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迴視線後,微微一蹙眉,又朝他看了幾眼。有點兒明白一貫不喜歡邪修的家主,為何會將九荒帶迴來了。


    小焰既然問了,便也按照九荒的要求,將兩人安排去了峰頂附近的幾間空房。


    臨走時又叮囑道:“兩位若無事的話,最好莫要隨意登上峰頂,靠近那株古樹,那是我家家主日常坐禪之地。”


    “好的,小焰姐。”曲悅改了稱唿,與她套近乎。


    小焰的笑容果然親切幾分。


    待她離開以後,幻波從海裏冒出腦袋:“小月亮,你準備打哪兒入手?”


    曲悅道:“她不是說了麽,峰頂那株古樹,是葉承錫時常坐禪之地。”


    “去與他套近乎?”


    “恩。其實我想從韭黃的母親顏苓著手。”曲悅微微沉吟,“可惜聽聞兩夫妻感情不太好,顏苓不知在哪裏避世清修。”


    “兩人感情不好,應和兒子的‘死’有關係吧?”幻波瞅一眼九荒,“鞋子精”三個字依然令它生氣,“畢竟連韭黃都認為他這個父親差勁兒,長子出生也不在身邊陪伴,他夫人應也怪去他頭上。”


    “何況兩人還是家族聯姻,顏苓本身就是世家大族的長女,很有可能兩人之間原本就沒多少感情。”這也是曲悅憂心的一點。


    如果九荒不是“愛的結晶”,那葉承錫會清理門戶的幾率會高出許多。


    她滿麵愁容,九荒站在房外,雙眼直勾勾盯著峰頂那棵凝香樹。


    這株千年古樹並沒有生出靈體,隻是一株樹,但想將它連根拔起,會鬧出不小的動靜,葉承錫一定會出來阻止他。


    偷偷砍走是不可能的了,九荒絞盡腦汁的想,決定按照天工譜做一隻鑽山鼠,從山壁鑽個洞,鑽去樹根下麵。


    再操控鑽山鼠從內部將根須挖走,每天挖一部分,隨後這樹就會倒掉。


    倒掉以後葉承錫留著也沒用了,是鑽山鼠幹的,也查不到他身上去。


    等葉承錫扔了樹,他再撿迴來。


    不錯。


    九荒認為這個計劃可行,隻不過有一點兒麻煩。


    似乎自從認識六娘,殺人麻煩,連砍一棵樹都變得麻煩起來,需要思考許多東西,想的頭都大了。


    “韭黃?”曲悅進屋前瞧見他站著不動,喊他一聲。


    “恩。”九荒迴過神,默默轉身也往屋裏走,做鑽山鼠的材料他儲物鐲裏多的是存貨,不必再去找了。


    師父從前教他做的都是一些死物,這次卻是類似機關法寶的“活物”,跨度有些大。


    不過他手工基礎好,應該難不倒他。


    他又想起小時候,師父似乎也曾做過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鬧著要學,但師父卻罵他沒學會走路,就先想著跑了,讓他滾一邊認真雕木頭。


    這一雕,就是將近五百年。


    ……


    在劍峰住了三日,無事發生,葉承錫一直沒去峰頂坐禪。


    第四日時,曲悅被幻波逼迫著去了一趟山下的紫星城逛了逛,迴來後剛去床邊坐下,手腕上的一線牽震動起來。


    曲宋帶來一個好消息:“法陣已經建好,就在紫星城的客棧裏。”


    “天啊,瞧瞧這效率,咱們特殊部門真是太厲害了。”曲悅吹噓一通。


    “你省著點兒用,來迴一趟貴的很,走的不是公賬。”


    他的聲音聽起來微微顫抖,曲悅知道他是自掏腰包,忙道:“放心,我一定要多省就多省。”


    結果掐了一線牽之後,她立馬又跑去紫星城,尋到曲宋說的那間客棧。


    天字號房間內,空地上擺放著一個五行盤,五位技術部的陣法師各坐一角,掐著手訣,支撐陣法盤運轉。


    全部是熟人,曲悅隨便道了幾聲謝,忙不迭跳入陣法盤中。


    眼黑約有小半個時辰,已經迴到總部。


    一睜眼,就瞧見臉黑似鍋底的曲宋:“曲悅,這就是你說的省著用?”


    曲悅本以為陣法另一端會在技術部,豈料竟在曲宋的修煉室。


    她被嚇了一跳:“我的琵琶還在三哥手中,走的急,學生們也都沒有安排,先迴去安排一下,往後一定省著用。”


    說完趕緊去往天羅塔,時間不夠用,沒有空挨罵。


    ——


    曲悅從琵琶裏出來時,身在一間精致的臥房內,估摸著是三哥的房間。


    她的本命琵琶,無法被其他人收進儲物鐲子裏。


    神識一巡睃,三哥並不在房間裏,應是去忙了,但他那個親信隨從北陌應在門外守著。


    曲悅將琵琶收入意識海中,打開門出去,不出她所料,北陌抱著劍躬身行禮:“六小姐。”


    “多謝前輩。”北陌比她年紀大得多,曲悅尊稱一聲,也不問元化一去哪兒了,請北陌送自己出府,迴九國別院去。


    “是。”


    曲悅隨在他身後,剛從元化一住處出去,脫離隔絕屏障,便有幾十縷神識落在她身上。


    神識的主人修為統統不高,處於下三品的位階,曲悅輕而易舉的反追過去,竟全是女子。


    環肥燕瘦,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皆是美人。


    曲悅吸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傳聞,天風國師雖無妻,卻有許多嬌妾。


    那自己豈不是有很多三嫂?


