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郎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兒子。


    他也是當爹的人了。


    華寧見他眼神發直,便笑起來,把手上的孩子遞過去給他,道:“這是安和,葉安和,給你抱抱。”


    這名字是他們一起起的,葉平戎自然知道。


    可是葉平戎沒抱過這麽小的娃娃,之前他哄旭寶寧寶的時候,那兩個小子都大了,隨便扔著玩兒都行,但是這孩子這麽小,這麽軟,看起來還沒有他小臂長呢,葉平戎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


    尤其是這是自己兒子,親生的,這心情自然和看待別人家的孩子大有不同。


    抱吧,身上穿著銀甲,這孩子皮膚卻軟的像是一包水似的,萬一磕碰到了心疼的還是自己。


    但要是不抱,葉平戎又止不住的喜歡,到底還是伸了手。


    不過他抱孩子的方式與旁人不同,隻見葉將軍攤開雙手,平平的托著小娃娃,讓安和躺在他的手裏,就像是捧著什麽大寶貝似的,手臂舉得平直,神色肅穆,瞧著格外鄭重其事。


    可這種抱孩子的方式著實是讓幾個人意外,石氏先忍不住掩唇而笑,葉嬌也彎起嘴角,華寧則是橫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不過臉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的漾出來。


    葉平戎心知自己這樣抱孩子是不對的,便隻托著仔細打量了一下就還給了華寧。


    小安和顯然還不認識葉平戎,旁人都說父子連心一見就認識什麽的,可是現實是小安和被嚇到了,一迴到華寧懷裏就把臉往華寧懷裏鑽。


    華寧忙抱著哄,葉平戎也湊在一旁跟著哄,結果被華寧一腳踢在了腿上,葉平戎就笑嗬嗬的站遠了些,可眼睛還是盯著孩子不放。


    見他這樣,華寧便道:“迴頭你多陪陪他,就認你了。”


    葉平戎立刻“誒”了一聲,笑容依舊。


    華寧便接著道:“平戎,我……”


    不等華寧說完,鸚鵡先昂起了頭。


    因著它就是給華寧逗趣兒的,尋常華寧也常常對著它說話,這鸚鵡長了個聰明腦袋,有個開頭它就能接上。


    這會兒鸚鵡就利索的接口道:“平戎,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華寧:……


    此話一出,葉平戎先是茫然,繼而是恍然,最後隻剩下笑,帶著幾分傻氣。


    想也知道,定然是華寧平時念叨的太多,這才讓鸚鵡記下。


    華寧則是耳朵紅成一片,都不敢瞧那邊笑成一團的葉嬌和石氏,隻管瞪向了鸚鵡。


    尋常華寧笑著的時候格外明豔,但她到底是將門之後,生氣起來氣勢非凡,這一個眼神給過去鸚鵡就住了嘴。


    華寧家的鸚鵡剛剛還威脅要拔掉身邊同類的毛給小主子燉湯喝,現在被華寧橫了一眼,它就有了種自己要被拔毛的危機感。


    於是,鸚鵡把自己的腦袋藏在了翅膀底下,一動不動的裝死去了。


    石氏則是趁機小心的提起了自家鸚鵡籠子,葉嬌也同樣很有眼色的一把抱住了旭寶,兩個人悄悄的帶著人離開了,把時間留給這對小夫妻。


    而在她們走後,葉平戎將安和又托過來瞧瞧,卻沒有了剛才的笑,見安和打哈欠,便把他遞給了一旁的嬤嬤,而後伸手抱著華寧,輕聲問道:“劉榮的事情,你告訴她們了嗎?”


    華寧搖搖頭,記起剛剛盒子裏頭葉平戎信中的話,便微蹙眉尖,道:“當真找不到了?”


    葉平戎沉默一會兒後點頭:“我也是剛得的消息,隻說劉榮那本來想要奇襲,卻一去不迴,想來最近幾天就會有戰報迴來了。”他的聲音頓了頓,“你不同石夫人說也好,能瞞一時是一時。”


    華寧抿抿嘴角,輕聲問道:“那他能迴來嗎?”


