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地處衝要,高空中不時有遁光激射而過。


    唐寧蟄伏在山穀南麵的樹梢之間,靜靜等待著著坤彥商會的商船,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隻見一艘風靈船自西南方疾行而來,船頭旗帆之上寫著乾軒商會四個大字。


    商船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中,不到一刻鍾,又有一艘流雲宗的商船疾馳而過,此山穀乃是通往風雅亭城的要道之一,是以商船往來頗為頻繁。


    直至入夜,遠見一個小黑點從東南方行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小黑點在視野中越來越大,乃是一艘商船,唐寧定睛一看,不禁精神一陣。


    此船正是他們的目標,船頭旗杆上寫著坤彥商會四個大字。


    他急忙動身,全速遁行,行不到一刻鍾,來到紀靈超跟前,躬身行禮道:“稟兩位師叔,弟子發現打著坤彥商會的商船自東南方向疾行而來,朝西北方行駛而去。”


    “能夠確定嗎?”紀靈超連忙發問道。


    “弟子看的清清楚楚,船頭旗帆上寫著諾大的坤彥商會四個大字。”


    “好。”紀靈超道:“唐寧,你去知會彭淵和彭褚,你們修為低微,接下來的事用不著你們參與,隻在這裏靜候我們消息。一個時辰內,我們若沒有歸來,你們便自行離去,不用管我們。餘師弟,我們去會會他們。”


    餘乾點頭道好,兩人身形一閃,霎時間消失不見,下一刹那已出現在十餘裏之外。


    唐寧亦遁光騰起,先是來到山穀北麵,神識遠放,找到了馮褚,說明來意,隨後又一同尋到徐淵。


    三人迴到約定地點之時,紀靈超與餘乾早就在此等候了。


    唐寧見他們這麽快就歸來,心下並不如何驚訝,以紀靈超元嬰後期的修為加之餘乾的協助,劫掠一艘玄靈船還不是手到擒來。


    一般來說,玄靈船最多隻有一名元嬰修士坐鎮,而且大概率是元嬰初期修士,又怎麽可能對抗的了紀靈超和餘乾的攻擊,恐怕在看到兩人出手的那一刹那就已經棄船而逃了。


    “走吧!此事已畢,迴一陽山脈集結等待任師叔下一步指使。”紀靈超說道,眾人遁光騰起,往西南方而去。


    ……………………


    雄闊巍峨的城廓將方圓數千裏之地籠罩,城牆之上陳列著一座座巨炮,城內人群往來如梭,此正是坤彥商會的總部。


    古香古色的大殿內,坤彥商會一眾高層聚於一堂,上方主座端坐著一名身形魁梧中年男子,乃是坤彥商會會長章雲龍,隻聽他聲音洪亮,如雷似鼓。


    “此次召開緊急議事,原因大家想必都清楚,這幾日發生的事諸位應知曉了,短短數日之間,我們就有十七艘外出的商船被劫,顯然這是有人在刻意針對本商會。”


    “這些劫掠的人群中不乏有化神級別修士參與,對方對我們商船的動向和路線了如指掌,大多以掠奪財貨為主,現在外間流言不斷,好幾單大生意都被中止。”


    章雲龍話音方落,下首一名兩鬢斑白男子輕輕咳了一聲,乃是坤彥商會副會長耿郝,但聽其開口說道:“這裏沒有外人,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本商會現在處境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這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我們將要麵對的事實,至於那些劫掠商船的敵人沒有必要刻意去尋,不管對方是誰,揪出來也對我們沒有好處。”


    “而我敢斷言,這些事情絕非某個勢力的單獨行動,而是多方的協作,是對我們的一次全麵圍剿,這其中或許玄門的宗派,有修行世家的參與,這些人或許很強大,哪怕向商盟申請求援也未必能拿這群人怎麽樣,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關鍵是如果我們再不有所動作,平息這次事件的話,那麽事態將勢不可阻擋的朝著更惡劣方向發展。”


    “所謂強推眾人倒,那些和我們不對頭的各方勢力見我們勢散,必然蠢蠢欲動,免不了渾水摸魚加入這場分食我們的盛宴中,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成了眾矢之的,所以當務之急是平息他們的圍剿,而不是揪出敵人是誰。”


    另一名須發皆白老者輕碾白須道:我同意耿副會長的意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被動指望商盟的援助,短短數日內,我們就損失了十七艘商船的商貨,連軒堂城外也有三艘商船被劫。”


    “顯然,背後有大勢力在操縱這一切,他們隻劫商船而鮮有殺傷修士,是在警告我們。現在商會內外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如若我們再不有所表示的話,後果難以想象。”


    一名紮髯滿腮男子道:”耿副會長和張長老所言不錯,問題是我們現在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他們目的為何,該如何表現善意,讓他們………”


