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不長,短短五年過去,這個以樂為主、不擅征戰的國家便被鄰國所滅。


    公子晟於逃亡路上,因感染瘟疫而死。


    骨塤則被埋於黃土之下。


    春秋時代初期,戰亂頻繁,血流成河,經一百年,最終將骨塤中的冤魂養成厲鬼。


    弈恆破封印而出,找到尚在人世的邪修,將其誅殺。


    但公子晟之仇,最終成為他的一個遺憾。


    接下來曲悅最怕看到的,是父親成為厲鬼之後濫殺無辜,畢竟在這種遭遇下,不黑化的懟天懟地,都有些不合理。


    曲悅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真出現了她不想看到的內容,也要接受。


    萬幸的是,父親的“黑化”,隻是令他成為一個“浪蕩鬼”——脫離了一切世俗枷鎖,披著“狼心狗肺,無堅不摧”的皮,開始遊戲人間。


    曲悅明白,此為厭世之後的一種自我放逐。


    隻不過,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父親命中的貴人出現了,奇門老祖,一位被尊稱為聖君、名叫“隋”的合道巔峰期大佬。


    看到這裏時,曲悅突然覺得父親為哥哥們取名“唐宋元明清”,怎麽感覺有些占他師父便宜的意思呢?


    這位大佬是真大佬,父親讓她看這些,應也是想讓她感受一下真大佬與眾不同的風采。


    ……


    隋聖君:“你為何不願拜我為師,我有一套功法,可助你盡早恢複肉身。”


    弈恆:“第一,拜師何用,該懂的道理,人世早已教會了我,用不著你來教。第二,肉身又有何用,做鬼比做人更逍遙快活……”


    隋沉默片刻:“我先迴答你第一個問題。”


    隋拿著骨塤,拘禁了他,強行將他帶出地球。


    三千界飛一圈。


    又去了鬼物遍地的幽泉世界。


    再去往天人境。


    隨後將早已看花眼睛的弈恆放出來,隋聖君譏諷道:“與我討論人世?你這小屁孩子才看過多少人世?從人到鬼,於凡人是一生,對仙人而言,不過換一個形態罷了,遭了點兒罪,瞧瞧將你能耐的。”


    弈恆:……


    隋:“至於肉身何用?”


    他站在天人境的雪山上,指著天邊飛過的天女:“瞧見了嗎,那些都是仙女,仙女!你明白什麽叫逍遙快活嗎?沒有肉身,你連個男人都不算,不算!”


    弈恆:“下流!”


    “嘖。”


    隋聖君笑了笑,施法將骨塤封印住,遮住氣息之後,潛入神殿,將骨塤掛在一處天女們進進出出總要經過的地方。


    神殿除了大祭司和兩位守護,其餘侍奉者皆為妙齡未嫁人的天女,根據天人境的規矩,每個天女年滿十六之後,必須來神殿待上十年不等。


    “嘖,讓你飽飽眼福,我若不帶你來,這輩子你非合道不能進,明白麽。”


    “十年之後,我再來帶你走。”


    “對了,從今往後,你就叫曲春秋。”


    “我奇門沒有門規,隻需謹記一條,入了我奇門,便是一家人。闖了禍,師父以及所有師兄弟,都會替你兜著。但也莫要太過張揚,畢竟出來混,遲早要還……”


    ……


    曲悅看的明白,隋聖君其實是想借用神殿之力,淨化骨塤蘊含的戾氣。


    而她則在這些天女小丫鬟中,找尋一下有沒有母親。


    可惜眼前一黑,曲悅突然被送出幻夢,迴到溫子午的投影陣法中。


    險些摔倒時,九荒扶住她:“六娘。”


    曲悅站穩以後,九荒忽又沒影了,掐準距離,穩穩躲去一丈之外。


    陣法內黑黢黢的,曲悅看不到他,有些納悶。


    正想詢問原因,聽見曲春秋誇獎道:“阿悅,你在特殊部門待了十幾年,是比從前更聰明了。”


    父親果然是完全醒來了,雖還看不到人,聲音傳入她耳中,不再是先前的虛弱狀態。


    曲悅想起父親的遭遇,一陣心疼,卻並不曾表露出來,微微笑道:“嘴上誇可不行,有賞麽?”


