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前腳剛走,後腳梁清豐的兒子便追去了員外府,發現自己的叔叔橫死在外麵,霎時驚詫不已。


    護衛這時來報,剛才見著一紅衣女子身形極快的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梁秉氣急敗壞的摟著梁清冬的屍體:“還不快給我追!”


    罷,他從腰間掏出信號往空中一丟,煙花在空中突然的炸起,便有大批梁家堡弟子聞訊從四麵八方趕來。


    第59章 中毒的萋萋


    銀河黯淡,星子明滅,烏雲蔽月,滄州城內大街上一片寂靜無聲,唯遠山深處傳來幾聲杜鵑如泣如訴的啼叫,夜間薄霧漸漸湧上空無一人的大街。


    似是感受到這不同尋常的安靜,孟萋萋座下的駿馬忽然抬起前蹄,長長嘶鳴一聲,竟是不肯再往前踏一步。


    不等孟萋萋查探何事,便聽得夜空中傳來一陣急響鈴鐺清脆聲,孟萋萋屏氣凝神,靜聽周圍動靜。


    忽而從一旁房簷後憑空衝出兩名錦衣弟子,他們手執長劍從善如流的一左一右向孟萋萋包抄而來。


    孟萋萋隻得那一瞬時間足尖點上馬鞍,提氣倒退幾步。


    但對方好似不願給她機會反應,從右邊房簷相繼竄出幾名錦衣人,手中招式變幻,間或暗器隨著劍光飛舞。孟萋萋憑著覺察風動,才堪堪躲避。


    敵人有明有暗,她處於被動,實在不好還手應對。


    “在下梁秉,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隨著他的身影從巷的暗影中轉出,淡淡月影中隱隱可見此人眉清目秀,看似忠義坦蕩之輩,卻埋設伏擊此處,絕非光明磊落之為!


    周圍的錦衣梁家堡弟子此時都停住手,孟萋萋也不迴避,迴身騎在駿馬之上,揚聲道:“公子既不認得我,為何一見麵就取人性命。”


    梁秉冷冷道:“你身影從員外府轉出來時,已經被我們發現。姑娘何不痛快點,老老實實認了是你殺的我叔父。”


    孟萋萋一聲輕蔑的笑:“是又如何,梁二當家壞事做盡,也該知道理昭昭,善惡有報。”


    梁秉目光再仔細一探上孟萋萋的麵具上,隻道:“梁家寶與‘瑰園’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是什麽人花錢雇了人要取我叔父性命!”


    孟萋萋不欲與他多,勒緊韁繩便要策馬疾馳。


    梁秉似是早已料到,手中寒劍如蛇出洞,帶著夜風凜冽撲麵而來。孟萋萋微一彎身,與劍鋒錯肩而過。電光火石間,座下駿馬有了靈性般突的衝破包圍,向前狂奔而去。


    馬上的孟萋萋已有些神思不寧,剛才用念力連殺兩人,透支太多體力,拽著韁繩的手已經漸漸發軟。未避免自己隨時倒下去,孟萋萋用韁繩在自己手腕上繞了幾圈。


    白色的駿馬馱著紅衣麗人在月色下疾馳,身後是一群窮追猛趕的梁家堡弟子。踏踏的馬蹄聲在石板道上發出激烈的聲響。


    孟萋萋覺得有些奇怪,梁秉早知瑰園名聲,為何還對她死追不放?更何況身後那群錦衣弟子不緊不慢的跟著她,甩也甩不掉,他們竟也不主動快馬上前,讓孟萋萋心裏很是疑惑。


    就在這時,她越發覺得腦仁昏昏沉沉,額上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水,孟萋萋忽而猶如夢中驚醒,在冰冷月色下攤開自己的右手,掌中不知何時竟紮了一枚銀針!銀針周圍已變得黑青,孟萋萋竟一點也感覺不到。


    該死,必然是剛才分心的時候被梁秉鑽了空子。


    第60章 被救的萋萋


    怪不得梁秉對她緊追不放,此人心思歹毒,令人膽寒!


