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徽道:“不可否認,偌大的宗門一定會有自私自利的害群之馬,這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可能無所不用其極,但如果以此而認定宗門所有弟子皆是此輩,那必然是出現了認知錯誤。”


    “我修行至今已近萬載,對宗門上下人事雖不敢說麵麵俱知,但至少對各方麵都有一定了解,可以很肯定的說,大多數宗門弟子是對宗門很有感情的,他們都希望宗門能越來越好。”


    “尤其是在如今宗門每況愈下,天下動蕩之際,不少弟子都是懷著重振宗門榮光的家國情懷無怨無悔的為宗門效力。”


    “別人不說,就南宮師妹而言,唐師弟應該較為了解,我與南宮師妹交集不多,卻亦知她有一片赤膽忠心,至少絕不會做危害宗門之事。”


    “像南宮師妹這樣識大體顧大局這樣的弟子,在宗門是絕大多數,若非如此,假使宗門皆是些自私自利的小人,那太玄宗早就不複存在了。”


    “唐師弟雖是清海大戰之後加入的本宗,但入門時間已三千年,遠過之前的修行歲月,相信唐師弟對宗門之情分不比其他弟子差。而宗門也從未將唐師弟當做外人看待。”


    “唐師弟在短短時間內突破大乘境,又在梁州闖出這偌大名頭,聲名傳蕩於天下。若說宗門內沒人對你的經曆感到感興趣,那肯定是虛言。莫說別人,就是我,對此亦十分好奇。”


    “不過我並不會因此對你有任何非分之想,蓋因咱們同屬宗門弟子,都是為宗門效力,何況個人有個人的機緣,本來強求不得。”


    “你能有今日之修為,對我非但沒有任何威脅,反而是對宗門的一大助力。從宗門大局角度而言,像你這樣有特殊機緣的弟子越多越好。”


    “我相信宗門內絕大多數都是這個想法,包括掌教在內。”


    “掌教之所以要把你調迴山門,就是擔心未來承擔宗門擎天之柱的棟梁之材折損在這梁州。”


    “不管你身上有多大的秘密,隻要你不危害到宗門存亡,無論什麽情況下,宗門都會支持你。”


    唐寧聽其此番話娓娓道來,心下頗有些觸動,馮徽好似隱隱明白他的顧慮,雖然整段話神色毫無波動,卻情真意切。


    毫無疑問,這並非他個人態度,至少有著掌教上官淵承的意思,蓋因是上官淵承讓他來梁州替換自己。


    這可能是自己先前斬殺冰鳳族傲天一事震動了上官淵承,作為掌教,其職責所在考慮的是宗門的延續和未來。


    放著這麽一位潛力無限的人不去拉攏,顯然是愚蠢的。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馮師兄此話有如撥雲見日,使我茅塞頓開。受教了。”


    ………


    次日,唐寧便離了梁武營,帶著莊青往青州而去,雖然昨日馮徽一番話似乎發自肺腑之言,但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先去一趟青州,了解情況後再前往天元城。


    一路晝夜兼行,越過高山峻嶺大江大河,數月後,終於到達青州聯軍總部。


    昏暗的屋室中,夫妻二人依鄰而坐,各述境遇。


    “我前些日剛從師傅處,聽說夫君殺了冰鳳族傲天,還擔心冰鳳族不肯善罷甘休,會繼續找夫君麻煩,沒想夫君今日就來了。”柳茹涵柔聲道。


    “我此次迴來是為打聽丁建陽消息,此人是個隱患,我擔心他落到其他勢力手中,會牽扯出我的一大堆問題。”


    “以夫君如今名氣和地位,就算當初伏殺馬守陽一事被幽冥海組織知曉,也沒什麽大不了,他們難道敢因此事尋夫君問罪嗎?多半也隻當沒發生過。”


    唐寧握著她的手掌:“馬守陽一事的確沒什麽大不了,可我擔心的並非此事,丁建陽若是落網,那我當初從合體突破大乘的動向就成迷了,肯定會有人以此為由而對我發難。傲天就是想弄清這個秘密,才在滄溟域伏擊,焉知其他人不會效仿?原本我還可以搪塞過去,要是丁建陽落網,那就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夫君殺了傲天後,足夠震懾那些暗裏窺伺蠢蠢欲動的人,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一般人物自不敢打我的主意,但若像牧北妖王這種級別的大妖就未必了。還是小心一點好。”


    “丁建陽若是被抓到,師傅肯定會收到一些風聲的,師傅沒有和我說,應該是沒這迴事。”


    ……


    各述衷腸後,夫妻二人又去了南宮暮雪處,商談了好一陣,從彼處離開後,又來到一座洞府前,很快,內裏一名身形嬌小女子閃出,其人正是白錦堂徒兒顏敏一,如今其已突破煉虛境,但麵容看上去卻蒼老了許久,像是三四十歲的婦人。


    白錦堂如今亦調到青州聯軍總部任職。


    “怎麽是你?你不是在梁州嗎?”見到唐寧後,顏敏一神色有些複雜。


    當初那個籍籍無名,被自己唿來喝去的馬屁精,如今竟已成為名揚天下的大人物,讓她心裏產生極大落差,一時間竟不知該以何種姿態麵對。


    “顏師姐,好久不見,這一向可好?”唐寧微笑行禮,對於顏敏一,他其實並沒有什麽太多壞印象,雖然其曾數落怒罵過他幾次,但並未害過他。


    其心思不壞,頂多隻能算是個嬌生慣養的紈絝子弟,看在白錦堂和柳茹涵麵上,唐寧自然不會和她計較什麽。


    “你現在可是大人物了,我應該怎麽稱唿,是不是該叫唐師叔祖了?”顏敏一有些酸溜溜的說道。


    這麽多年不見,她還是這個性子,唐寧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叫什麽都行,顏師姐高興就好。”


