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被軟禁在主院的三樓,有貼身娘姨伺候著,也沒虐待她,該吃吃,該喝喝,以前的麻將搭子過來看她還能一塊兒搓麻將。


    她曾經反抗過,可是沒有用處,就連她的娘家人都被劉裕之拿錢給板死了,家中大姨太太把持,宋家人也沒有反對——隻要得了錢就不出聲了,劉裕之又沒對妹妹怎麽樣,無外乎是關心她,身體不好管不了事情罷了,這是劉裕之心疼她。


    連娘家人都不幫忙,劉夫人有些絕望,但還是有一點希望,盼著自己的長子長女幫她說話。然而劉鳳才與劉美琴誰也不敢反抗劉裕之,就這樣隨他做了決定。


    劉夫人再也找不到可以相助的人,徹底死了心。


    後來自己也想通了許多,要是繼續與劉裕之鬥下去,誰知道他會不會讓島田先生在她的藥裏下毒,自己什麽時候死都說不清。


    最後她放棄了爭鬥,乖乖的住在自己的三樓,劉裕之心情好的時候允許她下樓到花園裏轉一轉,但全程必須有兩個娘姨陪同,轉上一段時間就陪著迴樓上去——總而言之,就是不能出家門半步,除非是不得已要去她娘家走一轉,那麽劉裕之可以帶她出去。


    劉夫人被軟禁,這讓方琮珠安心了許多,總算不要害怕有人時時刻刻的在算計她。


    這個新年過得十分愉快,全家人迴了蘇州,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


    並且,給翡翠完成了終身大事。


    臘月二十六,黎生家就打發了媒人過來說親事,隻說翡翠在家時間短,趁著這個假期給兩個孩子完婚,黎生爹娘也就放了心。


    方琮珠問翡翠:“你願不願意?”


    翡翠低著臉,羞答答的說不出話來,方琮楨在一旁拍著手笑:“怎麽會不同意,我看到翡翠在繡新娘子的衣裳!”


    “二少爺!”翡翠臊得臉通紅:“哪有什麽新娘子衣裳?”


    “哼,當我不知道?那件紅紅的衣裳,不是做新娘子的時候穿還是什麽時候穿?”方琮楨小臉一仰:“我都知道的!”


    一家子人聽了方琮楨的話都笑了起來,方琮楨對媒人點點頭:“既然黎家這麽著急盼著娶兒媳婦過門,那我們方家也直快點答應便是。你迴去迴複黎家,讓他們看個好日子給送過來,我們這邊就開始給翡翠準備嫁妝。”


    “好好好。”


    媒人樂嗬嗬的站了起來,沒想到方家還給打發嫁妝,黎生可真是找了個好媳婦。


    兩下來往一說合,黎家拿了五十塊大洋當聘禮送了過來,選了個正月初八的好日子。


    翡翠是自小就被賣到方家來的,沒有爹娘,方琮珠與她感情好,方夫人就收了她做幹女兒,給了她十倍聘禮的錢做嫁妝,還給了兩套全新的被子床單被套。方琮珠送了她兩套赤金首飾,另外偷偷塞給了她兩千塊當壓箱錢,翡翠激動得哭了起來,抱著方琮珠不肯撒手:“小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咱們一起長大的,給這點錢隻是我一份心意。”


    方琮珠叮囑她:“對黎生爹娘大方一點,別和他們計較,再怎麽樣,也得看黎生的麵子,要是他們太刁難,那就不用客氣,告訴黎生讓他去處理,你別自己正麵和他們杠,明白嗎?”


    翡翠擦著眼淚點點頭:“小姐,我省得的,黎生爹娘都很老實,不刁鑽的。”


    “那就好。”方琮珠這才放了心:“看著黎生這人不錯,相信他爹娘也是個不錯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看兒女的人品就能推知父母的人品,不說百分之百準,可七八分總是有的。


    正月初八果然是個好日子,還隻早晨八點,就看到了一些日影,等及到了九點上頭,就見著一地金燦燦的陽光,這在冬天裏可是個不錯的天氣了,暖暖的陽光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裏頭舒服。


    方家門口貼了個大紅喜字,從門口走過的人都忍不住探頭朝裏邊看:“這是方大少爺要娶妻還是方大小姐要出閣?”


    看門的擺手:“要是大少爺大小姐的喜事,哪能這樣安安靜靜?這是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翡翠要出嫁,為我們夫人認了她做幹女兒,故此在門上也貼了個紅雙喜。”


    “原來是這樣!”路人不由得嘖嘖稱讚:“這丫頭也是命好,給方大小姐做丫鬟還能有這樣出閣的待遇,實在也算是不錯的了!”


    說話間,就見著那邊遠遠的來了一群人,吹吹打打的甚是熱鬧。


    “這新郎官就來結親了?這也太早了些罷?哪有這般著急的?莫非是隔得太近了?”過路的人看著那一群人慢慢走近,為首的那人牽了一條小毛驢,脖子上掛著個大紅花球,四隻小蹄子蹦躂蹦躂得很歡快。


    黎生穿著一件新衣裳,笑得合不攏嘴,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盼到了正月初八,他一大早起來就把村裏那幾個會吹吹打打的弄到家裏來集合:“早點走,早點到。”


    “不用這麽早吧?”有些人疑惑的看著黎生:“不得晚上才辦喜事嗎?”