    也太衝擊她的三觀了吧!


    北陌解釋:“六小姐,府裏諸位夫人皆是大人為平息流言接迴來的,或者說買迴來的,基本都是些身世可憐的女樂。”


    曲悅心中稍安,可眉頭依然緊皺著。


    等迴到九國別院的住處,一走進去,瞧見廊下的皮皮頭頂仍在冒煙,完全沒有化形的跡象。


    江善唯也不在小藥田裏。


    皮皮一瞧見她迴來,氣惱的告狀:“先生,江善唯根本不聽你的吩咐,隻催熟了一天。你一走,他就不幹活了,整天在屋子裏睡覺!”


    莫非支岐在他身體裏,對他造成了影響?


    曲悅擔憂的敲門:“小唯。”


    “師姐!”門開之後,江善唯頂著兩隻熊貓眼,驚喜中帶著些恐慌,“師姐快進來。”


    曲悅見他這副狀態,越發憂心:“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支岐……”


    支岐的聲音從江善唯身體裏冷冷傳出來:“與我無關。”


    “弟弟你先出去。”江善唯一臉緊張,“我有話想和師姐單獨聊一聊。”


    “好。”支岐聽話的化為一道黑影,從他身體裏飛出來。


    江善唯將曲悅拉進房間裏,關上門,迫不及待地道:“師姐,你和國師去救幻波那天,我又做了一個夢!”


    “哦?”曲悅見他這般緊張兮兮,也不由繃緊脊背。


    江善唯不好意思言明,他原本進入夢境,是想看清楚自己未來媳婦究竟長什麽模樣,結果那夢境戛然而止之後,就再也不見了。


    “我這次夢見了師姐。”


    “夢見我怎麽了?”


    “師姐遭人逼婚!”


    曲悅微微一怔,鬆懈下來,笑道:“我被人逼婚?被誰?韭黃嘛?”


    也就九荒整天心心念念想娶她,旁人誰會如此想不開?


    她活到今天,除了九荒之外,還從沒有哪個男人對她表現出一丁點兄弟情之外的情義。


    飲朝夕不算。


    “當然不是韭黃,若是韭黃我哪裏會緊張啊。那個男人的相貌我畫下來了,他長這樣。”江善唯蹬蹬跑迴裏屋去,再出來時手裏拿著一張紙,亮給曲悅看,表情略有些赧然,“我畫工不好,師姐你湊合著看,不要笑我。”


    這已是畫過一百多張以後的成果了。


    曲悅看向他手中畫,畫工的確有些粗糙,但總算五官分明,尚能分辨。


    “劍眉星目,一看就攻氣十足。”曲悅讚歎了一聲,簡筆畫都難掩鋒芒,真人一定更加英武。


    “師姐,你不認識他?”


    “從未見過。”曲悅搖搖頭,有幾分好奇,“你真夢見此人向我逼婚?”


    江善唯點頭如搗蒜:“是的,他修為高的很,似乎很有權勢。在我夢中,他以師姐母親的性命要挾師姐。”


    “我母親?”曲悅微愕。


    “對啊,他是這樣說的。我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看師姐的模樣非常傷心……他還想脫師姐的衣服,我本要接著看下去,卻突然醒了。”


    江善唯懊喪極了,每次做夢都醒在關鍵時刻。


    咦,不太對。


    “師姐千萬不要誤會啊,我不是想看你脫衣服啊。”江善唯意識到問題之後,連連擺手,臉都憋紅了,“這不是普通夢境,是吃過果子之後才夢見的,按照師姐的說法,是未來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我才想著多看幾眼。”


    於是乎,江善唯也顧不得去幫皮皮催熟草藥了,狂吃一堆助眠丹,一直醒醒睡睡。


    可惜的很,始終沒能再迴到那處夢境空間裏。


    江善唯的夢確實可以預知危險,曲悅的神色越收越緊,盯著畫中人,將此人的模樣牢牢印刻在腦海裏。


    倘若單純逼婚自己,頂多一朵爛桃花罷了,她不會放在心上。


    竟然關係到母親?


    可她除了知道母親的名字以外,旁的一無所知。


    因為父親和哥哥們不想她知道,她也不想為難他們,唯有假裝自己並不在意。


    “師姐,你稍後若是遇到這人,千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江善唯老媽子一般叮囑著,然而瞧見曲悅神情嚴肅,又忙不迭安慰,“其實也別太擔心,我的夢又不是必定發生,就拿我弟弟來說吧,他對我可好了,又非常聽話,隻要我一直好好以真心待他,他不可能吃我的。”


    “我明白。”曲悅收拾好心情,“謝謝你,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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