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小朋友才幾個月大,自然是還處在無知的狀態,在他的親人都被嚇得後怕之時,他也隻是被那轟隆一聲給嚇著了而已。


    等皇帝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哭累了,正在代璿懷裏唿唿大睡呢,麵對盛怒的皇帝,他是一丁點壓抑緊張都感覺不到。


    代璿等人哭笑不得,反倒是皇帝聖心快慰,連道不愧是朕的孫兒,膽氣足雲雲,又叫了吳太醫給趙旭和趙晨看過才罷。


    “隻是七弟妹那裏的晟兒年紀也不大,隻盼莫要嚇壞了才好。”眼見趙旭無事,代璿便放了心,念及誠王妃的兒子也不大,便悄悄跟崔貴妃提了一嘴。


    卻不料皇帝耳朵甚尖,雖然隔得遠,卻聽見了代璿的話,便對崔貴妃道:“皇後舊疾發作理不得事,貴妃便受累一迴吧,替朕好好安撫隨行女眷。”頓了頓又道:“朕給你留兩個太醫,以防不測。”


    這等事情卻是皇後的責任了,眼下皇帝雖然說是讓崔貴妃受累,卻無疑是對她的認可,副後之說名副其實。


    然則崔貴妃卻不願意出這個風頭,她在宮中早有副後之實,何苦卻接這個燙手山芋?瞥眼看了看代璿,卻是計上心來,道:“皇上說什麽受累不受累的?隻是我這身子也有些不得勁,恐擔不得事兒,不如叫太子妃辛苦一趟吧!”


    代璿忽然被點名有些意外,不過這事兒雖然於崔貴妃來說是燙手山芋,但於代璿而言,卻是大好機會,不光是出風頭這麽簡單,還要讓皇帝看看自己的能力,眼下能勝任太子妃的位子。將來皇後也是做得的。


    皇帝略一沉吟,便看向了代璿:“既然貴妃提了你,你可願替貴妃辛苦這一迴?”


    “隻要父皇母妃不嫌棄,哪裏敢稱得上辛苦?兒媳必盡力去做,隻是還要母妃從旁指點一二才是。”代璿盈盈下拜一迴,才轉頭對崔貴妃微笑道。


    既然此間事了,皇帝便點點頭走了,尚有大事等著他去處理,那是一刻都耽擱不得。


    而代璿這邊既領了命,便同崔貴妃簡單商量了一番。隨後便將兒女交由崔貴妃照顧,自己則親自帶了侍女仆婦以及太醫去各家探望,該安撫的安撫。該壓驚的壓驚,該看病的看病,這一圈兒下來,已經是日落時分了。


    代璿忍不住鬆了口氣,這古代的女子雖然說深藏閨中。見識許不如現代女子廣博,但在某些方麵,卻叫人不能不佩服,這些女眷當中雖然也有被嚇得快沒了魂的,但不少卻是縱有軟弱驚惶也能強自鎮定保護家小,純然不是那被寵愛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嬌女可比擬。


    花鈴看著代璿眉間的疲色。忍不住開口道:“太子妃可還撐得住?咱們快些走,許能趕上陪娘娘吃晚膳。”


    代璿點了點頭沒說話。她眼下是真的累而並非是裝模作樣,不過卻還不到撐不住的地步。概因她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便是如此了,這些貴婦人性情見識各有不同,有些精明的厲害,既要安撫得當。還不能不小心漏了口風,一番太極打下來。強悍如代璿也是有些吃不消。


    不過代璿麵上除了疲色卻並無不妥,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儀態,直到迴了崔貴妃那裏,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崔貴妃倒是特意等代璿迴來才一起用的晚膳,代璿跟崔貴妃簡要說了說白天的收獲,便聽崔貴妃道:“如此便好,你也辛苦了,迴去好好歇息一番吧,許明日就要迴鑾。”


    代璿好吃了一驚,這才剛到景山就要迴鑾?因那山石崩塌和行宮走水的緣故,皇帝一行隻是暫且在山下的別院裏暫居,隻是聽說夏宮被燒的不嚴重,損毀的都是偏遠處的宮殿,那正殿隻要收拾出來便可用,怎麽就要迴鑾了?


    這一大家子人辛辛苦苦的來了,還未安頓下來,就要迴去,豈不是瞎折騰麽。


    崔貴妃看代璿的神情,自是能猜到幾分她的想法,便道:“雖然這兩件看著都是意外,可焉能如此巧合?怎麽看都透著幾分蹊蹺,我看皇上大約是不放心留在此地的。”


    代璿一挑眉,也就是說迴鑾一事隻是崔貴妃猜測的皇帝想法?不過崔貴妃伴駕多年,猜測也能有個七八分準頭了,代璿也不敢不當迴事,便道:“兒媳曉得了。”


    “隻是叫你心裏有個準備,先別忙著收拾,以免走了風聲。”崔貴妃拍了拍代璿的胳膊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隻是眼下長寧不在這裏,咱們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代璿點點頭,臨走時又看了看兒女,這倆小家夥正睡的香呢,代璿也不想再挪動他們,便自己迴去睡覺去了。


    因著都住在了宮裏,代璿這個兒媳婦總不好再高臥不起了,一大早便爬了起來去給崔貴妃請安,卻不料沒說幾句話,皇帝就派了人來,說是接見各家女眷的活交給貴妃了。


    其實這不合規矩,素來隻有太後或者皇後才有接見各家女眷的權力,貴妃再如何也是貴妃,她還是小老婆,所以崔貴妃一直以來都很低調,省的被讀書人戳脊梁骨。


    可是今兒這一遭,皇帝可不是征求意見的,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代璿和崔貴妃都有些驚訝,這可不像是要迴鑾的樣子啊,難道出了什麽事?


