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眼見其遁光遠去,心下悵然,乾易宗哪有人能夠找得到什麽關係,良久,他微微歎了口氣,轉身入了殿內。


    “敢問道友,剛剛押解進來的第二十四軍團五縱三聯的陳達被羈押何處?我能否前去探望?”唐寧行至一端坐案桌的男子跟前,開口問道。


    男子頭也不抬,繼續整理著卷宗:“你是什麽人?”


    “在下第二十三軍團六縱八聯修士唐寧,亦是陳達的同門師兄,聽聞其被羈押,特來探望,可否允我一見。”唐寧手中一翻,將身份令牌遞交給他。


    男子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過他手中令牌,開口說道:“唐道友,按照規章製度,在審訊開始之前原則上是不允許羈押的案犯私自接觸其他人的。”


    唐寧知曉他言下之意,收起令牌,所謂原則上不允許,意思就是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


    他手中一翻,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瓶丹藥,遞給男子:“還請道友通融通融,在下感激不盡。”


    該男子隻有金丹初期修為,所以唐寧拿了瓶黃元丹,價值六萬靈石。


    男子接過丹藥,露出微笑:“既是同盟軍的弟兄,我就勉強破一次例吧!隻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否則我難逃罪責。”


    “多謝道友。”


    “跟我來。”男子起身向後方而去。


    兩人穿過廳殿,拐過幾道長廊,來到後方一諾大庭院,四周亭閣下端坐著數名修士。


    男子來到一座亭閣之下,和盤坐其下的修士交談了幾句,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些許靈石遞給他。


    隨後兩人入了庭院,內裏屋舍眾多,道路縱橫交錯,男子領著他來到其中一排屋室前:“左手邊第三間就是陳達羈押的石室,你們隻有一盞茶時間,有什麽事趕緊說,我可是擔了很大風險的。”


    “多謝。”唐寧道了聲謝,來到其所指的屋室前,敲了敲石門。


    很快,石門轉來,陳達矗立在屋內,麵上看不出憂喜之色,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你來了。”


    “久違了,陳師弟。”唐寧微微點頭。


    “進來吧!”


    唐寧入了裏間,內裏一丈方圓大小,四周用玄色石壁鋪成,唯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兩人相對而坐。


    “想不到這羈押室條件還不錯。”


    整間石室外由隔神石鑄造,內鋪隔音石,能夠隔絕外間神識探絕和聲音幹擾,和戰船內艙的屋室鑄造材料幾乎一樣。


    “不足為奇,畢竟隻是羈押,還不是定罪,東萊城中那麽多有身份背景的人物,城衛隊自然不會太過怠慢。”


    “自清海一別,已數十載了,沒想到你我會在這種情形下相遇。”


    陳達道:“我們從清海撤離之時,師公給我準備了一份結丹之物,及至到了奉化城,我又被安排到無影島修築工事,在那裏呆了十幾年,並成功結丹。”


    “直至妖魔攻來,我和當時駐守無影島的第八軍團一道撤離,之後又經曆幾次隊伍潰敗,幾經周轉之後,我加入了第十二軍團,並在守備雨花亭防線時負傷,被送至東萊郡城養傷,傷好了便分入了二十四軍團。”


    唐寧點了點頭,陳達繼續道:“你來這裏不會隻是專門來敘舊吧!”


    唐寧道:“剛才我打聽了一下,徐家似乎在東萊郡有不小影響力,你們是怎麽結上的仇怨?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陳達道:“徐家是東萊郡西南一帶的修行家族,雖然比不上青州的頂級世家,亦雲闌縣之一霸。”


    “其家族中有五位煉虛級別的大修士,其中三人都出自徐姓本家,另外兩人雖非徐姓修士,亦與徐家淵源深厚,都是徐家的核心人物。”


    “至於我與他們的矛盾,正如我先前所說的那樣,本宗一位師妹突然消失,乃是我師伯之女,名任琴清。”


    “我多方打探,得知環苑亭偶爾有落單貌美女修會被徐家所擄掠,然後逼迫其修煉雙修法門,送至閣樓供人淫辱。”


    “我幾番查探,找到他們藏匿的窩點,由於有元嬰修士的駐守,我不敢貿然擅闖,思來想去,決定迴到郡城,打聽到他們在宣華裏設有閣樓,我想任師妹有可能被他們擄掠至此,於是我找到他們談判。”


    “我知曉他們這些大勢力不會將我們這些人放下眼裏,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還是去了,本來想著隻要他們願意歸還任師妹,就算付出些靈石也無所謂。”


    “但我一和他們那裏的管事說明來意,他們立刻變了態度,不僅拒不承認此事,還盤問我的來曆,我一看情況不對,馬上就走了,不料還是被此人追上。”


    “若不是你們正好路過,後果可想而知。”


    唐寧知曉陳達所說的這位任琴清乃是乾易宗原司隸部執事之女,二人皆史名隨徒孫:“這麽說,你其實並不確定她是被徐家擄掠?”


