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辯解生疑
樂福堂中。
孫氏青著臉看著腳下跪著李行瑾。
對這個孫子，她雖然不喜，可也不至於到厭惡地步，可是今兒這算怎麽迴事？
為了個不懂規矩丫頭就來削她麵子？
方氏冷笑一聲道：瑾哥兒怎這麽不懂事？先不說四丫頭犯了錯，老太太憐惜她身子不好讓她安心養病，才不讓大夥兒去看她，這可是一片好意，你身為她兄長，也該為她著想一些才是。”
這話還算是得體，可是知道內情人，誰都聽得出其中酸意。
李行瑾心中微怒，方氏這話雖然明著是勸解，可實際上是火上澆油。
隨著年紀漸長，孫氏掌家日久，越來越不喜旁人違背她意思，他此刻行為，必然會惹得孫氏不悅，方氏這話一出，必然會讓孫氏加生怒。
方氏話才出口，便聽得孫氏側手將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冷冷瞅了方氏一眼。
二姑娘代瑛被這一聲嚇得身子一顫，見方氏還待開口，便急忙拉了拉方氏袖子。
方氏卻是沒有看到孫氏那不好看臉色，迴頭將女兒扯她衣袖手握到手中，另一隻手卻是拿著帕子開始抹淚：我好好姑娘，眼看就要議親了，卻出了這樣事，代瑛身體原本就不好，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病根，我這當娘，心裏該有多難受？四丫頭做出這樣事，我都替她覺得沒臉我知道老太太心疼孫女，可是我們代瑛也是嫡親孫女呀我們伯府向來是有規矩不是？”
“閉嘴!”
李行瑾一聽方氏將錯全都歸到代璿身上，昂起頭就要反駁，卻聽到老太太低喝一聲，狠狠瞪了方氏一眼。
方氏懵了一下，心中卻有些緊張起來，婆婆厲害她是知道，原本她是心中不忿，四丫頭害自己女兒落水，受罪那是活該病死了才好眼下隻是禁足並且不讓別人看望，她還覺得不夠呢，誰有那耐心去看她？
可是沒想到卻真真惹怒了孫氏。
因為她和大老爺李伯忠成親多年卻始終沒有生出兒子緣故，原本腰杆就不直，眼下被孫氏一吼，立即就噤聲了。
二太太田氏連忙對坐老太太身旁二兒子使了個眼色。
李行璋心領神會，連忙扶住孫氏胳膊道：祖母別生氣，大伯母是心疼二妹妹才說錯話，祖母豈止憐惜孫女？孫兒可是親身體會。”
孫氏拍了拍孫子手，一旁二太太田氏已經開了口：大嫂是著急了，老太太為人誰不知道？可不是那偏寵孫女人，沒得讓人家以為咱們家姑娘都不守規矩。隻是璿姐兒那病確實兇險，聽說昨兒都燒到迷糊了，她年紀還小，身邊又沒個大人，不像瑛姐兒這般有個會心疼她母親，難免讓人擔心，瑾哥兒此舉雖然不甚妥當，但也是因為兄妹親厚，可見我們家孩子，那都是好。”
二太太拐彎抹角說了一堆，但什麽實際都沒有，先是給方氏行為開脫，然後又給了孫氏一個台階，再來又把家裏孫輩誇讚了一迴，其實還是拍孫氏馬屁，家裏孩子教育好，可不就是她功勞大？
孫氏麵色稍微緩了些，卻是李長青那邊悠悠開口道：說來說去，這璿姐兒倒像是犯了大錯，這樣大事情，竟然不同我說？”
孫氏臉色一僵，複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田氏猶豫了一下，看孫氏模樣定是不願意開口，而方氏先前被孫氏吼了一迴，這時候便閉緊了嘴巴，成了個葫蘆了。
青竹低著頭看了周圍一眼，悄悄邁開步子往門口挪去。
“是這樣……”田氏看了孫氏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才又繼續道：前日是瑛姐兒生辰，她們姐妹幾個小聚，卻是不知為何起了爭執，結果瑛姐兒和璿姐兒一起掉進了湖裏，有個丫頭信誓旦旦說是璿姐兒將姐姐推了下去……”
田氏悄悄瞅了公公一眼，見他沒有說話，便繼續道：瑛姐兒和璿姐兒一起落水，聽大夫說是水裏撞到了頭，迴來又受了涼才發燒起來，不過這會兒已經退燒了，大夫說隻要調養便可。至於瑛姐兒，聽說隻是受了驚嚇？倒是好運道。”
李行瑾眉眼一跳，田氏這話真沒有添油加醋，可是他聽得出來這話裏偏向。
雖然田氏未必是多好心，但是她確實是為妹妹說話，這份情他記下了。
田氏說完話，便垂下了頭把玩手上鐲子，那頭方氏張著嘴，似乎想要反駁，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話——田氏說可都是事實
“二嬸說是，我原也是不相信四妹妹會做出這樣事，雖然她平日裏……可畢竟是嫡親姐妹，哪裏能下這樣狠手？再說她如今生了病，身子不好，我這個做姐姐，怎麽忍心怪責於她？”
代瑛起身行了一禮，語氣哽咽道。
田氏抿了抿唇，斜斜看了代瑛一眼。
這丫頭比她娘倒是要強些，這般委委屈屈話說出來，誰都要多憐惜她一分，不僅坐實了代璿故意推她下水話，又表現了自己大度和仁慈，就是不知道這般作態，老太爺能信幾分。
至於孫氏，田氏心裏冷笑了一聲，這位老太太掌家三十多年，可不是那種容易被哄騙無知婦人，內宅裏事兒她內心門兒清，代瑛這般裝腔作態，想要老太太麵前賣好，還嫩了點兒。