    孟萋萋麵色蒼白的策馬疾馳,時不時迴首相顧。梁秉掐算好時間,知道孟萋萋撐不了多久,便帶著梁家堡弟子猛的追了上來。


    孟萋萋眨眼間便被前後夾擊包裹,他們手執冷劍,將無依無靠的她圍的插翅難飛。


    “銀針滋味如何?”梁秉挑眉問出,眼裏俱是得意:“瑰園不過如此,我梁家堡今日一定要為我叔父報仇雪恨。”


    隨即他高聲喝道:“誰拿下這個女子,迴梁家堡重重有賞!”


    他話音一落,梁家堡弟子便圍攏上前,手中寒劍泛著寒光。


    孟萋萋豈會束手就擒,她即便身中劇毒,卻也不肯任人宰割。隻見她玉指微攏,刀影微閃,光耀漫,風雨壓城般晦暗大作,直直掃上麵前梁家堡弟子身上。


    他們還未看清刀鋒是如何出現在麵前的,便已當頸就死,血濺當場。


    梁秉見狀,頓時駭然大驚,他忽然意識到麵前的女子所戴的麵具,是江湖上傳聞瑰園中排行第一的女殺手才會佩戴的。


    人稱‘花麵羅刹’。


    梁秉登時正色怒吼:“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們死,務必不能讓她活著出滄州城!她中了毒,支撐不了多久!”


    他的聲色裏帶有隱藏不住的怯懦和懼怕,瑰園睚眥必報的本事在江湖上人人得知,此次是他大意了。


    孟萋萋拚盡全身氣力使出那一招殺招後,已是無力再抬刀。她的右手已經失去知覺,意識微微模糊,眼前的事物也看的不大清楚。但她不敢鬆懈,她知道一旦她露出破綻,便會被這些人毫不留情的亂劍砍死。


    死對孟萋萋來不是新鮮事,但她決不允許自己死在這麽一群人的手上。


    就在這時,一名梁家堡弟子已經舉劍向她刺來。而孟萋萋使不出力氣,眼見著那劍鋒便要刺到她麵前來。


    忽然刺向孟萋萋的劍身被一枚冷梅鏢淩空擊中,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孟萋萋心神一凜,隻聽得耳邊破空的十來聲暗器響動,梁秉身邊的梁家堡弟子便都眉心中了冷梅鏢跌下馬匹,眨眼間就成了屍體。


    翩然一襲玄裳如暗夜降臨的神,著了金紋麒麟麵具的男子飛身掠下,攔腰抱起孟萋萋,輕踏夜風而去。梁秉見狀忙執劍要追,卻還沒走兩步,便被一人鋪蓋地的灑了香粉。


    梁秉甚至沒有看清那人的麵容,隻知道那人著了一身紫衣,他灑的香好聞的如同路邊野花。


    梁秉心知此香有毒,連忙掩鼻避開,待香味消散時,長街上早已空無一人。


    林間路上,一輛緩緩行駛的馬車碾過地上水窪中的月色,發出轆轆聲響。


    昏昏沉沉躺在盛嘉彥膝上的孟萋萋微微睜眼,看見月光掠過樹梢,被分離的片片瓣瓣的月華,隻覺身子輕輕地,仿佛要逐月而去。


    坐在外麵車轅上的莫春風跟向鼎臣一路沉默,由著馬跑向前方。王爺不開口,誰也不知道前路有多遠。


    第61章 萋萋的失憶


    “我的包裹呢?”孟萋萋開口第一句話,讓盛嘉彥本就不怎麽好看的麵色又寒了幾分。


    “給你掛城牆上去了。”他迴。


    孟萋萋稍稍安心,她仰首看著盛嘉彥好看的下顎:“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壞了園裏規矩,我要了報酬的。”


    盛嘉彥冷笑一聲,孟萋萋知道他這是在怪自己貿然行事,但她實在太虛弱了,頭也昏沉的厲害,便隻能先閉口不言,闔眸好好歇息。


    倆人一時都沒有話,盛嘉彥拿起孟萋萋中了銀針的那隻手細看,眉目蹙的愈發緊。


    孟萋萋知道梁家堡的毒針不好解,她虛弱道:“我要是死了——”