    “中午中午,誰說晚上!”


    黎生有些迫不及待:“我跟翡翠說好了,過來吃中飯的!”


    以前都是晚上辦婚事,現在這風俗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少人家開始把婚宴擺在中午,這樣來的人多一些,氣氛要好不少。


    被黎生催得緊,吹鼓手吃了早飯就跟著他跑到了方家這邊來迎親,黎生見著門上紅彤彤一個“喜”字,高興得眉毛都飛了起來,村裏那些吹鼓手也吃了一驚,難道黎生娶的還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這陣子方琮珠正給翡翠在打扮,聽著屋子外邊鞭炮響,翡翠“呀”了一聲,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想笑卻笑不出來:“怎麽就聽著鞭炮聲了?”


    “可不是?”方琮珠有些奇怪,這才九點鍾,怎麽黎生就過來了?黎家和方家住得不遠,走路不過半小時,鄉下結婚沒那麽正式,抬著進門拜了父母就算是完了儀式。


    “我去外頭看看啊。”守著方琮珠的小猴子一溜煙朝外邊跑:“我得問黎大哥要開門紅包。”


    翡翠瞅著方琮楨的背影,羞澀的笑了起來。


    “你坐正身子,我給你梳了頭發再說。”


    方琮珠抓著翡翠一把厚實的頭發想給她挽成發髻,可翡翠的頭發實在太厚了,奮鬥了許久,那些頭發還是從指縫裏溜了出來,她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可依舊還是沒能把翡翠的頭發給盤上去。


    好在阿大急急忙忙的奔了進來:“翡翠,還沒弄好呢?”


    看著方琮珠抓著那把頭發在奮鬥,阿大趕緊把梳子接了過來,從茶碗裏倒了點水抹到翡翠的頭發上,再用梳子在水裏蘸了蘸,三下兩下就把那個發髻挽好了。


    方琮珠看著阿大的手動得飛快,跟鳥兒扇著翅膀一樣,不禁佩服:“還是阿大厲害。”


    阿大笑起來:“大小姐你怎麽會弄這些東西。”


    把翡翠的頭發盤得緊緊,再拿了一支簪子給固定好,阿大指了指梳妝匣子:“大小姐,你要給翡翠挑什麽戴著出嫁呢?”


    方琮珠笑著點頭:“我早就準備好啦。”


    兩朵鑲嵌著水鑽的珠花簪在鬢邊,一閃一閃的很惹眼,方琮珠又給她戴上了一個金閃閃的黃金項圈,下邊掛了一個生肖吊墜,一副赤金手鐲兒,一個手腕上一個。


    打扮停當,翡翠就是個喜氣洋洋的新娘子了。


    這時候,方琮楨一陣風般跑了進來,趕緊把翡翠的房門給關上:“黎大哥要過來了,你們一起討紅包啊!”


    方琮珠擰了下他的小耳朵:“就會要錢!”


    這時候就聽著外邊一陣喧鬧的聲音,吹吹打打的嗩呐喇叭格外喜慶,愈來愈近。


    翡翠緊張得猛然站了起來,被阿大趕緊按著坐了下去:“坐好坐好,別著急。”


    她摸到了桌子上那塊喜帕,朝翡翠頭上一罩,翡翠隻覺自己眼前一片紅,低頭看看,隻能看到自己的膝蓋和一雙手。


    “開門開門,新郎官來接新娘子啦!”


    外邊有人在吆喝著,方琮楨的背靠著門大聲迴話:“給紅包,不給紅包就不開門!”


    “哈哈,二少爺可真會找機會,剛剛在門口已經要了一迴了!”


    黎生倒是爽快,從門縫底下塞了幾個紅包進來:“二少爺,夠了不?”


    方琮楨摸了摸那幾個紅包,美滋滋的挺滿意:“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了。”


    方琮珠哈哈大笑:“你這也要求太低了!”她揚聲朝外邊喊了一句:“黎生,我弟弟答應開門,我可不答應,想娶翡翠得過我這一關!”


    “大小姐也來湊熱鬧了哩!”


    外邊的人笑得更歡了,黎生似乎沒有想到方琮珠也會來討紅包,隻能趕緊從身上拿紅紙還包銅板,幾個一疊推著從門下給塞了過來:“大小姐,夠了麽?”


    方琮珠把那幾塊銅板撿起來交給方琮楨:“夠了夠了,開門吧。”


    方琮楨喜滋滋的接過銅板,這才將門打開:“黎大哥,你進來接新娘子咯!”


    黎生大步走過來,見著翡翠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頭上蓋著一塊大紅喜帕,上頭繡的是鴛鴦戲水,心裏頭一激動,忍不住都要打哆嗦。大步走到翡翠麵前,喊了她一句:“翡翠,是你麽?”