    他話未說完,殿外一名麵白男子匆匆而入,朝章雲龍躬身行禮道:“稟掌教,嶺南大掌櫃徐福在外間言有要事求見。”


    “請他進來。”


    “是。”男子應聲而去,不多時一名當年大耳中年男子快步而去,躬身行禮道:“屬下徐福拜見會長。稟會長,昨日子時左右,天源穀靈礦被一群黑衣人劫掠,為首的乃是一名化神修士,靈礦掌櫃唐毅被殺害,守礦弟子死傷慘重。”


    “屬下得到消息帶人趕往天源穀時,兇手已不知去向,天源穀倉儲被洗劫一空,據幸存的弟子交代,對方一共出動十幾名修士,包括化神修士兩人,元嬰修士少說有十餘人之多。”


    “他們攻破靈礦大陣後,一番殺戮,將靈礦處儲存的物資全部用風靈船運走,我們趕到時,早已人去樓空。”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神色各異,章雲龍麵沉如水,揮了揮手:“我知曉了,你先下去吧!”


    徐福應聲而退。


    麵白老者淡淡道:“看來已經有人坐不住了,我們不能再猶豫,不然軒堂城的各方勢力會像野狗一樣撲上來分食我們,到那時就覆水難收了。”


    “問題是,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總得對症下藥才行。”下方一人說道。


    郝耿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之所以會有這麽多人針對我們,實際上是衝著幽冥海組織去的,正是因為我們宣布與本城的幽冥海分部合作,所以才遭到他們的圍剿。”


    “幽冥海組織雖然進駐本郡,然而無論玄門還是修行世家對他們都很警惕,暗中小動作不斷,我們與幽冥海組織的合作顯然已犯了他們忌諱,因此才出手對付我們。”


    “不然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原因,能讓擁有如此影響力的大勢力四麵出擊伏擊我們,偏偏又是在這個時間節點,還不擺明和態度。“


    “幕後黑手可能是太玄宗或者鏡月宗,也有可能薑家或者劉家,最差也得是乙級玄門或者司馬家族一個級別的勢力。”


    “無論是誰,不是我們能夠正麵抗衡的,唯一的退路就是表明態度,中止和幽冥海組織的合作。”


    紮髯滿腮男子道:“既然是不滿幽冥海組織勢力,為什麽針對我們而來,而不直接對他們下手,這豈不是舍本逐末嗎?”


    耿郝道:“非也,我之所以斷定此次事件和幽冥海組織有關,理由有三。”


    第一,是巧合的時間點。”


    “第二,是本城幽冥海組織分部的態度,他們為什麽肯讓這麽大的利潤與我們合作生產戰船戰車,之前我還有所疑惑,以為他們初到本城,人事不熟,想要表現誠意因而如此,現在全都明白了。”


    “想必他們之前就遭到過玄門或者修行世家的阻力,知曉那些大勢力在暗中掣肘他們發展,隻能選擇和我們合作,故而姿態放的很低,因為他們別無選擇。”


    “第三,是對方的態度,除了昨日子時天源穀發生的殺人劫貨事件外,在此之前我們被劫掠的十七艘商船,鮮有發生殺害修士行徑,甚至好些商船他們劫掠之後,就原地銷毀了運送物資。”


    “這讓我更加斷定他們是衝著幽冥島組織勢力而來的,他們不殺人,說明不是為仇。不掠貨,說明不是為財,既不是為仇也不是為財還能是為了什麽呢?”


    “如果是和我們有直接仇怨的話,能同時出動這麽多人手四處伏擊的大勢力所能做的絕不僅僅是劫掠商船那麽簡單。他們是在用行動暗示或者說警告我們。”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針對幽冥海組織下手,理由有很多條,首先肯定是他們不想和幽冥海組織翻臉,造成正麵對抗。”


    “第二,清海大戰結束不久,幽冥海組織為戰局付出了很多,也是此次大戰的功臣之一,將東萊郡一部分地盤交給他們是早就簽署協議,天下盡人皆知的,若公然對他們出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也惹天下非議。”


    “第三,對我們出手能夠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使其他勢力都不敢與幽冥海組織合作,可以說,他們對我們的圍剿就是做給其他商會看的。”


    “如此,既規避了與幽冥海組織的正麵碰撞,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非議,又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第四,這麽大的行動,不能保證各方麵都做到盡善盡美,假若他們之中有人失守被擒,被揪出身份,也可以說是與我們商會之間的私人恩怨,理由隨便扯就行。”


    “隻要他們不明確對幽冥海組織勢力下手,就不會背上背信棄義的包袱,其他蠢蠢欲動的勢力也沒有借口以此指責施壓並參和進來。”


    “如此,既能達到目的,又避免授人以柄,還震懾了其他商會,可謂一舉多得,恰到好處,背後策劃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必是個老謀深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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