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岐道:“不是你特殊,是你機緣巧合活下來了,其他四個沒有你的好運氣,應該都已經被煉化掉了。”


    腦子有些線擰巴成一團,又被曲悅慢慢解開:“五魔器,是不是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


    神器天羅塔,也是一套五個。


    支岐頷首,牽動琵琶骨,忍不住呻吟一聲:“你想到了對吧,地球火屬性的天羅塔,十九洲水屬性的冰玉池,虹光界一柄金屬性的斷劍,七星島木屬性的一株古樹,以及隕星上一座土屬性的地宮,都是天工族為鎮壓煉化這五魔器所造。至於其他用途,譬如監牢,不過是天工族順手造出來的。”


    “天工族?”君執的頭隱隱有些疼,似乎曾在哪裏聽到過,他看向了曲悅,傳音道,“水缸海底壁畫上,是不是有畫過?”


    先前君執也曾下去看過,還描了些較完整的圖出來。


    曲悅也在迴憶海底那些壁畫,似乎有看到過形似“天工族”的三個字。


    與其迴想,還不如直接詢問,君執看向支岐:“天工族是神仙?”


    支岐搖搖頭:“不是,他們是上古時代初期,神造出來的優等種族……”


    曲悅此時的感覺,像是再聽洪荒流的神話故事。


    原來上古時代初期,除了普通凡人以外,還存在一些同樣屬於人類,卻又在各個方麵超越人類的“天才”族群,統一被稱為天人。


    以人數來分,第一是天武族。


    這個種族體格強悍,天生善戰。


    第二是天靈族。


    這個種族體質純粹,較為羸弱,但頭腦聰明,悟性極強。


    第三則是天工族。


    盡是一些鑄造兵刃、器物的能工巧匠。


    第四則是天女族。


    這個種族天生擁有與神溝通的能力,又被稱為神女族,人數最為稀少,卻也是四族中地位最高的。


    原本“天人”隻有這四個種族,可隨著凡人數量激增,爭端最終爆發大規模的殺戮,“天人”,尤其是天武族和天靈族,沾染上這些殺戮氣息之後,最終衍生出了第五個種族,天魔族。


    天魔族因殺戮而生,卻又反過來造成更大的禍患。


    支岐道:“不清楚這五個魔器具體是什麽,有說是天魔族第一代魔王瀕死時法力所化,有說是魔王的神魂所化,總之銷毀不掉,天工族便造了五件神器來熔煉它們。”


    “火屬性的天羅塔,熔煉的原本是金屬性的魔器。而君執這件火屬性的魔器,則被囚禁在十九洲的冰玉池裏。上古至今,那四件魔器都已經化為灰飛了。而冰玉池裏的火魔器,在數千年前,被人誤打誤撞給破了封印,帶出冰玉池,逃過了一劫。”


    君執垂首沉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跳出世界,魔種的確是在冰寒徹骨的水底,捆綁住魔種的,則是一些擁有法力的海草。


    估摸著就是十九洲的冰玉池。


    有機會得過去一趟,確認一下。


    支岐接著道:“所以你這顆魔種彌足珍貴,是最純粹的魔道之物,激活它,或許可以得到魔王的傳承……”他凝視君執,“再不濟,也會成為一柄足以毀天滅地的神兵利器。”


    君執仔細琢磨他的話,這魔種若是法力所化還好,若是神魂所化,那他算是什麽?


    曲悅隱隱約約的懂了:“你主人別出心裁,想到既然同為上古之物,五行相克,沒準兒還能五行相生?”


    “是。”


    “那應該送去七星島的古樹。”


    “試過了,沒有用。也許天工族有所防備。”


    “所以隻剩下以毒攻毒,以火焚火?總之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試?”