    崔貴妃和代璿麵麵相覷,不過一會兒功夫,送人出去的花鈴便進來了,悄聲道:“說是行宮走水的事兒查出了眉目,乃是一宮人不小心打翻了燭火所致,又兼天幹物燥,火才大了些。”


    若是如此,那就表示行宮走水隻是意外,裏頭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陰謀之類,所以皇帝才不著急迴京了?


    然而接見各家女眷又是安定人心必須的程序,而先前皇後又病了,且不管真病假病,但皇帝既然說皇後病了,那就必須是病了,沒法見客,所以隻好崔貴妃硬著頭皮盯上?


    代璿這裏正想著,卻聽的花鈴頓了頓又道:“昨兒晚上皇上去看過皇後,似有不悅。”是說皇後又惹著皇帝了?


    崔貴妃卻是沉吟了一番,便對代璿道:“過一會兒你隨我去探望皇後一趟。”


    皇後是皇帝的原配發妻,當初也是恩恩愛愛琴瑟相合,要說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絕對是讓人唏噓的一件事兒,也不免讓人覺得皇帝有些涼薄,但當代璿時隔許久再次看見皇後,先前的那一番貓哭耗子似的同情卻是再沒剩下幾分。


    “老賤人和小賤人一起來了,是來看本宮的狼狽模樣?”皇後半倚靠在床頭,冷笑著,鄙視的看著崔貴妃和代璿。


    崔貴妃也不動怒,依舊淡定的笑著,換個角度來說倒確實像是得意的妾侍來正室跟前耀武揚威的範兒,隻抬腳越過地上那摔碎的瓷碗,走到皇後跟前柔聲道:“隻是聽說娘娘舊疾複發,特來探望一二。”


    代璿跟著崔貴妃屈身行禮:“皇後娘娘安好。”


    “好?你們來了本宮就不大好了!”皇後尖聲說著,竟是抬手就將侍女手上的藥碗給打翻了出去,藥汁子差點濺滿崔貴妃身上。


    代璿站在稍遠處靜靜看著,心裏頗為感慨。皇後如今也是六十來歲的人了,便是保養得好也已年華不再美貌不再,何況如今她心裏偏激又病著,整個人枯萎的厲害,昔日瑩潤的雙手如今就如同幹枯的樹皮,再無一絲風華氣度。再也找不見初時的影子了。


    侍女嚇得連忙跪地求饒,卻被皇後順手拾起手邊的玉枕給砸在了頭上,登時鮮血直流。


    崔貴妃心有不忍,便道:“皇後何苦拿宮人撒氣?”況且也不是人家小宮女的錯,還不是皇後自己打翻了藥碗?


    皇後冷哼一聲,忽然笑道:“怎麽,貴妃是到我這裏收買人心來了?我便是打殺了她又如何?你要是肯下跪求情,我便放了她。不過,你若是不肯也沒什麽,深受寵愛的貴妃如何能為了一個小宮人下跪?隻是原本你若不開口,本宮倒沒想把這宮人如何呢。”


    這一笑卻是讓代璿有些寒,隨後聽見皇後的話更是忍不住懸心起來,皇後這是要故意做給人看的呐!原本若是崔貴妃不開口,那宮人倒不會有事,如今崔貴妃開了口,又必然不會肯為此下跪,倒是連累那宮人了!


    皇後是要讓那宮人恨上崔貴妃嗎?


    卻不料崔貴妃依舊淡定:“皇後這話從何說起?收買人心這等幹係我可不敢擔著,至於下跪……”崔貴妃淡淡一笑,竟是撩起裙擺跪了下去:“我為妃,跪拜皇後也無不可,若是能救得性命,倒是額外收獲了。”


    崔貴妃這一跪,不光是代璿震驚了,就連屋子裏的侍女也都震驚不已,皇後麵色鐵青,咬著後槽牙很恨道:“好!不愧是貴妃,果然能屈能伸!”隨後便瞥了那宮人一眼道:“本宮說話算話,你滾吧!”


    侍女沒有吭聲,匆匆爬起來就退了出去,隻是代璿冷眼瞧著,卻發現了那宮人低頭時眼中閃過的一抹恨意。


    ps:


    來跟作者默念這是古代這是古代……正室妾侍的區別在後宮之中被壓縮到了最小,這種爭鬥是你死我活的,勝負手關係到身家性命,並不與現代正室和小三的關係等同,渣作者三觀很正的,絕對不支持小三小四,大家不要誤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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