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e25的病毒再次作。同時。也再一次激起邱寒渡和聶印的求生意誌。


    大滴大滴的汗。從邱寒渡的額頭滾落。她熱起來。叫囂著。痛楚漫延至四肢百骸。


    毒在此時。像是將邱寒渡沉睡的細胞喚醒。挑動著聶印乏力的神經。


    咬緊牙關。她。和他。都是。


    聶印仿似被打了一針強心劑。迅撐起身子。坐起來。給邱寒渡喂藥。意識異常清醒。


    他活著。她也活著。他們都還活著。


    邱寒渡蜷縮著身子。瑟瑟抖。水的冷。疼的熱。交織得如火如冰。她一會兒在火裏。一會兒在冰窖。


    她喃喃地喊:“聶印……”


    “我在。”聶印的喉頭緊。聲音卻異常堅定。


    她睜開迷朦的眼睛。落進眸光中的。是滿天的星光。像極了那次。他帶她看日出的早晨。


    不同的是。此時。何等狼狽。


    她的手還是扯著聶印的腰帶。死死不放。仿佛一鬆手。她就會被水衝走。


    水。隻在腳邊蕩漾。


    身體。竟然在岸上。


    她還痛著。卻孩子氣地笑了。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整張臉都火辣辣地疼。連咧咧嘴。都是疼的。仿佛牙齒都鬆動了。酸酸的。痛痛的。


    她說話有些含糊:“嗚。像老太婆。”


    “什麽。”聶醫生還在替她疏通經脈。側著身子。半躺在地上。姿勢像是將她整個摟在懷中。親昵得如同合成了一個人。


    “我是老太婆。”她低低地說:“牙齒掉了。像老太婆。”


    聶醫生驀地低啞笑出聲。在她耳邊。熱氣吹拂著:“我也是。感覺牙齒快要掉了。那我是老頭兒。你是老太婆。有什麽不好。”


    她感覺舒緩多了。伸手壓下聶印的手:“你歇會兒。”她知道他累了。經過了這樣的波折。沒有人不累。


    兩個人就那麽仰躺著。一動不動。累。太累。連挪動一下身體的力氣都沒有。


    饑餓。困頓。身體的常負荷。再次重重襲來。沒多久。兩人又意識迷糊起來。


    他們十指相扣。手心對著手心。再次睡了過去。其實是半夢半醒。醒著以為仍然在夢裏。在夢中又以為醒了過來。


    邱寒渡的意識無比模糊。一會兒看到自己被強行注入77e25毒素的淒慘場麵。一會兒看到的是聶醫生嚴肅的臉……他每次給她治毒的時候。都很嚴肅。根本不似平時那個無賴少年。


    陽光照射得草地燙。


    聶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唇幹裂。形容憔悴。他一坐起身。就聽到骨頭喀喀作響。


    他這一動。邱寒渡也醒了。陽光太刺眼。她微眯著眼睛。 抬起一隻手。阻擋著光線:“這是哪兒。”出來的聲音。啞啞的。在嗓子眼裏打轉。


    聶印放眼望了一下蒼茫的水麵。心裏格登一聲。不會是被衝到海裏來了吧。靈國本就離沐海最近。江河匯流入海。再正常不過了。


    真是命大啊。沐海孤島。寥無人煙。


    “應該是某個孤島上。”聶印扶著邱寒渡艱難地坐起:“這下子。你沒得選擇了。你不嫁我。隻有孤獨終老了。”


    邱寒渡嘶一聲。擰著眉。顯是吃痛:“你還有心情說這個。”


    “你瞧。吃沒得吃。住也沒得住。全身都散了架。你居然還不讓說說。這日子要怎麽過下去。”聶印一邊逗著邱寒渡。另一邊卻是認真在替她解鞋帶。


    腳竟然腫得。連鞋子都脫不下了。邱寒渡忍著疼。一動不動。她現在就是想動。也沒法。腳疼。腿似灌了鉛。比千斤還重。


    軍靴的鞋帶全打開。一點一點將她的腳往外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算是弄出來了。


    繃帶被血水海水浸染得不成樣子。腳背腫得老高。好在傷口上了藥。並沒有化膿。


    邱寒渡有些不好意思。隔開他:“我自己來。”女人的心思。總是這樣。到了這種地步。還顧著那隻腳的樣子好不好看。


    聶印氣得心肝突突:“別逞強。你自己來。又是亂扯一氣。會把傷口扯大。”


    邱寒渡臉紅了。烈日炎炎。曬得頭皮麻:“不會的。我自己小心點。”


    聶印將她的手撥開。熟練地將繃帶一層一層繞開。最後那一層。果然又是沾在腳上扯不掉。他正要動作。卻被邱寒渡搶了先。


    她利落地刷一下將繃帶撕了下來。又扯下一塊皮。鮮血又滴滴滲落。


    聶印氣結。半天說不出話來。隻是悶聲不響。再替她上了一次藥。


    “沒那麽嬌氣。”她半絲情緒都沒有。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


    事實上。他隻在她毒時。才會感到她是個有血有肉會疼的人。


    “走吧。”她撐起身子站起來:“上島去看看有沒有淡水。這是海水不能喝。”她已看出聶印也極度脫水。再找不到淡水喝下去。恐怕得渴死。


    腳上這點傷。和渴死相比。真是算不得什麽。


    她拎著軍靴。搖搖晃晃就要向島上走去。聶印長歎一聲。過來扶著她:“你簡直不像個女人。”


    “你幹脆說我不是人好了。”


    “嗯。你不是人。”聶印立時附和。


    “你才不是人。”邱寒渡現鬥嘴無窮樂。似乎渾身又有勁兒了。


    在荒島上。是沒有時間觀念的。一分一秒就這麽嘩啦啦滑過去。


    他們得找吃的。找水喝。找地方住。


    風餐露宿。說的就是這樣吧。也有可能。如他所說。他們將永遠被困在島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她用手攏了攏頭。才現頭打著結。披頭散。像個叫花子。她一瘸一拐。踮著腳尖。在聶印的攙扶下。慢慢走在草地上。


    聶印在她麵前忽然蹲下。拍了拍背:“上來。”


    “我能走。”她堅持。


    聶印扭頭。惡狠狠的:“哪兒那麽多廢話。”再反手拍了拍背:“快點。”


    邱寒渡遲疑了片刻。還是撲在他背上:“我很重的。”


    聶印高大的身軀在地上投下重重的影子:“跟羽毛似的。以後多吃點飯。長胖點才好。”


    “聶醫生。飯在哪兒。我餓了。”


    “……”他也想問這個問題。飯在哪兒。別說飯了。能找著幾個果子吃就不錯了。


    邱寒渡撲在聶印的背上。少年的肩寬背闊。令人覺得舒適極了。她的臉輕輕貼在他背上。幹裂的嘴唇扯了扯。扯出一個微彎的弧度……</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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