    “之前隻是猜疑,但現在基本可以肯定,否則他們為什麽一定要將我捉拿,當日的情景你所親見。在你們戰船到達之後,他見勢不妙,甚至當著你們的麵想要殺我滅口,如若不是他們所為,又何必找這種麻煩。”


    唐寧沉默不語,心下思緒電轉,徐家勢力不小,這件事恐怕不會輕易罷了。


    他們極有可能通過暗箱操作的手段在城衛軍施壓,然後給陳達定罪,現在當務之急是城衛軍這一關,該找什麽樣身份的人才有用?


    白錦堂肯定不行,自己已經一而再再而三找他求助幾次了,像這種事兒他肯定不會去多管。


    說白了吧!自己和他的關係還不足以讓他出麵管這類的閑事兒,先前他能夠出麵幫自己奪迴小白蛇已經是很大的人情了,以說用足了自己的那點關係。


    再因此事去找他的話,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留下了貪得無厭的不良印象。


    可是除了白錦堂之外,他也不認識更有分量的人物。


    何況此事顯然會得罪徐家,至少得找縱隊管事一個級別的人物才能說的上話。


    實在不行,隻有通過向同盟軍申訴這一條路子了,雖然機會微乎其微,然卻是唯一的辦法。


    他和陳達雖然算不上什麽知交,甚至在乾易宗時兩人還分屬對立的山頭,算是敵對勢力的一種,但這一切都是乾易宗的內部矛盾,現在連乾易宗都沒有了,過去的一切對立自然也就隨風而散。


    實際上,兩人並沒有任何的私人恩怨,還一起完成過好幾次任務。


    如今離開了清海,到達青州內陸,舉目無親的局勢之下,再見到曾經的乾易宗弟子,唐寧心中不禁湧起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如同漂泊在外的流浪者遇到了故鄉娘家人一般。


    陳達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是懼怕徐家之勢,擔心惹禍上身:“徐家勢強,我們力弱,你若不願得罪強敵,我也能夠理解。”


    唐寧知曉他會錯了意,卻也沒有多做解釋:“此事得從長計議,對了,徐家的勢力既然在雲闌縣,怎麽會到環苑亭來擄掠女修?”


    環苑亭在郡域之西的郊外,而雲闌縣在東萊城之西北,屬轄下九縣之一,怎麽會扯上關係。


    陳達道:“徐家勢大,我打聽到他們與環苑亭駐守的玄門經年以來有各方麵的長期合作,甚至他們在環苑亭設有一個規模宏大的事務處,作為他們往來東萊郡城的中轉站,專門處理兩邊的各種事務,因此他們在環苑亭的影響力很大。”


    “我方才聽你所言,你是因其遺留的命魂石方知曉她可能是被人擄了去?”


    “不錯,這是殷師兄告知我的。”


    “殷師兄?殷慶元?”唐寧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可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沒有想到乾易宗的逃往小隊,居然就在東萊郡城。


    陳達點頭道:“我也是到東萊郡城後,偶然意外與他們相遇,這才知曉原來他們自脫離宗門之後,大隊人馬竟然一路逃往到東萊郡城,在環苑亭落腳。”


    “原來如此。”唐寧恍然大悟,這樣的話,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命運是個神奇的東西,東萊郡城三萬萬裏方圓,廣闊無垠,居然能夠讓完全沒有音訊的兩夥人重遇:“他們現在怎麽樣?”


    “處境並不好,當年的一百名弟子到現在隻剩下二十餘人,如今依附於“環苑亭”一李姓的修行家族中,替他們幹些雜事。”


    唐寧點了點頭,一時間頗有些五味陳雜,想說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好一會兒,他默然起身,向外走去。


    “唐寧。”陳達突然開口道:“你還算是乾易宗弟子嗎?”


    “你的事兒,我在外間會盡力幫你想法子,不過未必能濟事。”唐寧腳步不頓,出了石室,刺目的陽光照射入他雙目,竟讓他微微感覺有些刺目。


    乾易宗,他心下一聲歎息,化作遁光騰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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