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見寧寶站起身來,看都不看旭寶,扭頭就走。


    旭寶以為弟弟生氣了,正要追,就見寧寶站到了如意身後,伸手拍了拍如意。


    小如意原本在專心致誌的玩兒著布老虎,被拍了一下後有些茫然的扭頭,就看到寧寶正盯著她看。


    而後,寧寶指了指旭寶,對著如意奶聲奶氣的道:“妹妹,喊哥哥。”


    如意和寧寶不一樣,她很愛講話,又活潑,立刻笑起來,脆脆的喊道:“哥哥!”


    寧寶很滿意,伸手拉著如意走到了旭寶麵前,在旭寶茫然的目光裏,寧寶戳了戳如意,如意就對著旭寶甜甜道:“哥哥。”


    這一聲,喊得旭寶一點脾氣都沒有,乖乖的把所有奶糕都給了弟弟妹妹。


    看到這裏,鄭氏已經笑得直不起腰,葉嬌也彎起了眉眼。


    聽到他們的動靜,三個孩子都看過去,而後啪嗒啪嗒的跑過來。


    鄭氏一把就抱住了小胖墩旭寶,抱著問他:“旭寶認不認識姨姨?”


    旭寶立刻點頭:“認識的,姨姨給旭寶送過書書。”


    鄭氏先是驚訝,她送過書不假,可是這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卻沒想到旭寶還能記得這般清楚,當真是極聰明的。而後就笑著把旭寶抱進懷裏,一陣心肝寶貝肉的喊,喜歡的不行。


    而葉嬌則是抱住了自家龍鳳胎,摸了摸他們的小肚子,準備讓人拿些米糊來喂他們。


    就在這時,有人過來在門外道:“二少奶奶,石家娘子來了,就在前廳呢。”


    第169章


    葉嬌和鄭氏到前廳時, 石氏已經和石天瑞坐在一處說話了。


    這是石天瑞離京後頭遭迴來, 許久未見,石氏瞧見他便是淚水漣漣, 聲音哽咽,半點沒有平時的沉穩幹練。


    石天瑞瞧著她又心疼又歉疚,當初石氏出嫁時,他還是個秀才,不曾拿到能傍身功名, 當時覺得溫敏鬆待石氏好, 石氏也一顆心放在了溫敏鬆身上, 石天瑞這才點了頭。


    後來石天瑞中舉,溫敏鬆對待石氏便越發好起來,誰能猜得出那是個批了皮的白眼狼。


    一直到石天瑞離京,他都不知溫敏鬆竟是如此行徑。


    偏石氏嘴巴嚴, 覺得石天瑞被貶出京日子不好過,就不曾訴苦, 石天瑞離京城千裏之遙,竟是半點不知。


    如今石天瑞也是陣陣後怕,他是個慣會把錯處往身上攬的脾性,此時瞧見妹妹哭個不停, 石天瑞緊緊咬著牙,覺得都快把嘴裏咬出血來, 終說了句:“秀兒, 你放心, 哥哥定不會放過那個畜生,你如今……也是哥哥的過失,哥哥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爹娘。”


    石氏卻搖搖頭,她知道石天瑞的難處,況且錯的是溫家,她沒有找自家嫡親哥哥尋仇的道理。


    隻是這些話石氏憋在嘴巴裏,卻沒能說出來,著實是哭的狠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葉嬌見狀,便將抱著的如意放到了小素懷裏,而後快步走過去,坐到了石氏身邊。


    她不曾見過這人哭成這樣,哪怕是之前一身死氣的時候,石氏都是淡淡的,從未如此激動,如今這樣讓葉嬌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石天瑞。


    石天瑞本就心裏有愧,被葉嬌一看越發難受,直接起身,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聲音頓住,扭頭看向了鄭氏。


    鄭氏自知石天瑞心裏的難過,而鄭氏自己也是真心想與她同住,再加上石氏與葉嬌和華寧長公主都有情分,自然是越親近越好,便道:“你妹妹就是我妹妹,該互相有所照應才是。”


    石天瑞眼睛裏帶出了感激,對著鄭氏點點頭,而後看向了石氏。


    但是就在石天瑞開口前,石氏又搖搖頭,拍了拍葉嬌的手示意自己無事,這才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啞著嗓子道:“哥哥嫂嫂待我好,我知道的,不過如今妹妹自立女戶,也有果園傍身,是能過得下去的,不敢再麻煩兄嫂。”


    見石天瑞要再說什麽,石氏卻是看了看葉嬌,伸手挽住了她。


    石天瑞這才想到自己現在還在祁家,自家家事總不好鬧到人家眼前,便先耐住了心思,對著祁昀道:“我一時失態,還望二郎莫怪。”


    一直沒有開口的祁昀這會兒正抱著寧寶,聞言便道:“不妨事,石大人兄妹團聚是喜事,一時忘形也是人之常情,”掂了掂懷裏的寧寶,祁昀看著石天瑞道,“石大人對我家幫扶甚多,不若留下吃個便飯?”