    葉平戎又是沉默,過了會兒才迴道:“九死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同病相憐,也總有人想要燉了我


    鸚鵡:我是彩色的,你是黑色的,不要放一起說,小黑子


    小黑:……快點找人燉了它!!!


    =w=


    更新送上


    第196章


    葉平戎得勝還朝, 京城裏因此很是熱鬧了一陣,待這股熱鬧過去, 時間便到了七月。


    京城裏的百姓又開始布置,為的是七夕節。


    七夕這天不僅僅是未婚女子要給自己乞巧求姻緣,已婚的女子也會聚在一起擺宴遊戲, 而剛剛推上市麵的金陵醉便因此迅速紅火起來,供不應求。


    秦管事這兩天走路都帶風, 哪怕這會兒在祁昀麵前還能保持住尋常的儒雅溫和, 可是說起話來的語速卻比往常快了不少:“二少爺所料絲毫不差,七夕這日子真真是好。”


    祁昀這會兒正坐在書房裏撥弄著一旁的風輪,聞言便道:“有何好事?”


    本以為秦管事是有了心悅女子, 誰知道秦管事脫口便道:“自然是金陵醉賣得好,這就是最大的好事。”


    祁昀:……


    好吧,他之前還在期待些什麽?自家管事這掉錢眼裏的脾氣大概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而一旁的鐵子努力的憋住了笑, 伸手拉拽著手邊的繩子。


    這根繩子帶動的就是這幾天新在書房裏安裝好的風輪。


    因著之前並了原本的溫家宅子, 祁昀的書房也換了地方,前麵種上了翠竹,引了活水,哪怕這裏比不上涼屋清爽卻也比之前那間書房強了不少。


    原本祁昀是不怕熱的,以前他身上總是寒涼, 到了夏天都能被葉嬌抱著當竹夫人用, 一貫是畏寒不畏熱。


    可現如今祁昀的身子康健很多,身子裏熱乎氣兒多了,到了夏天也難免覺得有暑氣。


    不過祁二郎依然不能吃寒涼之物, 葉嬌也時刻盯著,怕惹了他的身子反複,隻能另想法子解暑,故而葉嬌專門讓人找了工匠來,在他的房中安上了風輪。


    就在房屋頂上吊著一排寬大絹扇,用繩子引下來,鐵子微微拉動,這些扇子就緩緩搖晃,自然能扇出風來。


    鐵子原本是一手拿著賬本看,一手拽著風輪,不過在秦管事進來後他就把目光匯聚到了秦管事身上。


    這會兒見秦管事要說金陵醉的事,鐵子就看向了祁昀,道:“二少爺,我去瞧瞧杏酪好了沒。”


    祁昀則是擺擺手,聲音平緩:“你跟著聽,不用出去。”


    鐵子這才坐穩了,挺直背脊,專心的聽著他們說話。


    秦管事對此並不介意,隻管笑著道:“三百瓶金陵醉都賣了出去,不過買的人各行各業都有,不少高門貴女為了這次乞巧節早早就讓人來排隊,賣給她們的最多。”


    祁昀對此並不意外:“原本金陵醉味道就淡一些,入口迴甘,並不會太辛辣,女子喜歡很正常。”而後祁昀聲音頓了頓,“不過還是要謹慎些,做生意,求財不求氣。”


    秦管事應了一聲,臉上依然是笑眯眯的,將賬本遞給了祁昀。


    祁昀並沒有立刻打開瞧,而是先放到了一旁,對著秦管事道:“之前說過要和華寧公主一同做這筆生意的事情,有沒有迴複?”


