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米酒喝了一半,白魚吃了半條,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徐傲往窗下看去,卻見納善樓外,有一個人正在和三五個攔門的夥計吵架。


    那人手裏牽著匹瘦得皮包骨,毛皮脫落,一塊黑一塊黃的老驢子,自己穿一身已經被灰塵染得隻剩下灰黑黃三色,再也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本來應該梳理得十分整齊的頭發上也滿是灰塵和草屑,這副樣子,整個一落魄飄零,有上頓沒下頓的窮小子,倒也怪不得如今這座非達官貴人不敢踏入頭頂一個白帽子,臉上貼了一行字,貴得離譜的納善樓不肯讓人進去了。


    最妙的是,那人暴跳如雷,跺著腳喊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語。眼見納善樓眾人似乎誰都聽不懂,這個窮小子更加急切了,口中嘰裏哇啦的喊著什麽,越喊越大聲,門口的動靜已經引起了裏麵客人的注意,二樓的欄杆前更是擠滿了看熱鬧的客人。


    “哪來的瘋子,敢到我們納善樓來撒野,也不瞧瞧這是什麽地方。”


    “你是不是皮癢了,需要我們弟兄幾個給你鬆弛鬆弛?”


    “就是,你也不看看,我們楊老板背後的徐天師你惹得起惹不起。”


    幾個夥計一言不合,當即挽起了袖子,就準備將這個不知所以的瘋子哄趕出去。


    那窮小子顯然是氣的不輕,眼見一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窮小子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零碎的小東西衝著夥計們砸了過去。


    這一砸可是炸了鍋,還準備上前修理這個瘋子的夥計被眼尖的同伴一把拉住。滿地亂蹦的是什麽?那是金彈子啊!屋子裏的客人們再也顧不上桌上的吃食,一個個彎著腰趴在地上爭搶起了圓溜溜光閃閃的金彈子。


    那牽著驢的小子冷哼一聲,驕傲的昂起下巴,就這麽牽著驢進了大廳。


    幾名夥計還在傻站著,機靈的連忙將這幾個木頭一人踹了一腳。金彈子再不搶就沒啦!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都住手!金彈子是大爺給我們的賞錢!”


    “你他娘的住手,你知不知道我們楊老爺的後台是誰!”


    “滾開,徐天師罩著的店你也敢搶!”


    徐傲在樓上拿著半顆饅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歎了口氣,走到裏頭二樓的圍欄處瞧著下頭的熱鬧光景。


    能坐在二樓的,自然不會是一樓那群苦哈哈。搶不到金彈子雖然讓他們眼紅肉痛,可畢竟大家都是體麵人,誰也放不下身段去跟那群賤民們爭搶幾顆金彈子,丟不起那個人。更不用說,目前隻對金狼部顯貴開放的三樓了。


    也就片刻功夫,一樓的眾人就搶光了地上的金彈子。搶得多的悄悄藏好然後擺出一副懊惱神情悶聲發大財。沒搶到的,同樣是滿臉懊惱,隻恨自己爹媽少生了兩隻手。


    雖然眾人都是一副苦著臉的模樣,可畢竟算是恢複了秩序。如今一樓已經坐滿了客人,雖然不是人人衣著華麗身價不菲,可畢竟還算是幹淨整潔,那些行走江湖或是靠押鏢護院為生的人,更是佩戴刀劍將自己打扮的英武不凡。


    獨獨隻有那一個牽著驢的的家夥,渾身衣衫髒汙不說,還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怪味。若是能讓人想到的近一些的,恐怕隻有將三斤香料倒進三斤大糞中熬煮三天能散發出來的味道了。還好,這個味道不算濃鬱,不然納善樓恐怕就要難得遇上一次所有客人溜之大吉的日子了。


    那牽驢的小子顯然早已習慣了眾人的目光,他牽著的小叫驢更是嗯啊嗯啊的號了幾嗓子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小羊抬頭看了看驢子,皺了皺眉頭,召喚過來一名夥計,指了指驢子。夥計忙將剛才小羊沒有瞧見的一幕說了出來,小羊一聽這人居然撒出大把的金彈子,頓時一愣。乖乖,這家夥得多有錢!


    夥計從懷裏掏出一顆金彈子交給小羊,小羊接過咬了一口,真金,十足的真金。缺了半顆的門牙印在金彈子上清晰可見。


    貴客,這是貴客,快去通知楊掌櫃。


    樓上楊掌櫃正陪著一對祖孫兩談笑風生,他早已瞧見了徐傲上樓外加樓下的熱鬧,但是他是絲毫不敢分心去管,隻在徐傲經過這爺孫兩身邊的時候,才笑著略微點了點頭。徐傲則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顧自的尋了位置坐下。


    這祖孫兩是誰?這祖孫兩不是別人,正是這達州城的財神爺,整個燕北最大的私鹽販子。明麵上的正義鏢局王家爺孫兩。


    說起這王家爺孫兩也是個燕北的傳奇,當初王家老爺子帶著兒子走南闖北倒賣私鹽,十來年也沒出過紕漏,偏不知怎的,第一次帶著兒子孫子一起壓貨,就出了事。祖孫三人被逼到了一片流沙地,做兒子的哪能讓自家父親送死?更何況,他又是當爹的,又哪能讓自己兒子送死?老的小的都死不得,那就隻有自己送死了。當即往流沙地上一躺,讓老爺子抱著孫子借著踩他的力道高高躍起,這才讓這祖孫兩逃出生天,而這年輕力壯的王家繼承人,就死在了流沙地裏頭,就連屍首都沒尋迴來。


    “爺爺,樓下這位是什麽人物?”二樓的王家孫子露出一副憂慮的神色,樓下這位顯然身負武功,可以他的眼界卻丁點兒瞧不透深淺。


    “難纏的人物。”老者一邊把玩酒杯,一邊打量著樓下牽著驢子的怪人:“他口中說的似乎是北狄那邊也極少有人懂得的古語。”


    “爺爺你聽得懂?”王家孫子問道。


    老者搖搖頭:“我也隻是年輕時候深入北荒,才聽當地人說過這麽幾句。有些印象,但是說的什麽,我是半句都聽不懂。”


    “你說他們會不會也是為了傳言中這幾天出世的那件寶貝來的?”王家孫子疑惑道。


    “什麽寶貝?我怎麽沒聽說過”王家孫子一瞧老者略顯惱怒的神色,頓時明白自己說錯了話,趕忙閉嘴吃菜。


    楊善心中暗自不屑。富不過三代,這王老生了個好兒子,可惜啊,孫子卻是個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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