孫氏瞅了瞅自己兩個兒媳婦，又看了看代瑛，一雙精明眼眸裏突然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好，果然是我孫女，這般話才是正理。”李長青捋著胡子讚了一聲，“兄弟姐妹需得友愛，這家裏才會和睦，瑛姐兒既然是個明理，我也可放下一半心。”
先聽到李長青稱讚代瑛嘴角浮現出笑意，隻是聽到後一句，卻是訝然抬頭：祖父還有何擔憂？”
李長青搖了搖頭道：你可知行軍打仗，要緊是什麽？”
“孫女以為是與軍士同甘共苦。”代瑛不明白為何李長青會說到這個，略一思索便迴道。
李長青不置可否，隻是看向李行瑾道：瑾哥兒以為呢？起來迴話”
李行瑾原本跪了半天，膝蓋正難受呢，聽到李長青問話，連忙起身道：是令行禁止”
李長青露出笑意道：瑾哥兒說不錯，不過前提便是軍紀嚴明上官要做到公平公正我問你，”李長青看向代瑛，“若是有人給你安上了罪名，上官不問一言就定你罪，你是服還是不服？”
代瑛臉色刷就白了。
孫氏臉色也有些不自，李長青話雖未明著質問她，但意思已經很清楚，她沒有給代璿分辨機會便將人趕去了祠堂，雖然田氏方才敘述事情時候特意將代璿跪祠堂事兒略去，但是很顯然，李長青並非像他自己所說那般對此事一無所知
這是提醒她，要公平公正
隻是先前兩個兒媳婦才誇讚了她，李長青這話，簡直讓她臉要燒起來了
想她辛辛苦苦操持內宅三十多年，如今這老夫竟然為了一個犯了錯丫頭給她沒臉
孫氏哼了一聲：伯爺這話說是，要定一個人罪，總要有些證據，四丫頭做再隱蔽，也還是有人看見了莫非無緣無故，還能有人誣陷她不成？”
李長青看了孫氏一眼，知道她是生氣自己先前那番話，搖了搖頭悠悠道：下人攀誣主子事還少？夫人治家嚴謹我知道，可闔府這麽多人，又焉知沒有那等膽大？且不論璿姐兒是否真做了錯事，姑娘家名聲重要，夫人處理此事還是急躁了些”
孫氏瞳孔一縮，大兒媳婦做了些什麽事她不是不知道，原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現被李長青挑出來說，當下就狠狠瞪了方氏一眼道：這事兒是欠妥了，伯爺放心，我必會好好補償璿姐兒，不讓她受委屈。至於瑾哥兒，你要去看她就去吧。”
李行瑾心中一凜，方才孫氏瞧他那一眼讓他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卻不知道是為何，連忙給李長青和孫氏行了禮道：祖父祖母心慈，若然四妹妹真做下了這等事，行瑾也不敢來求，但是這事兒，絕對不會是四妹妹所做”
見所有人都往自己身上看過來，李行瑾咬牙道：據行瑾所知，那日爭執人是二姐姐與五妹妹，香雪可以作證而且四妹妹先前還趁夜趕工繡了喜鵲登枝圖準備給二姐姐做生辰禮”
既然是盼望代瑛喜事登門，至少說明代璿並無攪合之意，而當日爭執人並非代璿，也不存惱羞成怒失去理智可能。
香雪是老太太身邊四個大丫頭之一，代瑛生辰禮孫氏派了她去操持。
“你意思是，四丫頭確實被人誣陷了？”孫氏正色，隨即吩咐小丫頭道：去叫香雪過來”
孫氏當然並不會因為李行瑾一麵之詞而相信代璿真是被誣陷，但是李行瑾所說爭執一事卻讓她心中生疑，因為當日香雪提及時，說是姑娘們發生了爭執，卻並未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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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代瑛被這一聲嚇得身子一顫，見方氏還待開口，便急忙拉了拉方氏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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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田氏連忙對坐老太太身旁二兒子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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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田氏看了孫氏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才又繼續道：前日是瑛姐兒生辰，她們姐妹幾個小聚，卻是不知為何起了爭執，結果瑛姐兒和璿姐兒一起掉進了湖裏，有個丫頭信誓旦旦說是璿姐兒將姐姐推了下去……”
田氏悄悄瞅了公公一眼，見他沒有說話，便繼續道：瑛姐兒和璿姐兒一起落水，聽大夫說是水裏撞到了頭，迴來又受了涼才發燒起來，不過這會兒已經退燒了，大夫說隻要調養便可。至於瑛姐兒，聽說隻是受了驚嚇？倒是好運道。”
李行瑾眉眼一跳，田氏這話真沒有添油加醋，可是他聽得出來這話裏偏向。
雖然田氏未必是多好心，但是她確實是為妹妹說話，這份情他記下了。