    支岐:“恩,他也不確定,於是我們先試了試。”


    曲悅皺眉,怪不得扔去太平洋裏,讓他們撿迴總部,原來是想先試一試。


    事實證明確實可行,魔種在天羅塔上方待著力量都會增強,若是扔進十九層裏去,那還得了。


    雖仍不知魔種具體是什麽,但支岐這個解釋,已是合情合理的來曆。


    曲悅有一點想不通,關於“天人”事情,怎麽父親從來也沒提過,分明父親是個老考古。


    曲悅先不忙著問支岐,他的主人究竟是哪一個,狐疑道:“上古天人後來去哪裏了?”


    “走了……”


    滅掉天魔族是治標不治本,凡人數量增長太快,天人裏依然不斷有人化為天魔,無奈之下,他們決定離開故土。


    於是天工族在三千世界之上,開辟出一層空間。


    三千界被稱為凡人境。


    新開辟的,則是天人境。


    本以為可以杜絕天魔產生,誰知並沒有。


    因為天人在與凡人混居時,生出了不少帶有天人血統的孩子。


    所以天人走了,後裔仍在傳承。


    “天人境?”曲悅越聽越迷茫,父親難道一點也不知道,為何在她麵前從來隻字不提?


    “天人境是存在的。”說話的是勾黎魔君,“他們不能離開天人境太久,受不了凡人境的濁氣。而我們凡人境的人,唯有合道者,才有可能破碎虛空,進入天人世界。”


    連勾黎都這樣說,魔種的事情應該是真的,曲悅凝眸:“原來我們的天羅塔,竟是上古時代的天工族打造出來的。”


    勾黎淡淡道:“有什麽稀奇的,我師父師門那十二柄神劍,同樣是出自天工族後裔之手。”


    曲悅這會兒隻想連接一線牽,問問曲宋知不知道天人的事情,還是父親嫌她修為還太低,合道遙遠的很,懶得告訴她。


    但她此時沒有空,詢問支岐:“扣住你本體,讓你為他賣命的是誰?”


    藏的這樣嚴實,不親自動手,根據經驗來看,通常是正道人士,怕暴露身份。


    支岐猶豫了一瞬,道:“是十九洲歸海宗執法長老葉承淞。”


    “歸海宗?”曲悅先前還不知歸海宗,但現在歸海宗這一代的大師兄葉藍傾就在總部裏,“姓葉?十九洲四大世家之一的葉家?”


    “恩。”支岐像是知道曲悅再想什麽,說道,“至於葉藍傾,是他的兒子,也是九荒的堂哥。”


    第89章 不難過


    “九荒的……堂哥?”曲悅疑心自己聽錯了,重複一遍。


    支岐並不賣關子:“十九洲葉家, 祖上身懷天武族的血統, 傳承至今, 天武血統已是極為稀薄,但也足夠葉家人才輩出, 有一位合道期的老祖坐鎮, 躋身四大家族之一。”


    十九洲能站在三千界金子塔尖,是因為擁有不少合道境界的修道者, 一個勢力隻需一個, 便能撐起一片天。


    當然合道也有壽元限製, 會天人五衰, 據說竟比渡劫期更容易死,故而不常露麵。


    “而葉家這一代的家主葉承錫, 是我主人葉承淞的弟弟, 也是歸海宗的劍峰峰主。他在十九洲正道裏的地位, 如同覆霜劍神韋三絕。”


    曲悅驚疑不定:“九荒的父親?”


    支岐點頭:“九荒是葉承錫的嫡長子,剛出世沒多久, 便遭仇家搶奪, 最後那些仇家自爆而死,嬰孩兒也被炸的屍骨無存。但其實那嬰孩兒已被一個躲在暗中的邪修掉了包,死的不過是個傀儡。兩方鬥法, 他漁翁得利, 將孩子悄無聲息的帶走了。”


    匪夷所思, 曲悅不太相信:“堂堂葉家竟被搶了孩子, 家主的孩子?還有九荒的師父,為何要搶人,他也是葉家的仇人?”