    “你不會死。”他很果斷的打斷了她的話。


    盛嘉彥低下頭來,目光比外頭蒼穹上閃爍的星子還要耀人:“睡。”


    盛嘉彥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她的發絲,孟萋萋被他撫弄的昏昏欲睡,最後竟真的睡了過去。


    臨睡前,聽見盛嘉彥似乎了句:“司命跟月老,待我迴去了再找你們算賬。”


    孟萋萋再醒過來,已是色大白。


    她被細微的震動晃醒,迷蒙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盛嘉彥抱在懷裏,他一步步的拾階登山。不知抱著孟萋萋走了多久,竟也不累似的。


    孟萋萋轉眼看去周圍,山間林下,萬樹鬆蘿,風過如亂濤拍岸,樹葉針峰片片堆疊。才見嶺頭雲似蓋,已驚岩下雪如塵。


    向鼎臣與莫春風跟在後麵一步步走著,四人一時無言,同時登高遠眺,江山畫卷,盡數收入眼底。


    孟萋萋與美景格格不入,正虛弱的雙手攬著盛嘉彥的脖頸。


    “我們為何來此?”她問道,聲音若蚊蠅。


    “冷山寺的方丈曾是梁家堡的得意弟子,後來剃發入寺,他知道怎麽解你的毒。”


    盛嘉彥抱著孟萋萋停在山頂,遠目過去,一片濃雲堆積在山頭。


    “你為何撿了別人的妾室迴來?”孟萋萋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這個問題不問,她要憋一輩子實在太難受。


    盛嘉彥狹長的眸子微垂,看的孟萋萋一陣別扭。


    “你不喜歡她,我便不讓她在府裏待著。”


    孟萋萋偏過頭:“我問問罷了,以為是要出個女主人,要提前問清楚的好,以免得罪了。”


    莫春風在一旁哼笑:“病的這樣厲害,還有時間拈酸吃醋。”


    盛嘉彥眼風掃過去,莫春風幹脆一甩水袖,跑去跟向鼎臣鬥嘴了。


    盛嘉彥騰出一隻手替孟萋萋攏了鬢邊發絲,聲音順著山風飄入孟萋萋耳裏:“待你好了,我再與你解釋此事。”


    孟萋萋聽得懵懂,但心裏一樁心事放下,便不再擔心那女子身份。毒素再次發作,她痛的厲害,便再次昏睡過去。


    後來隱隱約約的,好似聽見盛嘉彥在與誰話。


    “你隻管治好她,記不記得住無妨。我可以再用十年,寵出來一個孟萋萋。”


    第62章 涼州的行程


    一個月後。


    京都的陽春三月十分暖意融融,漫飛揚的柳絮像是冬日的雪塵,星星點點的落在地麵上。


    雍容華貴花團錦簇的攝政王府後院,歡笑聲一聲比一聲高。孟萋萋、向鼎臣、莫春風正如火如荼吆五喝六的搓著葉子牌,盛嘉彥貼身侍衛秦坤從拐角出現路過,還被孟萋萋招唿道:“秦坤,打不打葉子牌,三缺一!”


    秦坤唇部微動,還未來得及什麽,便見到拐角處攝政王那謫仙般的人兒慢慢走出來,他玄色衣裳配著金縷的發冠,當真是豐神俊秀,常人難及。


    盛嘉彥見孟萋萋他們在後院這般,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


    帶著冰碴子的眼神掃向孟萋萋等人。


    “看來都很清閑。”盛嘉彥平靜的聲音中帶著衝的殺氣讓眾人背後一冷。


    秦坤低頭悄悄退到一邊,這可不怪他沒有提示,孟萋萋喊聲那樣大,想聽不到也難。


    大家麵色齊變,莫春風連忙收起葉子牌,孟萋萋急著把自己剛剛掏出來的銀錢再塞迴去,向鼎臣直接將石桌子往肩上一扛,還沒跑幾步,便被莫春風一巴掌打在腦後。


    “憨貨!搬桌子作甚!”


    眾人作鳥獸散,孟萋萋本也想腳底抹油開溜,誰知盛嘉彥的魔音比她腳步更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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