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要打量自己?方琮珠眯了眯眼睛,自己已經和林思虞離婚,她剛剛好如願以償,能毫無顧慮的與林思虞在一起。


    “琮珠,你想不想學跳舞?”


    方琮亭轉過頭來,看到妹妹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忽然有些覺得抱歉,是自己說服她出來一塊兒吃飯,現在卻把她扔在一邊,這似乎有些不好。


    方琮珠站起身看了下舞池,笑了起來:“我會踩到你的鞋子的,大哥。”


    孟敬儒馬上也跟著站起來:“我教你跳,你跳熟悉了就不會踩到你哥的鞋了。”


    方琮珠裝出愕然的模樣,眼睛朝劉美欣那邊瞟:“孟大哥,你不是說你不會跳舞嗎?怎麽能教我?”


    看著劉美欣的眼睛朝這邊看,孟敬儒有些沮喪,怏怏不快的坐了下來。


    他剛剛才用這個理由拒絕了劉美欣,怎麽能這麽快就拆了自己的台?


    方琮亭忍著笑,拉了方琮珠下去:“琮珠,你別擔心,跳舞很容易的,你跟著我的步子走,不踩到我的腳就行。。”


    方琮珠點了點頭:“嗯,好的,我跟著大哥你走。”


    上輩子她學過一點點國標,應該也拿得出手,隻是方琮珠覺得沒必要招搖,故此她才不願意下舞池,方琮亭這般關照她,生怕冷落了她,她也就配合一下到舞池裏走幾圈,權當飯後消食。


    方琮亭帶著她到了舞池中央,此刻樂隊演奏的是一首慢四,步子舒緩,兄妹倆踩著那節奏慢慢的沿著舞池的邊上走——方琮亭不敢帶她往中間走,唯恐別人踩到她,也害怕她踩到別人。


    孟敬儒和他的朋友趴在欄杆朝下看,幾個人都嘖嘖讚歎:“方小姐真是聰明,根本看不出她是才學著跳舞,那節奏,可是棒極了,沒有踩錯一點。”


    跳舞最要緊的不是節奏踩亂,不是出錯腳,最重要的是那身姿要好。


    方琮珠跳舞的姿態極好,微微後仰,腳步輕快,而且她穿的是高腰大擺裙,當旋轉的時候,那裙子灑開很大,如孔雀展開尾翎一般,熠熠的耀著人的眼。


    劉美欣見著孟敬儒他們趴在欄杆旁邊看底下跳舞,也扯著唐菀言過去,兩人靠著欄杆朝下看,一眼就見著那粉色的大擺裙搖曳生姿。雖然兩個人都對方琮珠沒好印象,可兩個人都不得不承認她跳起舞來著實好看,就如一朵風中百合,搖曳生姿。


    唐菀言麵色的沉沉的看著方琮珠在舞池裏翩翩起舞,劉美欣隻覺有些奇怪,湊過來與她耳語:“菀言,你老實跟我說,你和方小姐是有什麽過節?怎麽處處針對她呢?”


    “沒……沒有過節。”唐菀言趕緊否認:“隻是覺得她這人太假了。”


    “不過是一張造假的□□而已,既然瑪利亞修女都願意給她幫忙,咱們能有什麽辦法?”劉美欣開導著她——畢竟方琮珠的哥哥與孟敬儒是好朋友,兩家生意來往還很密切,自己也不希望看到唐菀言處處針對她。


    唐菀言咬著嘴唇沒說話,好半天才側過臉望著劉美欣:“你啊,真是太善良了,你難道沒覺得這位方小姐正在試圖引起孟大少爺的關注?”


    聽她提到孟敬儒,劉美欣陡然挺直了脊背:“菀言,你說什麽呢?”


