕭祺硬碰硬,而是輕盈地繞後,挫手成刀,向蕭祺後頸劈下。


    蕭祺不以為意,努力地想要轉身,但心急之下,內息分岔,一時不知道內力該如何運轉,他勉強地舉起手臂格擋,同時拚命調用著全身內力去抵禦對方的進攻。


    然而對方的身影再次消失,蕭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腹部一陣劇痛,強大的力道轟然砸下,一口腥甜的氣息竄入口中,隨著他倒飛出去,血在空中劃過一道猩紅的弧線。


    還不待蕭祺落地,那個人也又倏的跟上,右手直取蕭祺麵門,竟是必殺的一招!


    蕭祺看著那五根手指快速地在眼前放大,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他心裏迅速思索著對策,可情急之下,全身的內力仿佛和自己的思緒一般,混亂不堪,短時間居然聚不起一股相抗的力量。


    但他腦海中閃現而過的血肉模糊的景象並沒有出現,一雙幹枯的手按在那人的頭上,看起來形如枯木,卻將那人牢牢按在了原地,不得寸進。


    蕭祺看清那隻手的主人,有些疑惑地撓頭。若是他派人來對付自己,又怎會親自出手相助?


    隻見關百河如拿著玩具一般將那人提到麵前掀開黑巾,思索片刻後,將他丟在地上:“何寬的徒弟。”


    在他身後,陸玄綽一個箭步上前來,把蕭祺扶起來,又瞥了地上瑟瑟發抖那人一眼,問道:“何寬現在死都死了,你究竟是受誰的差遣來傷人?”


    “弟子……弟子感念師父大恩,氣不過師父被這種人所害,不得善終,因此……因此才起了殺心。”


    關百河臉色一沉,喝道:“何寬那是意外罷了,怎說得上一個害字?說起來他的死與我二人也有關,你莫不是也想找我兩個老家夥報仇?”


    “不……弟子不敢!”那人重重地磕了個頭。


    關百河陰沉著臉,又轉向蕭祺和陸玄綽,說道:“這就是你說的集大成者?連這麽個小癟三都對付不了,你是在與我開玩笑麽?”


    陸玄綽嘻嘻笑道:“師兄別急啊,這小子從未修習過內功道,一身的內力無處施展,倒也不足為奇啊!但他的功法和內力都已是上乘,師兄若不抱有偏見,必能注意到。”


    “嗬嗬,倒是我心胸狹隘了!”關百河搖了搖頭,兀自走到蕭祺麵前,直接抄起蕭祺的手臂,手指搭在他脈搏上。


    蕭祺下意識地要反抗,卻見陸玄綽衝他擠眉弄眼地暗示,他才鬆弛下來,任由關百河查探自身的修為。


    片刻後,關百河才訕訕地收迴手,一拂衣袖,轉身歎道:“可惜可惜,這種機緣造化,何以落不到你我身上?”


    陸玄綽知道關百河已被自己說服,嘻嘻笑道:“師兄福澤深厚,未必日後就遇不到!”


    “如今你我,又有幾個日後?”關百河語氣滄桑,微微垂首,剛好瞧見地上那個家夥。


    他眉頭微皺,轉頭問蕭祺:“這小子,你可有什麽處置的想法?”


    蕭祺看著關百河陰鬱的表情,已然明了,道:“此人是大師尊拿下,自改交給大師尊處置。”


    關百河點點頭,從寬鬆的衣袍中探出手來,就要提起那人,口中還說道:“那便廢了全身修為,逐出山門罷了!”


    陸玄綽和蕭祺自然沒有意見,連連點頭,眼看關百河要拿那個倒黴的家夥出一口悶氣,隻聽羅劍聲的聲音遙遙地傳來。


    “他總歸是我霞隱門的弟子,大師尊要處置,不先問問我這個掌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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