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因為小時候的劫難才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還是說本性就是如此。


    眼睫一眨,她又恢複了清醒。


    不管衛檀生他究竟是什麽樣,都與她無關。她隻要摸清他的喜好,想法設法攻略下他就夠了。


    保持著一個姿勢在佛龕後待了太久,血液流通得不順暢,惜翠站起來時,腳已經全麻了。


    剛想跺跺腳來紓解一二,惜翠腦中驀地靈光一現。


    腳麻並非不能忍受,高遺玉也沒有低血壓,她要是表現出站不穩的樣子,借勢摔倒在衛檀生懷中,也不失為一個拉近距離的好方法。


    身隨心動,惜翠豁出臉皮,裝作站不穩的模樣,腳下一個踉蹌,腳步虛浮地朝著衛檀生的方向倒去。


    她這輩子的節操已經全交代在衛檀生身上了。


    現在,她隻能希望衛檀生能接住她。


    為了看起來逼真一些,她是真的就倒了過去,一點兒力氣都沒收。要是衛檀生沒接住,迎接她的很有可能是禪堂堅硬的地板。


    幸好,青年僧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隻是,這一倒,倒的方向卻和她預估中的出現了些偏差。


    惜翠她本來想的是正好落入他懷中。


    但她幾乎是一頭栽在了他大腿上。


    好在她反應迅速地偏開了頭,才避免了更加尷尬的處境。


    不過,這依然是個極其尷尬的姿勢,不止是惜翠,連衛檀生都愣住了。


    感覺到身下的身體一僵。


    饒是惜翠心中也泛起了難言的尷尬,下意識地屏住了唿吸。


    她雖然是假摔,還真沒打算摔得這麽尷尬。


    臉頰貼上了袈裟,好像能隔著袈裟感受到小腹上傳來的熱意。


    “高施主?”頭頂上傳來衛檀生的問詢聲。


    聲音溫醇,略含訝然。


    惜翠窘迫地道了聲歉,想趕緊站起來。


    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可能是上天也想要助攻她。


    她一起身,頭發正好掛在了袈裟的如意鉤紐上。


    一扯,頭皮上傳來的痛意,幾乎使惜翠一頭撞到了他緊實的胸前。


    惜翠:……冷靜。


    埋在他胸前的姿勢雖然比剛剛的姿勢要好一點兒,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惜翠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頭發被牢牢地勾住,她有些不太敢動,隻能伸手摸索著想要解開被勾住的發絲。


    “等等。”


    手腕被人輕輕按住。


    指尖相觸微有摩挲,好像有一陣細雨落在了心上。


    微涼的指尖穿過她的發絲,將鉤紐給解了下來,總算拯救了她的頭皮。


    鉤紐本是掛住袈裟所用,如今一解開,寬大的偏衫霎時鋪落在地,他隻身著裏衣半跪在地。


    惜翠不好多看,隻能匆忙道了個謝。


    “多謝小師父。”


    他撿起鉤紐,重新將袈裟係好,才正眼看向她,“無妨。”


    眼眸如一汪幽靜的春水,波瀾不驚。


    似乎根本沒有受她的影響。


    畢竟他喜歡的還是吳懷翡,又是個修行的和尚,哪有這麽快就能跟她生出些曖昧來。


    接二連三地翻車後,惜翠已經沒心思再想著多做些什麽了。


    或許是因為尷尬,她和衛檀生都默契地沒有提方才發生的事。


    他整理好袈裟,走到佛龕前,取了一支香,將滅了的燭火又重新點燃。


    火苗躍起,昏黃的光線一點一點地照亮了整座禪堂。


    衛檀生好像想到了什麽,問,“今夜我們被困在此處,想來是迴不去了,施主一夜無歸,家人可知曉?”


    惜翠:“無妨,我事先已同家人打過招唿。”


    衛檀生頜首,“那便好。”


    禪堂兩端設有僧眾打坐參禪的椿凳,椿凳後設有廣單,平常他們就在廣單上小憩。


    今晚,正好能在湊合在廣單上睡一覺。


    禪堂很大,隔了四五個人的距離,惜翠背對著衛檀生躺了下來。


    到目前為止衛檀生還是喜歡著吳懷翡的,絕不會,也沒興趣對她做出任何事。


    在這一點上,她沒有什麽可擔心。


    =


    衛檀生卻並未入眠。


    少女側對著她,曲線並不窈窕,甚至看起來有些寡淡。


    她烏黑的發散落在榻上,好像睡得很安心。


    衛檀生移開視線。


    她不知道,他其實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她


    他確實也想要殺了她。


    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折斷她的脖子。


    因為自小體弱的緣故,他一直跟著教習師父學武,雖說由於腿傷最終沒能繼續下去,但人的命門究竟在何處,這些他都知道。否則,當年他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能割斷了那山匪的喉嚨


    很奇怪,他竟然又想到了那山匪。


    他總是靜靜地陪他一會兒,之後再離開。


    等他離開後,茅屋中,又隻剩下了他一人。


    他已經習慣了肮髒惡臭的環境。綾羅綢緞中待著也是待著,糞水尿漬中待著也是待著。


    他走了之後,他倒感覺到了清靜,終於少了一個人在耳畔說著話,自以為是地擔心他,刻意地尋找話茬,小心翼翼地討好。


    在他離開了茅屋後。


    他像王朝一樣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躺了下來。


    月光沒有嫌棄那間汙穢的茅屋,一視同仁地將月光揮灑在地。


    屋裏沒有蠟燭,他全靠月光照明。


    半夜,他從噩夢中醒來。


    陪伴他的唯有寥寥的寂寞月色。


    衛檀生看著她的目光漸凝。


    不知為何,她總是會讓他想起他。


    那個山匪死不瞑目的模樣始終在他腦海中盤旋,他也沒有想要驅散的念頭。


    或許真因為太像了,他才會想要看她痛苦,以至於,想要殺了她。就像當年他親手做的一樣。


    太像了。


    明明兩人毫無關係,為何給他的感覺卻這麽像?


    衛檀生也有些困惑。


    他不喜歡高騫這人,尤其在茶堂中那一麵。


    想到吳懷翡麵對他時所表露出來的模樣,更讓他感到心煩意亂。


    高騫很看重他這個妹子,如果他殺了她,帶給他的痛苦不言而喻。


    但在馬場上,他還是沒下得去手。


    他暫時還不想殺了她。


    他不想殺她,不是生出了什麽惻隱之心。而是她當時那微微怔愣的眼,像極了那山匪死前的模樣,使得他略有失神。


    不過,他還是看不慣她春風得意的模樣。


    將袖中的符紙抖落出來,他走到香案前,燒了個幹幹淨淨。


    這讓他的心情也略微感到些舒暢。


    轉身一看,她腕上的佛珠,在月色下泛著微光。


    這很適合她。


    佛珠他戴了許久。


    十多年前西域曾有一位胡姬,容色傾城。她死後取其屍骨,這才打磨成了這一百零八顆佛珠,意為警醒世人,一切皆空。當年容色動關外的胡姬,死後也不過是化為一堆白骨。


    繁華轉瞬過眼,無妍媸之別,也無善惡之分。


    世事本空。


    故而,方才禪堂中的交合也未能引動他任何欲念。


    他隻是很想知道,有朝一日,當她知曉這一切後,又會作何反應。


    那才是真正的,能引動他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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