    “美欣,你真是太善良了,怪不得被人這樣輕易的欺騙過去。”唐菀言抬了抬下巴,衝著方琮珠的那個方向呶呶嘴:“你看看她,分明就用的是欲擒故縱的法子,開始不動聲色,等我們跳舞迴來,她就故意求著她哥哥帶她跳舞,用來吸引孟大少爺的注意力。你看看他們,都靠在欄杆邊上看她跳舞,一個個目不轉睛的呢。”


    劉美欣的臉色漸漸的也暗了下來,她的目光朝著那邊的孟敬儒看了過去。


    欄杆那邊擺了一個鐵藝的花架,上邊白色的瓷盆裏栽著鮮花,在那鮮花之側,孟敬儒正彎著腰,一雙眼睛盯著下邊的舞池,腦袋好半天都沒抬起來過。


    “你還記得咱們報考的時候嗎?”唐菀言見到劉美欣似乎已經意動,進一步挑撥:“那一次孟大少爺不是陪著她在複旦校園裏散步?若不是她有意勾搭,孟大少爺這樣忙的一個人,怎麽會放下手裏頭的工作去陪她?”


    劉美欣咬著嘴唇拉長著臉,眼色沉沉的望著方琮珠,臉色陰晴不定。


    “當然了,這也隻是我的猜測,若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不會說。”唐菀言伸手挽住了劉美欣的胳膊:“我知道你肯定喜歡孟大少爺,我也覺得你們是天生的一對,兩個人站在一起再適合不過了,故此我才看不得那在旁邊作祟的小人,就想讓你多多堤防她,免得被她暗中做了手腳你還不知道。”


    “哼,她敢!”劉美欣氣憤憤的跺了跺腳:“她若是敢得罪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第28章 攀花枝春風誤入


    汽車的燈光通亮, 兩束白色的燈帶正照著小巷的入口,把地麵照得打了霜一般,銀亮亮的晃著。


    巷口有一條黑影, 見著唐菀言從汽車上下來, 快走幾步到了她麵前, 伸出了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你去哪裏了?”


    坐在車上的劉美欣尖叫一聲,拉開門就要下車,唐菀言垂頭喪氣阻止了她:“美欣,你迴去罷,是我父親在等我迴家。”


    被林思虞氣到, 跟著劉美欣出來逛街吃飯, 卻忘記迴家告知一聲, 莫怪父親會這般生氣, 抓著她胳膊的手跟鐵鉗一般,緊緊的扼著她的胳膊。


    唐菀言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跟唐潤之走迴了家,推開小院的房門, 走廊下的燈籠裏的蠟燭還亮著, 暖黃的燈影照著唐夫人焦急的一張臉。


    “哎,菀言, 你可算是迴來了!”


    唐夫人快步走了過來, 拉著唐菀言看了兩眼,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你這孩子,怎麽不說一聲就出去玩了?可把我和你爹著急壞了!”


    唐潤之哼了一聲:“誰著急了?我是怕她膽大妄為, 做出那種不知廉恥的事情來,到時候會敗壞我們唐家的名聲!”


    自從得知林思虞已經成親,唐潤之就有些擔心,生怕唐菀言會有什麽出格的舉動,比如說私奔什麽的,隻是觀察著林思虞似乎對她並不上心,提起的那顆心方才慢慢放了下來。


    今日複旦招考最後一日,本來想著等女兒迴家找她好好談談昨日發生的事情,想要誡告她為人要寬厚,切莫做那種在背後搗鬼的小人。可沒想到等到日頭落了山,也沒見著唐菀言迴家,他與夫人有些著急,到巷口望了好些迴,去隔壁幾個教授家問了問,都說沒見菀言來家中玩耍,唐夫人的眼淚珠子忽忽的就落了下來。


    “女兒莫不是……”


    兩個人麵麵相覷,心裏頭都在想著那件事情。


    唐潤之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親自走到了學生宿舍那邊。


    林思虞見恩師過來,有些奇怪,趕緊請唐潤之進來坐:“不知老師這麽晚過來有什麽事情?”


    見著他神色坦蕩,唐潤之哪裏還能開口問林思虞有沒有見著女兒?隻能說了幾句勉勵的話,讓他下學期繼續當好助教,趕緊匆匆又走了迴來。


    好在迴家沒多久,終於在巷口等到了唐菀言。


    他沉著一張臉走進了房間,未幾,手中拿著一根戒尺走了出來,黃砧木的質地,約莫一寸寬。


    唐菀言見到戒尺,忍不住色變,朝唐夫人懷裏躲了躲:“媽媽,我是跟劉美欣出去逛街吃飯了,我什麽都沒有做!”