    石天瑞也整理好了心情,笑著道:“那就勞煩二郎了。”


    用飯時,沒人再說起剛剛的事情,而是笑著說些趣事,再加上三個奶娃娃也湊上來要人喂,自然是歡聲笑語不斷。


    等用過了飯,石家人離開,石氏也是跟了去的,顯然是有不少話還要同石天瑞詳談。


    葉嬌則是在他們走後對著祁昀道:“映秀當真要和他們住到一起?”


    祁昀則是讓人先抱著旭寶去哄著睡,龍鳳胎他和葉嬌一人抱一個,哄著兩個小家夥喝了水以後祁昀才道:“不會的,他們兄妹定然不會住到一個門裏頭去。”


    葉嬌眨眨眼:“為何?”


    祁昀拿了帕子給兩個孩子擦了擦嘴角,眼睛卻是看著葉嬌道:“如今石氏立了女戶,是能自己置辦產業的,沒有必要再去找石大人接濟。況且人與人相處便是如此,各自婚嫁後便是兩家人,哪怕都是真心實意的親近,卻也不能總是住到一起,離得越近齟齬越多,還不如隔著些的好。”


    對這些事情,小人參不甚明白,可她聽得出來,石氏大抵還是要獨居的。


    祁昀接著道:“嬌娘不用過多擔憂,石氏是個聰慧性子,定是早早就想通透了,如今石大人來了,就有人給她撐腰,還有鄭氏和華寧長公主在,她哪怕在京城裏橫著走都沒人管的。”


    葉嬌見祁昀都說了這話,便鬆了心,臉上也有了笑,湊過去在祁昀的臉上親了下,道:“怪不得你把旭寶支開,這些話可不能讓他聽見。”


    縱使旭寶心思純澈,卻有個記性過於好的腦袋,聽到什麽都能記住,這些人情世故的還是要避開小孩子,省的早早學去了亂了心性。


    祁昀則是笑了笑,正要說話,卻看到寧寶正瞪著一雙幹淨的眼睛盯著祁昀看。


    祁二郎這才意識到,自家大兒子是躲開了,這裏可還有個二兒子呢……


    論聰慧,寧寶一點都不輸給旭寶,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祁昀便伸手捏了捏寧寶胖嘟嘟的臉蛋,問道:“寧寶看爹爹做甚?”


    寧寶眨了眨眼睛,沒迴答,而是扭頭就抱住了葉嬌懷裏的如意,怎麽都不撒手。


    如意和寧寶一直沒分開過,打從娘胎裏開始就在一處,自然親近,感覺到哥哥抱她,如意乖巧的昂著腦袋讓寧寶抱,臉上還咯咯地笑,小手拍了拍寧寶的後背,很是歡喜的模樣。


    孩子畢竟小,學會說話也不久,祁昀是不知道寧寶在想什麽,索性不再問,兩個一起抱著送去了廂房,哄他們睡覺。


    葉嬌卻沒有跟著,而是去看了看鄭氏拿來的藥材花。


    這些花都是董氏精心挑選的,大多她也看不出藥效,這才擺脫鄭氏給葉嬌送來。


    葉嬌在還是小人參的時候見的花草甚多,這裏的人不認得的他都知道的八九不離十,就算名字不一樣,東西是一樣的,那麽藥效也是一樣的。


    這次的藥材花裏依然多是滋補之用,就有一株,瞧著就奇特。


    色彩妍麗,葉子細長,花朵竟是漸變的顏色,從紅變黃,格外好看。


    可是葉嬌見了便認出這株藥材花是暮晚蘭。


    色如傍晚霞光,花朵瑰麗卻有毒,葉子則可以解花朵毒性。


    而這花並非是能毒死人的巨毒,甚至可以入藥,對身體是有好處的。


    但那是需要用其他藥材來衝淡毒性才行,不然直接吃了,輕則腹痛,重則假死昏厥,唿吸停滯,耽擱久了就有性命之憂。


    葉嬌想要把這個花丟掉,但是想到自家相公的身子,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能用上了,便改了主意,對著小素道:“把這株花單獨養起來,周圍圍上,莫要讓人靠近。”而後葉嬌聲音微頓,“小黑也別讓它湊過去吃了,這花有毒,人都不太能扛得住。”


    小素立刻道:“二少奶奶放心,我會小心的。”


