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琮珠說完這句話,鼓樂齊鳴,西洋樂器與中式樂隊搭在一起,非常和諧。


    人們紛紛朝方氏織造的鋪麵走了過去。


    “琮珠,琮珠!”


    方琮珠轉過身,就看到盛姑娘開開心心的朝自己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夫人。


    這位夫人一看就是富家太太,穿著一件深紫色旗袍,領口的鑽石別針閃亮得耀眼,晶瑩放光。


    盛姑娘身上還穿著萱草忘憂的那件旗袍,走起路來旗袍下擺微微晃動,似乎帶著點風,將它吹動了一般。


    “琮珠,我母親想要來看看這位冰雪聰明的方同學!”


    盛姑娘笑嘻嘻的走到方琮珠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這次方家的新品發布會,盛姑娘自告奮勇做模特兒,在排練了幾次以後,她與方琮珠的友誼更深了,不再用“方同學”和“盛同學”打招唿,開始直唿對方的名字。


    “雅茗,你就別笑話我了。”方琮珠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發紅。


    “方同學,你可真是不錯!”盛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方琮珠一番,隻覺這姑娘個子雖然不是很高,可全身都有一種獨特的氣質,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我們家雅茗總是提起你,誇你這個誇你那個,我心裏頭就好奇了,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才會讓雅茗這樣稱讚?”盛夫人滿臉微笑:“今日一見,果然是不錯的。”


    方琮珠趕緊謙讓了一番:“哪有您說的這樣好?盛夫人,您要看看衣料麽?我來給您推薦一下罷,今日八八折優惠,而且我還能給您一個vip卡,以後來商鋪買東西會有優惠價格,到您生日那天還有東西贈送。”


    盛夫人對於vip卡很感興趣:“什麽是vip,怎麽弄?”


    “vip是英文very important person的第一個字母組成的,意思是非常重要的人,中文意思就是貴賓。凡是在方氏織造累積買了十塊鷹洋的東西就有vip贈送,隻不過您是雅茗的母親,就算不買東西我也會送您一張vip卡的。”


    她將一個店夥計喊了過來:“你給盛夫人登記一下辦理vip卡。”


    盛夫人笑了起來:“哎呀呀,怎麽好意思呢?”


    “這算不了什麽的,盛夫人,隻是我一點小小心意罷了。”


    店夥計帶著一個大本子過來:“盛夫人,麻煩寫一下您的姓名住址和家裏的電話,以後方氏有什麽活動我們都會通知您的,留下地址方便我們給您送貨上門。”


    “這是在幹啥呢?”盛夫人的幾個妯娌圍了過來:“這是什麽東西?”


    盛夫人一邊拿了自來水筆寫字,一邊笑眯眯的迴答:“vip卡,方氏織造的貴賓卡哦!”


    寫完以後,店夥計將一張硬卡片交給了盛夫人:“您是我們方氏的第一號貴賓呢!”


    盛夫人幾位妯娌嚷嚷起來:“方小姐,我們也要貴賓卡!”


    方琮珠笑著點頭:“好的好的,請幾位夫人登記一下名字罷。”


    盛家這樣有錢,出手肯定都很闊綽,今日就算她們什麽東西都不買,先送了貴賓卡出去,以後自然會有收獲。


    幾位盛夫人都拿到了貴賓卡,心裏頭很高興,在方琮珠與盛姑娘的陪同下,走到櫃台那邊去看了看方才新品發布會上的布料。


    果然,不出方琮珠所料,眾人購買力驚人,指指點點間,幾個人買下了兩百多鷹洋的衣料——雖然這個數字聽起來不大,可畢竟絲綢價格隻有這麽高,兩百多鷹洋已經是讓人咋舌了。


    林思虞在《申報》的工資,一個月才拿到一百來塊呢,全憑著采訪的時候接紅包弄點額外收入。


    “方小姐,你們方氏有這麽好的工藝技術,肯定會生意興隆的。”


    盛夫人幾個上了盛姑娘的車,很熱情的和方琮珠作別,說了一堆吉利話兒。


    隻不過這也是她們的真心話,方氏織造的這些麵料,和一般的織造廠生產的不同,它家的麵料不僅製作精良,而且圖案似乎有生命力,一點也不呆板,分外靈活。


    “母親,好多圖案都是琮珠自己設計的,我身上穿的這件,還有她身上穿的那件煙雨清荷,都是她自己畫的。”


    盛姑娘一邊開車,一邊與她母親閑聊。


    “嘖嘖嘖,這位方同學可真是非同一般,以後她肯定會有大作為的。”盛夫人不免又讚歎了一聲。


    方氏織造的新品發布會非常成功,三家店鋪當日銷售額總計達到了一萬一千多鷹洋,幾乎是一家店鋪整個月的營業額,按著利潤來算,差不多能到三千左右。除此之外,蕙錦香等成衣店訂貨也有幾十匹,結賬以後能入賬四千多鷹洋。