田氏說完話，便垂下了頭把玩手上鐲子，那頭方氏張著嘴，似乎想要反駁，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話——田氏說可都是事實
“二嬸說是，我原也是不相信四妹妹會做出這樣事，雖然她平日裏……可畢竟是嫡親姐妹，哪裏能下這樣狠手？再說她如今生了病，身子不好，我這個做姐姐，怎麽忍心怪責於她？”
代瑛起身行了一禮，語氣哽咽道。
田氏抿了抿唇，斜斜看了代瑛一眼。
這丫頭比她娘倒是要強些，這般委委屈屈話說出來，誰都要多憐惜她一分，不僅坐實了代璿故意推她下水話，又表現了自己大度和仁慈，就是不知道這般作態，老太爺能信幾分。
至於孫氏，田氏心裏冷笑了一聲，這位老太太掌家三十多年，可不是那種容易被哄騙無知婦人，內宅裏事兒她內心門兒清，代瑛這般裝腔作態，想要老太太麵前賣好，還嫩了點兒。
孫氏瞅了瞅自己兩個兒媳婦，又看了看代瑛，一雙精明眼眸裏突然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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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聽到李長青稱讚代瑛嘴角浮現出笑意，隻是聽到後一句，卻是訝然抬頭：祖父還有何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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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青不置可否，隻是看向李行瑾道：瑾哥兒以為呢？起來迴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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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青露出笑意道：瑾哥兒說不錯，不過前提便是軍紀嚴明上官要做到公平公正我問你，”李長青看向代瑛，“若是有人給你安上了罪名，上官不問一言就定你罪，你是服還是不服？”
代瑛臉色刷就白了。
孫氏臉色也有些不自，李長青話雖未明著質問她，但意思已經很清楚，她沒有給代璿分辨機會便將人趕去了祠堂，雖然田氏方才敘述事情時候特意將代璿跪祠堂事兒略去，但是很顯然，李長青並非像他自己所說那般對此事一無所知
這是提醒她，要公平公正
隻是先前兩個兒媳婦才誇讚了她，李長青這話，簡直讓她臉要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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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哼了一聲：伯爺這話說是，要定一個人罪，總要有些證據，四丫頭做再隱蔽，也還是有人看見了莫非無緣無故，還能有人誣陷她不成？”
李長青看了孫氏一眼，知道她是生氣自己先前那番話，搖了搖頭悠悠道：下人攀誣主子事還少？夫人治家嚴謹我知道，可闔府這麽多人，又焉知沒有那等膽大？且不論璿姐兒是否真做了錯事，姑娘家名聲重要，夫人處理此事還是急躁了些”
孫氏瞳孔一縮，大兒媳婦做了些什麽事她不是不知道，原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現被李長青挑出來說，當下就狠狠瞪了方氏一眼道：這事兒是欠妥了，伯爺放心，我必會好好補償璿姐兒，不讓她受委屈。至於瑾哥兒，你要去看她就去吧。”
李行瑾心中一凜，方才孫氏瞧他那一眼讓他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卻不知道是為何，連忙給李長青和孫氏行了禮道：祖父祖母心慈，若然四妹妹真做下了這等事，行瑾也不敢來求，但是這事兒，絕對不會是四妹妹所做”
見所有人都往自己身上看過來，李行瑾咬牙道：據行瑾所知，那日爭執人是二姐姐與五妹妹，香雪可以作證而且四妹妹先前還趁夜趕工繡了喜鵲登枝圖準備給二姐姐做生辰禮”
既然是盼望代瑛喜事登門，至少說明代璿並無攪合之意，而當日爭執人並非代璿，也不存惱羞成怒失去理智可能。
香雪是老太太身邊四個大丫頭之一，代瑛生辰禮孫氏派了她去操持。
“你意思是，四丫頭確實被人誣陷了？”孫氏正色，隨即吩咐小丫頭道：去叫香雪過來”
孫氏當然並不會因為李行瑾一麵之詞而相信代璿真是被誣陷，但是李行瑾所說爭執一事卻讓她心中生疑，因為當日香雪提及時，說是姑娘們發生了爭執，卻並未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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