    曲春秋也笑:“剛誇過你,就原形畢露,為父在你麵前,何時藏過好東西了?”


    曲悅又嗔怪:“可是爹你也太胡鬧了,明明知道自己被困的原因,卻不告訴我。”


    這般危急情況下,竟還要給她出考題。


    簡直不知該誇他淡然,還是心大。


    曲春秋道:“合道與我的乖女比起來,自然是乖女的成長更重要。”


    曲悅問:“那你就不怕我選錯了,和您一樣被困住?”


    曲春秋篤定道:“你不會錯的。”


    曲悅沒吭聲,她現在懷疑,這合道幻夢父親自己可以走出來,但在九劫龍出現之後,他故意不出來。


    裝腔作勢的請溫子午來幫忙布陣,由她入內斬心魔。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故而她根本不會有任何危險。


    兩個理由。


    其一,父親的確想借此機會考驗她,給她上課。


    若是以前,進入幻夢之後,她想也不會想,公子晟肯定不是父親。


    但近來父親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崩塌,她竟然懷疑了,動搖了。


    事實上父親到底做過什麽壞事,她不知道。


    隻是聽“多數人”說他不好,她便開始懷疑父親的行事底線。


    然而試想一下。


    溫子午口口聲聲罵他叛徒,卻在聽到他的請求之後,立刻趕來幫忙。


    母親張口閉口的嫌棄,卻冒著被處死的危險,與他結為夫婦。


    父親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可她卻因此受到幹擾,影響了判斷力。


    父親是想糾正她。


    至於第二個理由,曲悅就很無語了。


    父親是不知怎樣解釋九劫龍,也不知母親都說了啥抹黑他的話,便想借用自己的悲慘往事,博得她的同情,重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繼續凹人設唄。


    曲悅心裏跟明鏡似的,但她不戳破。


    因為她的確心疼了,滿心想著稍後見到父親之後,給他一個擁抱。


    ——“師弟,既然醒了,就快出來。第四波雷劫快要落下來了,你一出關,我立刻將你收入我的畫中。”


    溫子午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曲春秋道:“多謝大師兄。”


    ——“我……”


    曲春秋搶著道:“我明白,入了奇門,咱們都是一家人,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


    ——“不錯,不必擔心,師兄一定會幫你渡劫。”


    曲春秋意外:“多年不見,大師兄竟然也會說些場麵話了?”


    ——“這是真心話,因為我迫切希望你合道成功,再多活個幾千年。希望你那位未來女婿,令你深刻體會一下,在成為你大師兄的這一世,我悲喜交加的心情。”


    曲春秋:……


    ——“我悟性也是差,直至今時今日才明白師父常說的那句糙話,實乃至理名言。出來混,遲早要還,太囂張,遲早玩完。”


    第155章 催眠曲


    曲春秋被噎了噎, 萬幸溫子午後兩句是密語,沒讓他乖女聽見, 不然他必定要在心裏添上一筆。


    而今, 隻不過輕輕一笑:“怕是要讓大師兄失望了, 說‘女婿’兩個字, 為時尚早。”


    ——“我拭目以待。”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曲悅知道兩人肯定是在密語, 且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她佯裝不知,出聲打斷:“爹,我和韭黃得先從陣法裏出去, 您才好出關吧?”


    迴答她的是溫子午:“我接你二人出來。”


    曲悅拱手:“多謝……大師伯。”


    ——“站的太分開,我不好施法。”


    曲悅喊道:“韭黃, 快過來。”


    九荒待在她一丈遠處,見曲春秋沒有出聲製止, 他猶豫著走到她身後,保持一尺的距離。


    ——“還是太分開了。”


    九荒又近一些。


    ——“手拉著手。”


    九荒一怔。


    曲悅:?


    曲春秋傳音:“大師兄,你過分了吧?”


    ——“我頂了兩波雷劫,支撐著這上古秘術法陣, 不拉著手的話, 我還得分兩次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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