    翡翠又好笑又好氣:“不是我還能是誰?”


    “我這咋跟做夢一樣哩?”黎生伸手拉住她的手:“我們準備迴家去罷?”


    翡翠羞羞答答的應了一聲,站起來準備撩喜帕向方琮珠道別,卻被阿大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別動喜帕,這個是要到黎生家讓他給掀開的。”


    “可是有些看不清啊。”翡翠拉住了喜帕兩隻角,有些為難。


    “黎生背你出門,坐到轎子上就好了。”阿大做了現場指導。


    黎生憨憨的笑:“沒轎子,有毛驢。”


    阿大有些頭疼:“那一路上你可得拽著喜帕些,別被風給吹走了。”


    “放心,有我拽著翡翠,翡翠管著喜帕就行。”黎生拍著胸脯砰砰響:“這事兒沒問題!”


    在方家呆了約莫半小時,黎生就接了翡翠離開方家,方家年輕這一輩的兩個少爺和一位小姐被派做代表跟著去黎家喝喜酒。


    本來按著規矩來說,中午是女方做發嫁酒,但是翡翠沒爹沒娘沒兄弟姐妹,雖說方夫人為了她出嫁麵子上好看認了她做幹閨女,可畢竟不是親的,又隻是個丫鬟,方家肯定是不會擺酒的,所以黎家這邊提出中午到男方家做喜酒,翡翠一口答應下來。


    女方的父母肯定是不能跟著過去,女方的兄弟姐妹裏可以選一些人過去喝酒,這種在鄉下的規矩裏叫做“高親”,意思是最尊貴的親戚,本來隻有方琮亭兄妹過去,沒想到在路上卻碰到了急急忙忙朝方家趕的林思虞。


    黎家迎親的隊伍才走沒多久,方家兄妹就出發了,方琮珠開了汽車,方琮亭帶著方琮楨坐在後邊,剛剛過了家裏那條路朝旁邊拐,方琮珠就見著前邊那個行色匆匆朝這邊走的人。


    她按了兩下喇叭,林思虞抬頭一看,就見著了方家的汽車。


    “琮珠!”他驚喜的喊了一句。


    “你低著頭這一路小跑的,也不看看路上?”方琮珠笑著探頭看了他一眼:“這模樣是要去我家呢?快些上車來罷,趕得及喝翡翠的喜酒!”


    林思虞今年更忙了,大年三十迴蘇州,大年初二就去了上海,中間來方家兩趟,第一趟是三十下了火車就直奔方家給方正成與夫人拜早年——方家在蘇州主街這邊,自然是要比林家更接近車站。


    見著林思虞拎來的大包小包,方正成與方夫人都非常滿意,眯著眼睛左看右看,都覺得林思虞真是個好女婿人選,聽著林思虞提出求婚,請他們把方琮珠再嫁給他,兩個人眯著眼睛笑:“隻要琮珠願意,我們也願意。”


    方琮珠撇嘴:“我已經和他提了要求,做得到就跟他結婚,做不到我寧願這樣單著就行。”


    林思虞趕緊點頭:“琮珠,你放心罷,這事兒肯定能做到的。”


    方正成聽著兩人這般說,心裏尋思著這事兒大概是成了,特別高興:“那到時候選個好日子,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


    “爹,這事情可別大操大辦了,我都已經風風光光的出嫁過一迴了,沒必要辦第二迴 啦!”方琮珠拉著方正成的胳膊撒嬌:“到時候我和思虞登報結婚就行了!”


    方正成白了她一眼:“再怎麽不大操大辦,兩邊的親戚都得喊到一塊兒吃飯的!”


    “爹,您一定要請人吃飯,那就把咱們家的喊到一起來,我與思虞迴來敬個酒就成,他們家那邊就算了,我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思虞已經答應我,不用與他爹娘住到一塊兒的。”


    “什麽?”方正成與方夫人大吃了一驚:“琮珠,你怎麽能這樣說?”


    “父親,母親,我是真不想再見他們家的人。”方琮珠皺了皺眉:“莫非你們還願意與他們林家的人打交道?”


    方夫人沉默了一下,沒有出聲。


    “伯父,伯母,確實是我父母的不是,我在這裏代他們給琮珠賠禮道歉,而且我也保證,隻要琮珠喜歡,她愛怎麽做都可以。”


    林思虞趕緊開口,打消了方正成與方夫人的擔憂。


    雖然口裏說著“哎哎,這怎麽能行呢?”


    可方正成與方夫人心裏頭還是挺歡喜。


    對於方琮珠的親事,兩個人的心結本來就在與林書明與林夫人身上,現在聽著林思虞說得清楚,竟然不用管他爹娘,這可真是太舒服的一件事情了。


    口裏客氣了幾迴,可看著林思虞態度很堅決,兩個人也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那好那好,就照你們的辦罷,等到正月十五那日家裏擺上幾桌,將我們這邊的親戚都喊過來熱熱鬧鬧的給你們辦一場!”方正成點頭應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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