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的那家夥突然蘇醒了,用來當假人的被子暴露了破綻,換班的士兵發現了問題,在軍營裏潛行的時候被狗識破了,有一整個營的軍人把我圍了起來……這些最壞的事情都沒有發生,然而卻發生了一件讓我始料不及的麻煩。

    我恐怕要迷路了。

    少將這家夥平時就特別小心,基本上不讓我接近軍營的某些地方。我走在營地裏,總有個人或者狗貼身監視我。所以我對這個營地基本上不太熟。雖然說隻要找個方向往外走總能出去,但萬一撞上什麽守衛特別森嚴的地方,那可就危險了。

    我隻能循著記憶,原路返迴到我被人抓走的地方,也就是指揮室。這地方位於營地的大後方,隻要確認了它的位置,我就可以從背麵逃離營地。出乎我意料的是,指揮室那邊仍然燈火通明,少將和他的參謀們還在加班。

    幾個士兵牽著狗在指揮室附近巡邏。要不是我經常來這裏送外賣,讓這裏的狗已經熟悉我的氣味,恐怕它們早就大叫起來了。但看它們的神情,似乎也顯得有點迷茫,頻頻向我藏身的方向張望,一副隨時要汪出聲來的樣子。

    還真是有些麻煩了啊。這樣一來,我很難越過指揮室從營地背麵離開。時間急迫,我那草草做成的偽裝,恐怕不可能撐得太久。暴露隻是時間問題。

    啊,有人接近了。

    我和巡邏的士兵玩著捉迷藏,不知不覺就到了指揮室邊。實在沒辦法,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進指揮室,仿佛我有什麽重要情報似的。

    營房裏的光景和我離開時沒有什麽兩樣,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桌上的豆腐腦,沒有誰注意到我這個小人物進了房間。

    參謀分成了兩方,為應該支持甜黨還是鹹黨爭執不休。

    他們居然能夠為這麽無聊的事情爭論到現在,我覺得還是趕緊來支什麽軍隊把這裏給夷平了算了。

    少將坐在高處的椅子上,十指相對支在身前,靜靜地看著手下的爭論。聽著聽著,我覺得他們並不是在爭論鹹和甜哪一方比較好,而是借著甜鹹來指代著兩個勢力。

    也就是研究所和魔鬼。

    就我所知,這兩邊人似乎是在謀劃著一個什麽行動。那麽,少將也想去湊個熱鬧嗎?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在我旁聽的一個小時內,兩邊的支持者把各種理由都反複說了好幾遍,誰也說不服誰。我猜如果不是少將在場,恐怕已經淪為互相之間的人身攻擊。

    但這吵得跟菜市場一樣的光景顯然不是少將所樂見的。他微微抬手,頓時全場寂靜。所有人的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看著他慢慢踱到桌前。

    兩個士兵從另一個保溫箱裏拿出還冒著熱氣的兩碗豆腐腦,放到桌前。所有參謀屏息凝神,一臉嚴肅地等待少將做出選擇。整個場麵充滿了一種儀式感。

    少將用兩把勺子各在兩碗裏裝了一勺,先嚐了嚐鹹的那一邊。沒有咽下肚,而是含在嘴裏。從舌尖到舌根濾了一遍,最後吐在一個小碗裏。用不知是清水還是清酒般的液體漱過口後,又對另一碗甜豆腐腦做了同樣一個過程。

    最後,他閉上眼睛,迴味良久。

    “甜的。”

    聽到這個簡短的詞,那些之前在為此而爭論的參謀們沒有露出任何得意或沮喪的表情,而有條不紊地行動了起來。有開始翻地圖的,還有在對下屬下達什麽命令。

    我剛想趁著混亂時混出去,少將突然叫住了我:“阿燎,你過來。”

    沒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看來我早就被人發現了。

    算了,也不意外。我打著哈哈走過去。“你才看到我呀,我都等你好久了。跟你說,其實我是喜歡吃……”

    “立正!”他打斷了我,微皺眉頭。“我不能容許有人穿著我們的軍裝卻這麽嬉皮笑臉的。”

    怪不得他家的人都活像是雕像。

    我隨手把軍裝脫了,扔給旁邊的一個誰,繼續打哈哈。然而少將似乎不再想聽我的答案了,直接讓人再把我抓迴去。

    “喂,我可是迴答你的問題了!為什麽還抓我。”

    “因為你打昏了我的人,還偽裝偷聽我們的軍事會議。”

    “什麽軍事會議!明明就是在嚐豆腐腦!”

    不對,搞不好就是因為我發現他們的軍事會議就是在嚐豆腐腦,才需要把我抓起來。

    我的抗議果然無效,兩人抓住我的手臂,準備把我拖下去。

    “等等,好歹告訴接下來打算怎麽處理我啊。”我問。

    “我會把你先關上幾個月。”少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樣對你比較好。”

    我可不這麽覺得。

    真是搞不懂,為什麽少將要這麽對我這個小人物。但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指望能夠理解這個瘋子。總之,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忍忍,等過幾天總能找到逃跑的機會。就算看守再嚴密,我也有信心能夠逃出去。

    少將對士兵下令:“把他關到腸腔裏。”

    我忍不住問:“這是什麽地方?在哪裏?”

    “就在你腳底下。”

    也就是說,在浮空鰩的肚子裏麵。

    在這種地方,鬼才逃得出去啊!

    我猛地甩開身邊的士兵,向著營房的窗口衝去!

    下一瞬間,無數條毒蛇從地麵下鑽出來,像藤蔓般纏住了我的四肢。我一時難以脫身,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個重重似乎有點過重了,整個營地都震動了起來。

    不,不對,和我沒關係。

    整個營地響起了警報,有什麽人趁夜襲擊了聯邦軍營地。風中傳來機器的轟隆、氣流的爆鳴以及爽朗的笑聲。

    “小狗,你的主子來找你了!”

    是秦統領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少將的臉色。他神情平靜,看上去絲毫不為所動。

    然而,我有些想笑。

    猛地一聲巨響,營房的天花板被砸穿一個大洞。一具純白色的機甲轟然落地,環視了一下周圍,臉麵向了我和少將。

    “好久不見,阿燎。”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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