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天人翅


    自己這算坑了一迴爹, 曲悅想辯解一句“不知者不罪”, 又覺得是火上澆油。


    讓他先冷靜冷靜。


    宗權感覺到陰冷的山洞突然升溫, 睜眼一瞧,原本平如鏡麵的池水竟然往外翻出一連串熱氣騰騰的泡泡。


    “雪裏鴻?”


    曲悅聽見宗權疑惑著喊了一聲,迷瞪了下才反應過來, 他喊的是老荒山君的名字。


    “雪裏……”


    “閉嘴!”


    被他惡狠狠打斷之後,宗權兩道劍眉深蹙,語氣沉沉:“你愈發喜怒無常了, 果然是有魔化的傾向,還死不承認。”


    雪裏鴻:“打你的坐,說這麽多話也不怕累死你!”


    穩住情緒以後,雪裏鴻繼續傳音給曲悅:“你父親是天人後裔?”


    他被池水凍了太久,五感虛弱, 感知不到曲悅有天人血統, 可能是太過稀薄,也可能是被遮掩住了。


    曲悅答:“不是,我們曲家是樂修世家, 並無天人血統。”


    雪裏鴻詫異:“那你父親怎能定住移動門,還將門從神器裏分離出來?”


    驅趕尚且需要咒語,祖籍上沒有定住和分離的相關描寫。


    曲春秋若非天人後裔, 那必定是有天人指點過他。


    關於移動門之事,他因為是天工少主才知道。


    不對,這太奇怪了。


    雪裏鴻問:“你可以操控移動門?”


    “不能。”曲悅近來正為此事憂愁,“晚輩那扇移動門隻能連接天羅塔, 然而試過許多辦法,其他四個門始終無法開啟……”


    “你從那扇門來來去去,要念咒語?”


    “第一次使用之時,需要以咒語將家父設下的封印破除,之後就不需要了。”


    “你還可以將天羅塔十八層的犯人從移動門裏召喚出去?”


    “是。”


    雪裏鴻心道:你家若沒有天人血脈,我將腦袋砍了給你當凳子坐!


    且這還不是一般的天人血脈,她可能是個純血或者半血,年幼時便被某種寶物封了天人竅。


    沒準兒曲春秋和自己一樣,也是個私逃犯。


    嗬,偽裝的挺好嘛小夥子。


    雪裏鴻內心燃起熊熊火焰,想立刻向宗權舉報曲春秋,為自己這些年白白遭的罪報仇雪恨,但現在他還得求著曲悅救命,哪裏敢舉報。


    “曲姑娘,我教你一套心法,麻煩你嚐試打開移動門所有通道,然後從水門進入冰玉池,我就可以從池中離開了。”


    曲悅求之不得。


    雪裏鴻又問了她一些問題,隨後將操控那扇門的心法教授給她,並囑咐道:“你帶我徒弟先走,先不要告訴他我的事情,等走遠一些甩開他之後再試。”


    琵琶不在手裏,曲悅想當場試一試都不可能。


    “韭黃,走了。”曲悅收迴看向天幕星子的視線,扭臉喊他離開。


    “走?”九荒茫然,“去哪兒?”


    “迴葉家啊。”曲悅朝紫星城方向一指,得知心法以後,迫不及待的想要試試,但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故而語氣淡淡。


    “哦。”


    九荒隨著她飛遠,看著她祭出機關隼,隨她一起折返。


    兩人錯開肩站著,倒也不是隼背位置不夠,自從被唐家老祖的神識從背後偷襲,九荒就養成了待在曲悅斜背後的習慣,既能盯緊前方,又能鎖死後方,保護她不被偷襲。


    一路上她不說話,他則凝視著她的背影,覺著她來時與此時不太一樣。


    來時她一直有說有笑,還不斷問他問題。


    此時卻一言不發,攏緊兩彎似剪裁過的柳葉眉,瞧著滿腹心事的模樣。


    是自己無意中惹她不開心了麽?


    九荒也不敢問,絞盡腦汁思考原因。


    六娘忽然跑迴來將他帶來龍牙洲,說是看星星,但他猜著她應是有什麽隱秘之事要做,拉他前來當打手的。


    他在與她說話時,一直警覺的關注周圍。


    山頂上吹了半宿冷風,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天快亮時,真就這麽離開了。


    所以六娘是因為借來一個飛行法寶,十分開心,特意喊他一起兜風,現在法寶要還迴去了,她才不開心?


    越想越是了,不是自己做錯了事惹她生氣,九荒寬心不少:“六娘。”


    曲悅扭頭:“恩?”


    九荒道:“你喜歡機關隼,稍後我試著造一個出來,不,我試著造一對兒天人翅送你。”


    曲悅問:“你不是說需要血統才能造?”