    “這我不清楚。”支岐隻說自己知道的,“當時葉承錫似乎被一些事情耽擱,並不在葉家。嬰孩兒尚未點魂燈,都以為死了。葉承錫一直也不知道九荒是他兒子。”


    “你怎麽會知道?”曲悅盯著他。


    “是我主人知道。”支岐解釋,“五百年前,我被那邪修困在九荒山上,無意被九荒摘下來,咬了一口,得以逃脫。但我剛離開九荒山,就被潛入南蠻洲的葉承淞抓到了,所以他應是一早就知道。”


    葉承淞扣住他的本體,卻也一直用心的栽培他,可支岐知道自己不過是他養的、為他做事的狗,自然不會去感激他。


    曲悅記在心裏:“葉藍傾突然前來,想帶九荒迴十九洲引出他師父,也是你主人幹的?”


    不等支岐迴答,“引他師父出來並非關鍵,你們隻是想將事情鬧大,九荒的殘暴名聲原本就響亮,銷聲匿跡十來年,再借用此事將他推到風口浪尖上,鬧到人盡皆知,隨後你們再告訴九荒的父親,九荒其實是他親生兒子……”


    支岐道:“引那邪修出來也十分重要,主人的意思,是想葉承錫得知真相後,執意殺他師徒,九荒必定要吸收塔火,突破渡劫,出來與他對抗。原先我主人不知出於何種考慮,並不打算走這步棋,可是看九荒在你們那坐牢坐的似乎挺開心……”


    曲悅搞不懂葉承淞是怎麽迴事,對他不了解,無法做出任何判斷。


    “好了,我已如實告知。”支岐沉默。


    “你還不曾告訴我,你是如何進入魔種世界的?”曲悅問。


    “主人給了我一柄天工族造的鐮刀,能在魔器上開辟一個空間隧道,你和江善唯,就是從隧道裏進來的。”法力被封,支岐無法將鐮刀取出來,“但這鐮刀使用一次過後,需要上古靈物為其補充能量,我自進來後,也一直無法出去,隻能通過法寶與主人聯係。”


    曲悅見他說話之前,總要深深吸一口氣,傷的應是不輕。


    她詢問勾黎:“前輩,在沒有本體的情況下,他附身善果,會吃掉善果子麽?”


    勾黎睇了支岐一眼:“小果子精罷了,沒這個能耐。”


    聽到曲悅之言,支岐突又一聲冷笑:“天道是見不得我好,離間我兄弟兩個。”


    曲悅稍作思量:“請前輩收迴法寶吧。”


    勾黎是個極爽利的性子,二話不說,一勾手指,鉤子鬆開支岐的肩胛骨,飛迴到他手中。


    支岐伏地吐出一口血:“我能否去我哥哥體內休養幾日?放心,不會傷到他。”


    曲悅答應了。


    ……


    江善唯醒來時躺在床上,眉心的傷口已被塗過藥,處於緩慢愈合中。


    “師姐?”他揉著頭坐起身,看向床邊的曲悅,“抓到我弟弟了?”


    “恩。”


    “他在哪裏?”江善唯想問他一些事情。


    曲悅指他胸口:“在你身體裏養傷。”


    江善唯立時瞪大雙眼,原本要升上心頭的驚慌,因曲悅淡定的表情,又消褪迴去。


    “小唯,你弟弟並沒有我原以為的那麽惡毒,許多事兒他是被脅迫的。”不太好解釋,曲悅道,“等他休養好些,讓他自己與你說。”


    “師姐,他想吃我呀,還不夠黑心腸嗎?”原本隻當成一個好笑的夢,現在迴憶起來簡直毛骨悚然。


    “可他眼下並沒有這種想法。”曲悅不信江善唯的預警夢是無的放矢,但眼下支岐也確實沒有危險性,“該防則防,卻也不能因為尚未發生的事情,去判定一個人有罪,你說是不是?”


    江善唯:“可是……”


    可是了半天,卻也不知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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