    秦管事聞言,臉色微微整了整,恭聲道:“長公主殿下之前著人來談過,因著葉將軍事忙,暫時不能操持,故而這事情長公主殿下要親自過問。之前派人來說了兩迴,已經擬好章程,等過幾日長公主殿下有了空閑後再行商定。”


    祁昀不由得瞧了秦管事一眼,道:“你似乎對這事上心了些?”分明一開始秦管事格外不樂意的。


    這人慣是財迷,金陵醉是暴利,入手的銀錢隻會越來越多。


    與人共同經營便是要把得了的利益拱手相讓,落到手心裏頭的銀子卻要眼睜睜的看著被人扣走,秦管事自然不樂意。


    祁昀很是好奇是什麽改變了秦管事的想法。


    此話一出,秦管事就有了笑意:“之前那是我對東家的心思捉摸不透,可是現在想想,若是有長公主殿下在,對這門生意有益無害。”


    這事兒也是最近幾天他才想清楚的。


    因著七夕到了,金陵醉賣的極好,有的想要自飲,有的想要送人,而沒貨之後,吵鬧的人也不再少數。


    縱使祁家在商賈之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可是京城裏遍地都是權貴人家,真的被人家記恨上了,隻怕也不好了結。


    就說這兩天,光是到祁家酒鋪裏找事的人就比往常多了不少。


    秦管事縱然愛錢如命,卻也明白是非道理。


    有長公主撐腰,這個生意才能做的長久,誰要是想要搞事都要掂量一下自己個兒有沒有膽子得罪華寧公主。


    讓利為的是以後更多的利潤,用些錢買平安格外劃算,想通了這點,秦管事自然願意。


    祁昀見他說的通透,便點點頭,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鐵子。


    鐵子也跟著點頭,把他們說的話都記在了心裏,以後總是會用得到的。


    不過有關於葉平戎,祁昀並沒有多說什麽,他心裏是有猜測,可是這猜測卻不能被外人知。


    旁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葉嬌常常出入華寧府上,對於自家大哥也很是關切,便能打聽到葉平戎不久之前又去宮中請戰,似乎是想要去增援劉榮。


    隻是最後楚承允並沒有派他去,而是讓另一位年紀稍大經驗豐富的老將軍帶兵。


    葉嬌聽來時覺得裏頭沒什麽異樣,並不在意,可是祁昀聽在耳朵裏,卻記在了心上。


    如今葉平戎已經官至大將軍,封爵是早晚的事情,且剛剛從邊關迴來,該是休養的時候,可他卻要去請戰增援,祁昀所能想到的理由隻能是因為他和劉榮私交甚篤,這會兒劉榮怕是已經陷入了麻煩。


    至於這麻煩是什麽,光看葉平戎的緊張就知道隻大不小。


    可是祁昀卻會選擇沉默,哪怕是對著葉嬌,他也從不多說一句。


    不單單是因為這隻是他心中揣測當不得真,還因為劉榮與石氏之間的事情,親近人都是知道的,石氏甚至還去找過石天瑞說起來過,惹得那位石大人黑臉了好幾日,想來隻要劉榮歸來,兩人便會成親。


    如今劉榮那邊不順利,尋常人不知道,但是有關聯的人肯定清楚。


    葉平戎是將軍,而石天瑞是負責軍政的是樞密直學士,他們都該心知肚明,可是兩個人都選擇了對石氏隱瞞下來,自有他的道理。


    帶兵打仗,後邊的人無論多擔憂也沒有用,倒不如避而不談,免了那份擔心,也省的牽扯前線之人的心思。


    而這種消息隻要想隱瞞都能瞞住,閉好嘴巴就是了,上趕著跟人家石氏說的,不是有仇就是有毛病。


    祁昀也不去做這個招人恨的事情,也就不再多想什麽,隻管拿起了賬冊翻看起來。


    秦管事則是坐在一旁,偶爾開口,說的都是有關於金陵醉的事兒。


    祁昀細細聽完,待這本賬目清楚後,他就又放到一旁。


    秦管事正想要告辭,卻聽祁昀道:“有樁事情,我要和你詳細說說。”


    尋常祁昀這麽說,多是又有了賺錢的主意。


    秦管事眼睛一亮,笑容依舊溫文爾雅,聲音和緩道:“東家請說,小人洗耳恭聽。”


    祁昀對著鐵子招招手,鐵子鬆開了一旁的風輪拉繩,小跑著過來站到一旁,祁昀這才道:“如今河道上的生意,我們已經把能做的做夠了,即使朝廷現在準備新開港口,但是還是要經過很長時間,所以我想著,目光也該放長遠些。”


    秦管事一愣,似有不解。


    而鐵子則是想起了之前祁昀對楚承允說的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祁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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