    打烊以後,三個掌櫃到了江灣方家別墅這裏來結算,三個人都非常開心:“大少爺大小姐,這個新品發布會可真是好啊,以後咱們得要經常弄弄才行。”


    方琮珠微微一笑:“這些東西不能經常弄,經常弄就沒有吸引力了。”


    方氏織造沉默了這麽久,今日開了這新品發布會可是費了力氣的,掌櫃們就會按著三三之數去算利潤,卻沒有把看不見的花銷算在裏邊。


    新品發布會雖然有孟敬儒、林思虞及盛姑娘的友情讚助,可畢竟前期還是投入不少,請孩子們去發宣傳紙費用不多,可是三間鋪麵前搭建場地、請模特和樂隊的錢卻是花得不少,另外還在《申報》廣告版麵上刊登廣告,也得花錢,這些都要算上去,至少要減去一千來塊。


    以前上海沒有商家弄這個所謂的新品發布會,大家覺得新鮮,而且前期花力氣做了這麽多宣傳,故此才有今天的熱鬧場麵,若是隔上半個月就弄一場這個新品發布會,上海民眾就會失去這新鮮感,肯定來看的人也不多了。


    “今日我們的新品發布會主要是夏天的布料,下次一直得到八月上秋天的麵料,然後到臘月的時候再來一場新品發布會,趁著人們手裏有錢,好買衣料迴去做新衣裳,穿了新衣裳好過年。”


    方琮珠算了算,一年弄三場就夠了,弄多了自己辛苦,花銷也大,而且還沒很好的效果。


    “嗯,琮珠說的有道理。”方琮亭點頭讚成:“咱們一年弄上幾場,足夠了。”


    為了這新品發布會,他都沒有時間顧及青年劇社,本來該與誌同道合的人一塊兒弄劇本,然而這些天他隻是陪著方琮珠與那些模特兒排練。


    他想不通琮珠是從哪裏弄出來的一些奇怪的名詞。


    走貓步,t台……從來就沒聽過。


    琮珠示範走貓步的時候,那些模特們都吃吃的笑,方琮亭見著她的腳一左一右朝前,踩著一根看不見的中線走時也覺得有些意思——誰會沒事注意腳下的步子?可是看著她走感覺好像又哪裏有些不同了,脊背挺直,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他站在一邊看著那些姑娘們跟著方琮珠走貓步,正看得入神,方琮珠走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大哥,你也來走。”


    “我?”方琮亭大吃一驚,趕緊搖頭:“我又不去做模特兒。”


    “不是還要請男模嗎?你這身材比例挺好的,不做男模可惜了。”方琮珠笑著把他拖到了起居室中央:“大哥,你走兩步試試!”


    方琮亭無比尷尬,被方琮珠推著走了幾步,那些姑娘們都吃吃笑了起來:“方大少爺走得真是好看,跟貓走路一樣。”


    “我不練了,不練了。”方琮亭被他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想奪門而逃。


    “大哥,你多練練就好了,別怯場啊。”方琮珠鼓勵他——隻要能占住方琮亭的時間,少讓他與青年劇社的人打交道,那可就讓人放心多了。


    到了今日新品發布會終於圓滿完成了,方琮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有時間兼顧自己好久都沒有去過的青年劇社啦。


    方氏織造新品發布會給上海灘帶來了一種全新的商業模式,六月初,上海街頭還有不少人在津津樂道方氏織造的新品發布會:“好多美貌的女子在台上走來走去,甚是妖嬈。”


    “方氏織造的絲綢布料,真是一等一的好,那些姑娘穿著方氏織造的布料做成的旗袍站在台上,個個都那麽好看,跟花朵一樣的。”


    一片褒揚聲中也有不同的聲音。


    陰暗的房間,一個女人坐在桌子旁邊,雙眉緊緊蹙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方氏織造竟然東山再起了?”


    一個聲音很冷很冷,似乎帶著寒冰,讓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是的,早些日子開了什麽新品發布會,現在方氏織造生意特別好,門庭若市。”一個人點頭哈腰的在旁邊迴答。


    “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這般本事,我是小看了方家的人了。”那女人咬牙切齒:“還以為將方家那工廠給燒了就會讓他們委頓了,卻沒想到竟然在這麽短短一段時間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好了。”


    她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子:“這紡織的機器國內應該賣得不多,即便有也不會很先進,怎麽能這樣快就織出了這麽多衣料售賣?那些機器合該是從外國進口的,可是這漂洋過海的,至少也得一兩個月?”


    站在旁邊的人屏聲靜氣,誰都不敢說話,全聽著那人坐著獨自嘀嘀咕咕。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張順,你不是說與方家有仇嗎?你究竟有沒有給我盯緊方家?”


