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海上的九條劫龍,被九荒和邢諺變著花樣的全殺光了。


    劫雲雖還未散,但天雷威力直線下降。


    海麵上湧動的漩渦也逐漸趨於平緩,金球內的曲悅終於沒有那麽難受了。


    “兄台,看來你我二人不相上下。”邢諺拱了拱手。


    “不相上下?”九荒道,“我殺了五條龍,你隻殺了四條。”


    邢諺道:“那是因為隻有九條。”


    九荒:“你先動的手,卻比我慢。”


    說完之後,他掌心毒霧又凝結成一條藤蔓長鞭,學著絕代風華的模樣,去抽打那些積聚的劫雲。


    九荒:“來,繼續,你不是想在六娘父親麵前表現麽?”


    邢諺一怔,這天劫竟來自那位姑娘的父親?


    原本還有些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荒唐,為了賭一口氣,幫著一個混世魔王渡天劫。


    這姑娘是正道樂修,父親也應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


    邢諺放寬了心,笑了笑,沒接九荒的話,卻也一掌轟向高處的劫雲。


    絕代風華道:“老子要在合道之前找個媳婦兒多生幾個閨女。”


    有琉璃罩在,他根本聽不見兩人在說些什麽,卻不妨礙他看熱鬧看的興起。


    此時曲悅已經結束了和曲清的通話:“您多生幾個兒子不是一樣的麽?”


    “你老子有五個兒子,現在擋天劫的是誰?”絕代風華指指上行,笑道,“何況,兒子幫老子擋,老子會心疼。這未來女婿幫嶽父擋,嶽父隻會開心,渡劫也渡的容易些啊。”


    曲悅:……


    口齒伶俐的她想了半天,沒能反駁迴去。


    她想過稍後要謝邢諺,卻沒想過謝九荒,整天覺得自己虧欠了九荒,可現在好像,越來越不把“還”當成個事兒了。


    現在無暇多想,眼瞅著局勢越來越好,父親成功出關的幾率越來越大,曲悅殷切期盼著。


    倏然——


    一道威力極強的天雷劈了下來,似乎直直劈在了琉璃罩子上!


    意識海一陣劇痛,曲悅的雙眼陷入黑暗,瞎子一般,再無一絲光亮。


    也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前輩?”她喊一聲絕代風華,“前輩?”


    沒有迴應。


    想要伸出手去觸摸他,但像是墮入了最深層的夢境之中,操控不了身體。


    發生什麽意外了?


    曲悅此刻不擔心自己,隻憂心父親的狀況。


    焦慮不安中,她恍惚聽到一個清冷卻透著關懷的女子聲音:“女兒。”


    這聲音既像在耳邊低語,又像來自天外,帶著些空曠的迴音。


    叫她“女兒”?


    曲悅呆滯許久,才顫顫喊了一聲:“娘?”


    ——“睜開眼睛。”寒露的聲音依然清冷。


    曲悅聽出其中被壓抑住的溫柔,但不解其意,她眼睛睜著呢,什麽也看不見呀。


    忽又想到,她連身體都操控不了,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是睜著眼睛的?


    曲悅平複心情,集中注意力。


    當足夠凝神時,慢慢窺見眼前有一條縫隙,泄露出一縷縷微弱的光。


    漸漸的,這條縫隙越來越大。


    曲悅隱約瞧見一座飄滿輕紗的宮殿,殿正中擺放著一座體積龐大、日晷般的銅色物,卻不曾看到人影:“娘,您在哪裏?”


    ——“你看不見我,你如今在我意識之中。”


    曲悅微詫:“這裏是天人境?”


    第148章 雙守護


    以曲悅的知識麵, 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怎麽會一眨眼間就來到了天人境。


    “我怎麽能進入到您的意識裏?”


    ——“你是我親生女兒, 與我血脈相溶。而我使用了一種禁術,將你我之間的意識相連,算是……更高層次的一線牽。”


    曲悅似懂非懂, 所以她並不曾來到天人境,不過是與母親的意識連接在一起了, 宛如接受信號,視頻通話?


