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嶽猛地迴頭,酒坊外突然閃現出數十道黑影,領先的一人已然站在了酒坊門口,一臉陰翳,卻掛著詭異的笑容。


    何嶽眯眼看清來人,冷笑道:“康將軍,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活著。”來的果然是熟人,他已然摸到腰間匕首的右手卻沒有鬆開。


    “托侯爺的洪福,康某倒是從昌州撿迴條命來。二少爺果然不負眾望,康某在此恭候多時了。”康雲道瞥了一眼何嶽身後那些人扛著的布袋,笑著說道。


    何嶽看著康雲道身後出現的數十人,暗暗警戒。“我倒是好奇,康將軍現在是奔海城的副將,是雲州的天降神兵,還是我東流城安插的細作?”


    康雲道一雙小眼中精光迸射,笑道:“二少爺說笑了,康某自然是侯爺的人。”


    “是侯爺的人,還是我那好哥哥的人呢?”何嶽冷笑一聲。


    “瞧二少爺說的,侯爺和世子爺哪還分什麽彼此?”康雲道打著哈哈,似笑非笑地看著何嶽。


    何嶽微微皺眉,心中已然對康雲道的來意有了幾分猜測。他暗罵一聲,說道:“我那哥哥有沒有吩咐,見到我們之後,格殺勿論?”此話一出,曉汐等人的臉色頓時變了,酒坊之內的氣氛也凝重了起來。


    康雲道嘿嘿一笑,兀自不答,反問道:“不知蕭牧那小女兒在哪?”


    何嶽默然,他知道蕭瀅兒是自己唯一的依仗,康雲道一旦得到了她,便能輕鬆殺掉自己一行人,然後推給奔海城。何嶽本名方長躍,與哥哥方長景爭奪世子之位已有數年,當初甘願潛入奔海城就是為了立下大功,壓下哥哥的風頭,卻沒想到迴來正碰上康雲道來接應,而康雲道,剛好是方長景一黨。他打定主意,笑道:“不如康將軍自己來看看?”說著,他抽出了腰間的匕首,湊到布袋旁。


    他賭定康雲道不敢冒險強攻,將辛苦擄來的人質殺掉,康雲道擔不起這責任。他如此想著,卻沒料到康雲道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身後傳來聲響,還有木板破裂的聲音。接著扛布袋的一人發出慘叫,倒在了地上。方長躍暗叫不好,之前聽見康雲道的聲音,情急之下忘了搜尋酒坊內還有無藏人,此時自然是酒坊內生了變故。


    方長躍思慮剛及此,便覺有人抱住自己的雙腿,猛地向前撲倒。他一時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隨即被一人按住,動彈不得。跟隨方長躍的眾人群龍無首,頓時也都被拿住。


    康雲道緩步走上前來,笑道:“二少爺這又是何必呢?”說著,他不顧地上方長躍充滿殺氣的眼神,揮了揮手,讓手下幾人打開了布袋。


    布袋裏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尚未醒轉,衣著打扮十分華麗,還有些淩亂。康雲道得意地向方長躍看去,如炫耀一般,卻發現方長躍臉上寫滿了驚訝之色,仿佛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口中還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


    接著,他像是發瘋了一般,衝曉汐望去,口中還罵著:“混蛋!居然著了你個小賤貨的道!”


    康雲道一幹人莫名其妙,還以為是方長躍耍的把戲,一時難辨真假。康雲道暗暗發覺不對,連忙抓起方長躍的頭發,問道:“你是說這不是蕭牧的女兒?”


    方長躍毫不理會,仍舊是對著曉汐破口大罵。酒坊裏的曉汐,麵如死灰,全身癱軟,跌坐在地上。


    ……


    柳濱遠一腳踹開房門,舉著火燭邁步進去,環顧四周,卻沒有半個人影,床鋪上被褥攤開,多有褶皺,顯然是有人躺過。


    他又在房間裏左右查看了一番,依舊毫無收獲。他這才退了出來,但仍不死心,派了幾個人在裏麵繼續搜尋線索。


    柳光雷和李纖茹在門口等候,李纖茹麵色焦急,見柳濱遠出來,露出了垂詢的神色。柳濱遠隻得搖了搖頭。


    李纖茹臉色慘白,整個身子微微戰栗。事發緊急,她丈夫和膝下三個子女都不在身旁,也難免她有些焦急慌亂。


    柳濱遠心中也很是焦急,但還是安慰道:“夫人莫急,我叫人繼續搜索了,瀅兒姑娘和幾個侍女活生生的人想不會憑空消失,想必房間裏會留下些線索。”


    “隻怕東流城不會給我們多少時間。”李纖茹愁容不展。柳濱遠默然不語,蕭亦湛獨自去軍營調兵迎敵,也不知是否順利,但隱約有兵刃相接和搏殺之聲通過風傳來,令眾人心中如打鼓一般,不得寧靜。


    柳濱遠愈發急切,正要進入房間再次搜索,突然有一個柳家子弟走了出來,向柳濱遠做了個眼色,還未開口,柳濱遠便已會意,驚喜道:“有什麽發現?”


    李纖茹聽見柳濱遠的聲音,連忙也湊上前來。那人點了點頭,將柳濱遠和李纖茹領入房內,指向進門左手邊的一個梳妝台。


    “上麵有些東西,似乎不太對勁。”


    柳濱遠從他手裏接過燭火,彎腰湊上去細細察看。那梳妝台正上方,果然有些痕跡,卻是幾枚蠟滴,已然凝固了。中間一滴較大,呈圓形,周圍還有四五個形狀不同的較小蠟滴,排布在四周。


    這幾枚蠟滴就在梳妝台的正上方,可以說毫不隱蔽,之前柳濱遠一時情急,這才忽略了這麽明顯的痕跡。隻是這不太像隨意滴下的幾滴蠟,柳濱遠一時摸不著頭腦,轉向李纖茹,問道:“夫人,識得這是什麽麽?”


    李纖茹借著燭光,仔細端詳著這些蠟滴,思索著,沉吟不語,顯然也沒有頭緒。柳濱遠直起身來,還想搜尋其他的線索,突然一瞥之間,靈光閃過。


    “倒像是蕊心和花瓣……這是不是一朵花?”柳濱遠說道。


    李纖茹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拍手道:“對了!”


    “怎麽?”柳濱遠心急之下,也不想是否冒犯了李纖茹,連忙問道。


    李纖茹抬頭看向柳濱遠,說道:“應該在花圃!前些日子瀅兒向府裏的花農討了些花種想種在住處附近,雖然還未來得及種下,但此事她的侍女都知情,應該是她們留下的線索。”


    柳濱遠和柳光雷連忙率領柳家眾人,依照著李纖茹的指示,向王府花圃走去。但見到花圃的柳濱遠的激動頓時減了一半,花圃廣闊,一眼望得到頭,除了幾叢較高的花樹,並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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