    唐夫人抱住她,看了一眼唐潤之手裏的戒尺,埋怨道:“菀言都迴來了,你還拿這東西出來作甚?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別再嚇唬她。”


    唐潤之伸手將唐夫人拉到了旁邊:“都是你慣壞的!你看看她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不聲不響的就跟別人出去逛街吃飯,還有沒有將我們放在眼中?我不是說她不能有自己的交際,可她至少也得要跟家裏通個氣,不讓家裏人擔心!”


    他盯住了唐菀言,沉著臉道:“伸出手來。”


    唐菀言將一雙手縮到了身後:“爹,我不就是忘記說了而已?下迴我出去玩一定記得迴家告知你們便是了。”


    唐潤之的眼神嚴厲的盯住了她:“就隻有這件事情嗎?你自己想想,我為什麽要懲罰你,可還有別的做錯之處?”


    唐菀言搖了搖頭:“除了這個,我還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想不出來了。”


    唐潤之一伸手,抓住了唐菀言的左手,舉起戒尺朝她手心裏打了兩下:“真想不出來了?”


    男人的力氣比女人要大,唐菀言扭兩人沒有能夠掙脫,隻能聽任唐潤之的戒尺落在掌心,眼見著手心就微微腫起,泛了一掌的紅色。


    唐夫人心疼女兒,趕緊衝到了前邊,抓住了唐潤之的手:“你這不明不白的在說啥呢,什麽都不清楚就打菀言,你這是怎麽了,糊塗了麽?”


    “我糊塗了?”唐潤之更是火大:“若不是你昨日勸阻了我,我昨日就要打她!你問問她自己,昨日上午那場考試交卷的時候,她做了什麽事情!人家辛辛苦苦複習考試,很可能因為她的舉動弄得沒有考試成績,你說她還沒有做錯嗎?”


    唐菀言方才明白,原來已經有人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唐潤之。


    .


    她咬著牙沒有出聲,想到昨日林思虞給方琮珠送答案,更是覺得萬箭穿心。


    分明就是他們做錯了,最後受到懲罰的人卻是自己,可偏偏還沒法分辯,隻能默默承認著父親的打罵。


    “知道錯了嗎?”唐潤之冷冷的問:“我今日打你,便是要你長記性,無論別人有多大的過錯,她也不該在背後搞鬼,這樣的小人行徑,是我唐潤之最不齒的!”


    唐潤之揚起戒尺,衝著唐菀言身上又抽了幾下,此刻是八月,唐菀言隻穿了一條裙子,戒尺抽在肉上,生生的疼痛。


    “爹,爹!”她扭著身子尖叫起來:“我以後不做這樣的事情了!”


    唐潤之打了幾下,自己也心疼,見著唐菀言哭喊,更是有些受不了,隻是他一心盼著能讓她長些記性,手下不停的又打了她幾戒尺,這才氣唿唿的走進了自己房間。走到臥室門口,迴頭看了唐菀言一眼:“你可要長點記性,要做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


    聽著門響,唐菀言這才放聲哭了起來,唐夫人趕緊伸手去攔她的嘴:“小聲點,給旁邊金家聽見了,人家可能會胡亂猜測咱們家怎麽了。”


    她拉著唐菀言朝房間裏邊走,一麵安慰她:“這事情你做錯了,認個錯便是,別再往心裏頭去,你爹是在教育你,明白不?”


    唐菀言抽抽嗒嗒:“是她太可惡了,我恨不得把她的試卷給撕掉!”


    唐夫人吃了一驚,捏了下唐菀言的手:“小聲點,別讓你爹聽見!”


    她狐疑的看了看女兒,輕聲問:“那人到底是誰?她怎麽就得罪你了?”


    唐菀言低著頭沒有說話,一隻手掀開裙子,大腿上幾條紅印赫然在目。


    唐夫人看著這幾條傷痕,抽了一口涼氣,她爹下手可真是狠,隔著裙子打,都能把菀言打成這樣:“你坐著,我去拿藥膏來給你搽一下。”


    她轉身走了出去,留著唐菀言一個人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書桌上那盞小小的煤油燈。


    都是那個方琮珠給害的,要是她不想來考複旦,那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她犯得著去將別人的試卷弄汙嗎?都是因為那人是方琮珠而已。


    “菀言,你也真是的……”唐夫人拿了藥膏迴來,仔細的給唐菀言塗塗抹抹:“你為什麽一定要把人家的試卷弄髒呢?她跟你有什麽過節啊?”