    曲悅此時最想瞧瞧母親究竟長的什麽模樣,心中更有千言萬語想向母親傾訴,卻如鯁在喉,一時無言。


    但她知道不能浪費時間,禁術通常有著極強的反噬力, 母親與她聯係,定是為了父親渡合道天劫之事。


    透過模糊的畫麵, 曲悅感覺到周圍的場景有些搖晃,母親似乎正往殿中央、那狀似日晷的法寶走去。


    ——“女兒, 你父親此次幾乎是必死之局。”寒露邊走邊說。


    曲悅半響才道:“怎麽會呢?劫龍已散, 雷劫快要結束了呀!”


    ——“合道三劫之中, 命劫才是最難渡的, 你父親命數如此。”


    “但是……”曲悅啞然。


    父親閉關之前, 就一再強調他成功的幾率僅有一成, 交代後事一般,交代給哥哥們一堆的事情。


    走的時候,不曾將閉關之地告訴家裏任何一個人。


    迴得來乃是萬幸, 迴不來,便當他去雲遊四海了,不必為他收屍。


    這份豁達,曲悅確信不是裝出來的。


    所以她也一直在學習豁達,看淡生死。


    可竟讓她偶遇父親閉關之地,前一秒還在與他聊天,後一秒便要經曆生離死別……


    難以接受。


    曲悅低聲問道:“那您使用禁術將我召喚來,是有辦法可以救爹麽?”


    問話的功夫,寒露已經走到了銅鏽色的日晷之前。


    ——“你可知道此物?”


    透過半尺寬的縫隙,曲悅看向那古樸厚重的日晷。


    日晷是計時儀器,須得擺在太陽下,擱在殿中,估摸著是一種時間法寶?


    ——“這是天命晷。”


    曲悅問:“天工族造出的法寶?”


    ——“不是,是天人族世代守護的寶物,天女又被稱為神女,可與神溝通,指的其實是,唯有天女可以啟動天命晷,洞察天機……”


    曲悅心頭一駭,這是一個精準算命機啊。


    她明白了:“娘是想為父親規避風險?”


    ——“對,我想為你父親找一條生路。然而天機難測,命運線錯綜複雜,有時候推算出的隻是一些瑣碎的線索,不足以改變命運。”


    ——“我與你父親雖是夫妻,但終究是兩個不同血脈的個體。所以女兒啊,你來。”


    曲悅微微一愕:“我可以?”


    ——“自然可以。”


    曲悅:“那我要怎麽做?”


    ——“我啟動天命晷,你在心中想著你父親,望著晷針,慢慢將意識投射進晷針之中……等你從天命晷中迴來,再將你所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告訴我即可。”


    “好。”


    曲悅不多廢話,凝神想著父親,且注視著晷針,等待母親啟動天命晷。


    母親似乎戴著手套,施法時,她摘下了手套。


    掐個手訣,指尖匯聚法力,揮向天命晷。


    以曲悅的視角,僅僅瞧見了她的幾根手指。指甲修剪的極為精致,塗著顏色鮮豔的蔻丹。


    恍惚之間,曲悅心中泛起一抹狐疑。


    她鮮少化妝打扮,不是覺著自己天生麗質,是因為懶。


    她記得大哥曾經說過她這一處像母親,母親喜歡素色,從來都不裝扮的。


    且這隻手的手指,指節修長,卻過於枯瘦,顯得皮包骨,是一種處於極度“饑餓”過後的狀態。


    擱在修道者身上,屬於不正常的老化,通常是受過重傷、使用禁術、遭受反噬之後出現的。


    母親如今正在使用禁術,還在操控天命晷,被反噬是正常的,但不會立刻出現。


    曲悅以為,她應是個“慣犯”。


    是為了父親操勞至此?


    若真是如此的話,父親豈會才剛渡完心劫,又被她連累的渡了天劫,現在更是陷入必死之局了?


    嗡——


    天命晷倏然嗡鳴一聲,銅鏽逐漸消失,神器綻放出光芒。


    ——“女兒,可以了。”她的聲音有些虛弱。


    “哦。”


    曲悅的疑心越來越重,這真的是她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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