    女人忽然生氣起來,聲音抬高了些。


    “夫人,您就隻交代了我們去方家織造廠做手腳,並沒有讓我們繼續盯住方家,更何況方正成都成了躺著醒不來的人,誰想到方家還會那樣快就恢複了生產呢?”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那個女人氣唿唿的挑眉看了他們一眼:“那我問問你們,孟敬儒現在怎麽樣了,還和那個方琮在來往嗎?”


    “迴夫人的話,方氏織造那個新品發布會的時候,孟大少爺也去幫忙了,他在台上穿著西裝走了兩圈,據說那衣裳料子用的就是方氏織造的,那塊大牌子上有合作商家,第一個就是蕙錦香。”


    “哼,果然還在交往!”那人聲音越發的冷了起來:“不行,你們怎麽還沒有把這事情搞定?我拿了錢是白養了你們不成?”


    “夫人,二小姐不是不讓我們朝那個方琮珠下手嗎?我們已經讓她家大受損失了,已經是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那個人一臉無奈:“還能做什麽讓二小姐稱心如意呢?”


    “你們就不會想想辦法把她逼走?”


    劉夫人用力一拍桌子:“方家又不是防範堅固,你們就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夫人,我們也想了一個辦法,隻不過這個會要老爺配合,就怕老爺不會同意。”


    “他不會同意?”劉夫人冷笑一聲:“美欣的事情,他能不同意?”


    方氏織造的生意與一年前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方家人看在眼裏,喜在心頭。


    現在唯一讓他們掛心的是方正成的病情。


    雖然他現在已經有一些迴應,可依舊還沒有醒過來,史密斯大夫說他無法判斷方正成究竟什麽時候會醒,可能第二日就能看到他睜開雙眼,也有可能要一年兩年才會醒來。


    方家人都很焦急,大家每天都在盼望中,他們都在幻想著,某一日方夫人從醫院迴來,喜氣洋洋告訴他們:“你們父親已經醒過來了!”


    “稍安勿躁,既然父親已經有手指的迴應,那說明他的大腦皮層裏已經有一些意識的存在,經過治療,會慢慢恢複的。”方琮珠叮囑方夫人,多餘父親說說高興的事情,多說說以前的事情,或許會喚醒他的記憶。


    “嗯,我與你父親說過這新品發布會很成功,第一日三家店賣出去一萬塊錢貨,我感覺到他的手指抓了抓我。”方夫人想到丈夫,就忍不住眼裏含著一包眼淚:“我明白他心裏肯定是知道的,應該不久就能睜開眼睛了。”


    “是的,應該很快了。”方琮珠用力點頭:“母親,你得多與父親聊聊好事情,讓他心情好,這樣才能更快睜開眼。”


    目前這一段時間來說,方家實在是日子過得舒服,店裏生意紅火,方琮亭暫時沒有去青年劇院那邊忙碌,小猴兒方琮楨也很聽話,在學校的成績不錯。對於方琮珠來說,現在唯一的煩惱就是不知道如何能讓孟敬儒徹底死心。


    孟敬儒與她,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他並沒表現出像以前那種急於求成,但也從未離開過,隔上個三五日,他必然會來方家走一走,也不說多話,與方夫人方琮亭閑談比跟方琮珠說的話多,就連方琮楨與他都挺有話說。


    方琮珠實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孟敬儒熄了這份無望的愛情,她隻能盡可能的不與他多接觸,不去看他那一雙略帶失落的雙眸。


    時間過得很快,就如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放暑假的時候,最後一門考試結束,方琮珠抱著書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方同學!”


    有人從後邊追了上來,氣喘籲籲:“方同學,我想問你借筆記迴家去仔細揣摩一下。”


    那是方琮珠的同班同學,成績挺不錯,可是每次都被方琮珠壓著,他頗不服氣,故此想要借了方琮珠的筆記去琢磨一下,究竟是哪些方麵出了問題。


    方琮珠衝著她微微一笑:“好啊。”


    她很大方的將自己的筆記本拿了出來:“開學給我就行了。”


    那位男生很高興,捧著筆記本朝她咧嘴笑:“謝謝你啊,方同學!”


    “客氣什麽呢?”方琮珠轉頭剛剛想離開,忽然就見一個人朝這邊衝了過來:“琮珠,琮珠!”


    “思虞,怎麽了?”


    看著林思虞一臉驚懼的神色,方琮珠心中一緊:“你這是怎麽了?”


    “我得了一個消息,警察署要抓捕你大哥!”


    “什麽?”方琮珠大吃一驚:“這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爹!”林思虞額頭上滿是汗珠——這七月的天氣本來就熱,他剛剛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更是出了一身大汗。


    國文係的考試比數學係結束得要早,今日林思虞正準備出門采訪,林書明把他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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