    唐菀言一肚子氣坐在那裏,滿心的話不知道跟誰說才好,聽到唐夫人這般關切的問她,心裏頭好一陣發酸,眼淚珠子一滴滴的朝下掉:“母親,她是林大哥的妻。”


    唐夫人驚訝的抬起頭來,一隻手上沾滿了藥膏,卻忘記朝她腿上抹。


    “林思虞的妻?她也來報考複旦了?”


    “是的。”唐菀言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發泄自己的不滿:“我看她不順眼,想要弄糊她的試卷。”


    “唉,菀言,你可莫要糊塗,既然人家都來上海了,這裏頭肯定就沒你的事情了。”唐夫人伸手把藥膏抹到了唐菀言的手心上,輕輕的揉著,眼睛不敢看唐菀言那絕望的眼神:“複旦這麽多好的男生,你隨便挑一個都比那有婦之夫要好。”


    “沒有誰比得上林大哥!”唐菀言很執拗:“我就覺得他最好看最有才,我就想要和他在一起!”


    唐夫人一臉嚴肅:“菀言,你千萬別再想這件事情,林思虞再好,他也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你不能在他們之間橫插一杠子。別說這事情你爹不答應,便是我也不答應,就算是林思虞離婚了我也不能答應,我好好的一個女兒,犯不著嫁給一個二婚的男人。”


    聽了這話,唐菀言抬起頭,吃驚的望著唐夫人,心裏一陣忐忑不安。


    原來以為母親最疼愛自己,若是林思虞被自己折騰得離了婚,自己隻需和母親多撒撒嬌,母親就能答應自己的要求,會幫著自己勸服父親答應她和林思虞結婚——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持這樣的觀點,那自己的心願豈不是根本無法達成?


    她的眼睛裏忽然淚水朦朧,想到林思虞,她的心便如有撕裂般的疼痛。


    “母親!”她趴到唐夫人肩膀上,哭哭啼啼個不停。


    唐夫人心疼的伸手拍著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勸慰:“菀言,你別再想了罷,隻能說你們兩人是有緣無分,天生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林思虞再好,他也已經結婚了啊,你何必再苦苦糾纏呢?你父親今年下半年會帶大一的課程,我讓他先去摸摸底,看有哪些學生家裏條件不錯又沒有許了親事的,到時候我來做東,請他們到家裏來吃飯,你挑挑看,喜歡誰咱們就托媒人去說親。”


    聽著唐夫人在給她畫大餅,唐菀言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喜歡的就是那個人,感情可不是說沒就沒的,她怎麽會隨隨便便拿一個人來取代林思虞?


    誰都不能夠取代他。


    起居室的沙發座墊換了一套,淡綠色的石頭塊磨得很光滑,手蓋上去,隻覺得一片冰涼。八月的天氣裏,坐著這樣的座墊,甚是涼爽。


    方琮珠雙腿橫擱在沙發上,腦袋枕了個大迎枕,拿了一本書正在翻看,沙發中間擺放的茶幾上有一杯咖啡,小盤子裏放著剛剛烘焙出來的小點心。


    這樣的生活可真是愜意,不需要忙於生計,可以自由自在的休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方琮珠卻覺得有些閑得發慌。


    她忽然想起上輩子的生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實驗室裏需要數據,要奔到國外參加各種學術研討會,要給小白鼠注射各種研究過程裏的藥品觀察它們的反應……她很忙,忙到在手機上看小說都成了奢侈。


    以前何曾想過會有這樣悠閑呢,大好時光,她卻半躺在沙發上,愜意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方琮珠抬眼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翡翠,朝她招了招手:“我昨日教你的字都會寫了嗎?”


    翡翠點了點頭:“小姐,我又不要去考大學,犯不著學這麽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佛係民國女配[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煙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煙穠並收藏佛係民國女配[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