    葉嬌點點頭,就不再看轉而讓人去把其他的藥材花從盆中挪出,移栽到花圃裏。


    其中對身子有益的葉嬌便想著等他們再長大些就掐下幾朵做成荷包,給三個孩子帶上,以保平安,當下就先拿了一朵下來,交給了一旁的小素讓她送去小廚房。


    而後葉嬌又叫了馮秀才來,拜托馮秀才把這些花大致模樣畫下來,等都畫好,葉嬌這才拿著一遝子畫紙迴了房。


    剛一進門,便看到祁昀正在看賬冊。


    時至今日,祁昀在京城內外的產業已經不少,瞧著都是零零散散的,也是祁二郎已經悄無聲息的捏了好幾處重要的地方。


    京城裏的酒,京城外的飯莊,還有水路陸路的運輸,在邊關的商隊,這些隨便拎出來一個就夠普通人家吃一輩子的。


    不過祁昀依然在慢慢發展自己有的這一切,特別是商隊,這不僅僅是自己的產業,還有楚承允的期望,每次都帶著任務的,祁昀自然不會懈怠。


    現下他拿著的便是商隊的賬冊,過些日子商隊就要迴來了,這次他們不用再去祁家老家,而是會在京城外麵的莊子裏卸貨,靠著水路也方便些,不過在他們迴來前祁昀就要先盤算好下一次出去要帶些什麽,一切都要早早的做準備。


    不過在看到葉嬌迴來後,祁昀就將賬冊合上放到一旁,站起身來迎著葉嬌走過去,笑著道:“都收拾停當了?”


    葉嬌笑眯眯的點頭,眼睛則是左右看看,問道:“孩子們呢?”


    祁昀同葉嬌一起去洗漱,而後到軟榻上坐下,一邊拉過榻幾一邊道:“剛才玩了陣,後來我瞧著晚了,便讓人帶著他們去睡了。”


    小人參有些疑惑:“之前旭寶還說想和我一起睡的,怎麽,他改主意了?”


    旭寶沒改主意,他還是想同葉嬌睡,可是祁昀把寧寶最近喜歡擺弄小木劍的事情透露給了他,旭寶立刻鬧著要去和弟弟妹妹睡,生怕弟弟妹妹被忽悠的學了武,以後不能同自己在一處開開心心的念書。


    隻怕這會兒,龍鳳胎還在被迫聽自家哥哥絮絮叨叨呢。


    不過祁昀並沒有說清楚,隻是道:“他樂意做什麽就做什麽,總不好拘著。”


    葉嬌也沒準備細問,她正拿著剪子剪掉燭心,又用銀簽子挑了挑,把燭光挑亮些,而後將手上拿著的一遝子畫鋪好,磨墨執筆,認認真真的開始寫字。


    祁昀探頭看了看,下去又拿了個燭台過來,放到一處,嘴裏問道:“嬌娘這是寫什麽呢?”


    葉嬌沒抬頭,一邊寫一邊迴道:“春蘭給我的藥材花,我讓馮先生幫我畫下來,我在旁邊注上名字和功效,迴頭讓人帶給春蘭,省得她不認識用岔了。”


    尋常這般認藥的本事是極珍貴的,像是有經驗的藥鋪郎中,除非是對著自家徒弟,否則誰也不會教。


    可葉嬌卻能大大方方的告訴給別人知道,也是難得。


    祁昀細想了想,左右董氏是自家藥鋪的掌櫃娘子,這藥材認清楚了才能濟世救人,這是功德,也是善事,便沒說什麽,而是坐在一旁看著葉嬌寫。


    不過瞧著瞧著,祁昀就看到了紙上的一堆圓圓的字。


    葉嬌旁的事情都學得快,領悟力也好,就是這些字數年如一日越寫越圓,自成一體,格外好認。


    祁昀見她寫得慢,便道:“嬌娘,可要我幫忙?”


    葉嬌搖搖頭,依然專注的低頭寫,輕聲道:“不用,春蘭是知道我寫的字是什麽模樣的,我寫了她就認識,不會笑話我的。”


    祁二郎則是側身坐著,手肘放在榻幾上,單手托著下巴,聞言笑道:“嬌娘這字是有趣,自然討人喜歡,沒人笑話你的。”


    葉嬌寫完了一張,撂到一旁,這才看向了祁昀:“三郎就說過我的字醜。”


    祁昀笑著伸手幫她把紙整理了一下,淡淡道:“那是他眼光有問題,我想他現在不會說了。”若是還說,祁昀收藏的祁三郎的那十幾箱子大字還擺在東廂房裏,再添幾箱子也是一樣的。


    不過葉嬌卻沒有被祁昀的話糊弄,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寫的字,覺得確實是與眾不同。


    相公說有趣,那是他看自己什麽都好,但對著外人還是不要拿出去才是。


    舉著字端詳,葉嬌看著看著就有些發愁:“旭寶之前把他寫的字給我瞧了瞧,也是圓的,不會以後也寫成我這樣吧?”


    祁昀卻不覺得這是難事,緩聲道:“你放心吧,旭寶那孩子勤奮得很,想要練字是最簡單的事,等他大一些,手臂有勁兒了,到時候一天三十篇大字,有個把月就能扳迴來。”


    葉嬌微微睜大了眼睛:“一天三十篇?會不會太多。”


    祁二郎看了看葉嬌,迴道:“放心吧,旭寶隻會高興,不會覺得多的。”


    祁明念書,那是祁昀從小教的,旁的事情也沒什麽好做,這才把讀書當成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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