    “師姐,你就別取笑了,快帶我們去見師叔吧!”柳茹涵在一旁說道。


    “師傅不在這裏,現應該在事務大殿,你們在這等會兒,我去通知師傅。”顏敏一將兩人領入裏間,說罷轉身而去。


    “顏師姐還是這副性子,一點沒變。”待其離去後,唐寧笑著說道。


    “師姐其實挺關注夫君的,這些年每每和我在一起閑聊時,老是不自覺談起夫君,尤其好奇夫君都經曆了什麽。”


    “她不好奇才怪了,她和你師傅一樣,一開始就沒能瞧得上我,怎麽也想不到我修為能進境如此神速。”


    “那是以前的事兒了。師姐現在可都是誇你。”


    兩人閑聊著話兒,候不多時,外間腳步聲響起,白錦堂自外而入,多年不見,其修為已至合體中期之境。


    唐寧見他麵帶著如浴春風般微笑而來,那神情一如當年兩人初次見麵之時,卻已恍如隔世般。


    “拜見師叔。”夫妻二人相繼起身,唐寧躬身行了一禮。


    “誒!這可當不得了。”白錦堂連忙用手拖住了他肩膀:“今日不同往日,我可受不起這禮了。”


    “若無師叔提攜,豈有弟子今日,師叔恩德,弟子一直銘感於心。”


    “夫君常常說起師叔往日之恩,今日剛迴來,拜見師父後,就馬不停蹄就來拜見師叔了。”柳茹涵在一旁說道。


    白錦堂麵上笑容更盛,顯然對兩人這番態度很是受用:“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說實話,當初我是真沒想到你能有今日,當我聽說你突破大乘境時,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寒暄了幾句後,三人分賓主落座。


    “你不是在梁州嗎?今日怎麽迴青州來了?”


    “我接到掌教之令,本來是要去山門的,順道過來看看內妻……”唐寧將事情來龍去脈簡略陳述了一遍。


    “你斬殺冰鳳族傲天一事,我已從師姐那裏聽說了。以你如今威望和名氣,根本不用擔心,至少在明麵上,沒有人敢對你不利,宗門更加不會因一些雞毛蒜皮瑣事而對你的私事橫加幹涉。相反宗門會盡全力維護你,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這偌大宗門早就散了。”


    “南宮師叔也是這般話語。”


    “宗門內絕大多數還是識大體的,我相信那些殿院級主事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不會糊塗,憑你所表現出來的潛力和實力,隻要還有一絲理智,他們絕不會與你為難。對了,梁州現在情況怎麽樣,聽說那邊魔族很棘手?”


    “現在還處於僵持階段,情況屬實不太樂觀,如今已知湧入梁州境內的魔物光是大乘級別就有三十餘人,而整個梁州聯軍也才二三十名大乘修士。河內郡是徹底放棄了,現在梁州死守河東和河南郡,和平並不會維持太久,一旦魔物將整個河內郡靈脈徹底轉化,就會擴大地盤。”


    “對於天元界生靈而言,魔族才是心腹大患,如果整個天元界所有力量都能聯合起來,同心協力,共同對抗魔族。魔族沒有可乘之機,就根本不會爆發如此大範圍入侵。”


    “隻可惜我們的力量太分散了,青州和牧北的戰爭、梁州和涼州的戰爭、荊州和天南的戰爭,使我們損失了太多力量,現在對抗魔族都是各家自掃門前雪,因此才導致這樣的局麵。”


    “人心難測,要聯合一致對外,又談何容易,別說與有著深仇大怨妖族魔宗合作,就算是玄門內部,又何嚐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此次梁州受難,道德宗向各宗派世家和商會請求增援,又有哪個派人赴援?”


    “是啊!你說的沒錯,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白錦堂似頗為感慨:“當年我還妄想著聯合妖族魔宗對抗共抗魔族入侵,後來又是青州內亂,又是妖族南下,別說和妖族聯合,就是玄門內部都發生了分裂,現在看來當初想法何其天真幼稚。”


    ………


    兩人就天下局勢閑聊了好一陣,唐寧起身告辭道:“不叨擾師叔清淨,我先告辭了,下次再來拜會。”


    “行,我送你。”三人出了屋室,起身行到洞府外,唐寧手中翻出一個金色石盒:“承蒙師叔多年提攜相助之恩,無以為報,此寶是我偶然得之,今贈與師叔,聊表心意。”


    “不必客氣,我所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能有今日全憑自己機緣福氣。無功不受祿,心意我領了,東西就不必了。”


    “師叔還是收著吧!此物將來應該用得上。”唐寧打開石盒,隻見內裏盛放著一顆金光燦燦雞蛋大小的丹藥,此丹晶瑩剔透,如同冰雕,外層呈金色,內中還透著些紫色光芒。


    石盒一打開,一股濃鬱的藥香便撲鼻而來。


    “這是……”白錦堂目光一亮,麵露驚色:“升龍丹?”


    他原以為盒內最多是些修行所用丹藥,沒想到唐寧竟會直接拿出此物相贈,升龍丹乃是衝擊大乘的主藥,是多少合體後期修士夢寐之物,現在就這麽擺在他的麵前,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露出了驚喜神態。


    他如今才合體中期修為,離大乘境甚遠,既無心也無餘力去追求衝擊大乘丹藥。


    身後的顏敏一聽聞此言,也是睜大了眼睛,腦袋往前探來,看向石盒內丹藥,目光更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朝唐寧打量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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