    九荒搖搖頭:“畫冊是這樣說的,但天人還說天人境唯有天人能入,凡人進不去。結果呢,凡人合道之後,不是一樣進去了?我想,隻要我勤加練習,達到一定的境界,也可以造出來。”


    曲悅想說不用了,犯不著浪費時間做嚐試:“即使你造的出來,天人翅唯有天人才能使用,我就算再怎樣勤修苦練,也不可能變成天人啊。”


    九荒微微一怔,立刻又道:“那我一邊嚐試改良天人翅,一邊去修一門神行術,往後天涯海角,無論你想去哪裏看星星,我都背你一起去,即使比不上天人翅,也會努力超過這隻隼。”


    曲悅尚未反應過來,腳下的機關隼不滿道:“超越我?落地後我能變成一顆小球被塞進儲物鐲裏,攜帶方便,你可以?”


    九荒:“我攜帶更方便,跟在六娘身後就行了,都不用塞儲物鐲裏,更省空間。”


    隼:“但作為一個安靜的坐騎,我不會像你一樣多嘴,煩著主人。”


    九荒:“你現在難道不是在多嘴?”


    隼:……


    隼很無語,喃喃自語:“真邪門了,這年頭竟還有人和我搶著當坐騎。”


    九荒糾正它:“我沒和你搶,我不是坐騎。你給萬人騎,我隻給六娘騎。”


    曲悅原本聽他倆你一言我一語,聽的唇角飛揚,聽到這句話時愣了一下,清清嗓子咳嗽一聲,尷尬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


    隼惱了:“你這邪修罵誰呢!”


    雙翅明顯抖動幾下,似乎想要縮迴球狀,撂挑子不幹了。


    噗,曲悅的尷尬一笑置之。看來這隻機關隼也不是什麽正經機關隼,竟然和她一樣想岔了。


    在九荒開口說話之前,她趕緊攔住:“韭黃,迴去的路還很遠,你也尚未學會什麽神行術,咱們有求於它,注意些你的態度哦。”


    “我……”九荒聽話的閉上嘴,心道自己實話實說,態度哪裏不好了。


    六娘常勸他不要輕易動手,要學會和人講道理。


    可事實上呢,從人到海妖甚至一隻機關隼,每次他和他們講道理,六娘總讓他先閉嘴。


    還真是有點委屈,但望見曲悅眉頭舒展,如這初升的太陽掃清黑夜的陰霾,他心中也跟著敞亮起來。


    他的人生又多了一個目標:學神行術,造天人翅,帶六娘看遍三千界每一片漂亮星空。


    ……


    兩人迴到紫星城,曲悅去城主府找自己的五位師兄,請他們起陣盤,她要迴華夏去。


    走之前,曲悅將自己在冰玉池內裝滿的一瓶子水,綁在機關隼的腳腕上:“這是我們特殊部門的藏品,帶迴去給雕皇試試,應該夠他喝九十九日。”


    機關隼代雕皇道謝。


    曲悅又囑咐道:“送迴去之後,你還要迴來紫星城啊,我離開幾日就迴來了,朝拜日之前我還得過去太陽堡。”


    她不放心幻波。


    等機關隼離開之後,曲悅從陣盤迴到曲宋的修煉室。


    她路上沒有開啟一線牽,是因為她有許多話要說,想要當麵和曲宋說:“二哥。”


    “恩。”曲宋盤膝坐在打坐台上,沒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你怎麽了?”曲悅發現他狀態不對。


    “沒事。”曲宋其實有事。


    這幾日他魔怔了一般,隻要一靜下來,腦海裏便會響起十八層那一連串的“哈哈”聲。


    曲宋始終想不通塔靈為何會“哈哈哈”,明明塔靈比他更不苟言笑。


    連塔靈都“哈哈哈”了,那證明絕代風華和飲朝夕的對話應該很好笑。


    可究竟哪裏好笑?


    莫非有什麽隱藏笑點,他沒有聽出來?


    他想問一問塔靈,又拉不下臉。


    曲悅自顧自:“我見到天人了,生活在天人境的純血天人!”


    “哦。”曲宋點點頭。


    少頃,他猛地抬頭,“純血天人?”


    “難怪九荒的手工如此厲害,他那邪修師父竟是天工族少主,你敢相信麽?”曲悅至今都覺著不可思議,往曲宋身邊一坐,將遇到他們的經過講了一遍,“而抓捕他的天武人,正是我之前給你看過的那副畫像裏的男人。”


    曲宋眉峰收緊:“江善唯的夢?以母親性命來逼迫你嫁給他之人?”


    “對。”曲悅抱著手臂,捏了捏下巴,“但我瞧他和江果子夢中描述的不太一樣。”


    自律又禁欲,本身還是一位執法者,怎麽可能幹出脅迫她一個凡間弱女子成婚的事兒?


    曲宋卻問:“天工少主教了你開啟另外四扇門的心法?”


    “是,他想我救他脫困。”曲悅仔細考慮過,雪裏鴻是真心疼愛九荒,想留下來應也不是想要破壞他認祖歸宗,一直不告訴九荒身世,肯定是有原因的,如今決意留下來,也必定是為九荒好。


    畢竟連曲悅也隱隱感覺到,九荒迴葉家迴的有些太過輕易,“我也是想問問你,這個忙可以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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