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嬌瞧了瞧,問:“把他們抓進來做什麽?”


    宋管事迴道:“這是二少爺吩咐的,他說今兒個可能有人來鬧事,就讓鋪子裏的人都準備著,若是出了事兒就先抓進來,萬事都不能耽誤鋪子開張。”


    葉嬌聽到是祁昀吩咐的,便不再問,而是把眼睛看向了那幾個鬧事的人,宋管事也跟著看過去。


    雖然已經捆起來了,不過任由他們死扛著裝傻也不是個事兒。


    宋管事眉頭微皺,其實幾個巴掌打了就打了,消腫以後也沒有痕跡,但是卻不能真的打壞了他們,不然多半要被賴上的。


    現在去找祁昀討主意時間來不及,祁昀說了全權給他處理,宋管事卻有些沒了章程,下意識的對著葉嬌這個東家少奶奶道:“二少奶奶,你瞧瞧這事兒……”


    葉嬌沒經曆過這種陣仗,這些人是壞人,可尋常人是怎麽處理壞人的葉嬌不知道,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眼睛就看向了劉婆子和董氏。


    劉婆子雖然年歲大,可是畢竟一直待在後宅裏頭,又是伺候人的,對這些事情自然沒有主意。


    反倒是董氏,她本就性子爽利,說起話來也格外直接:“莫說祁家不會怕了你們幾個地痞,單單是你們過來鬧事,哪怕是現在打斷了腿扔去衙門裏也不會有人聽你們喊冤!”


    宋管事心裏一笑,想著這董大家的丫頭還是年輕,這人哪兒是說打斷腿就打斷腿的?


    可小人參對這些沒什麽概念,聽完董氏的話,她心裏嘟囔著人類對待壞人可真狠,嘴裏很隨意的說了句:“行啊,打吧。”


    宋管事:……


    董氏:……


    王五一聽嚇壞了,他本就是想要過來鬧鬧事混點賞錢,結果碰了個硬茬子!


    打斷腿還了得?這代價也太大了點兒!


    剛還想著能把事情交給一個美貌的小婦人多半是要被放了,誰知道這位居然比男人還狠!


    什麽世道!


    王五急忙嗷嗷喊著要招,宋管事嫌他礙眼,又怕喊的聲音大了驚擾到外麵的百姓,揮揮手讓人把他們的嘴堵了帶去後頭細問。


    再看向葉嬌的時候,宋管事莫名的多了點恭敬:“二少奶奶,您瞧瞧這事兒要不要先告訴二少爺?”


    葉嬌是個萬事都想問相公的,這件事也不例外。


    不過沒等她說話,又聽宋管事道:“唉,隻是這一來一迴路途遠,那幾個人瞧著也不能關太久,留在來總是個事情,若是就這麽開了張,萬一出點什麽事兒就麻煩了。”


    祁昀是讓他一切自己處理的,宋管事也有些想法,但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葉嬌微微偏頭,想了想:“給那個什麽孫家送迴去呢?”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覺得哪兒來的迴哪兒去,不要在這裏,聽著他們叫喚都覺得煩。


    偏偏這句話讓宋管事一臉恍然。


    這幾個人打的是孫家的旗號來挑事兒,但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孫家派來的,畢竟沒有誰來搞事情還要把自己的名頭貼腦門兒上,生怕人認不出。


    無論他們到底是誰派來,最後是祁家難辦。


    送衙門,多半隻是打幾板子就放出來,卻會影響自家招牌。


    倒不如扔給孫家,讓他們自己去問到底是誰打著他們的旗號在外麵尋釁滋事,到那時候孫家自然有辦法折騰這幾大位和幕後之人,和自己家沒什麽關係。


    高,實在是高,這禍水東引用得真好!


    宋管事一臉感慨,立刻對著葉嬌拱了拱手,由衷感慨:“二少奶奶睿智,實在是常人所不能及。”


    隨口一說的葉嬌一臉莫名的看著他,一直到宋管事離開她都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單純的小人參不知道,有一種厲害,叫別人覺得你厲害。


    而這不過是鋪子開張的小插曲,外麵的人根本沒注意到有些人被弄來了又弄走,一切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宋管事把這些人捆起來,讓人給錢莊孫掌櫃送去,而他自己則是出門,好似無事發生一般,等到了吉時點燃鞭炮,求個大吉大利。


    祁家酒鋪的玉液酒已經打出了名頭,來湊熱鬧的人不少,請來的舞龍舞獅隊把一切都弄得熱熱鬧鬧的,自然沒人記得剛剛有人過來搞過事兒。


    葉嬌則是坐在了二樓的窗前,捂著耳朵擋住了鞭炮劈啪的聲音,眼睛笑得眯起來。


    董氏也捂著耳朵,瞧葉嬌這嬌氣模樣就覺得剛剛說得打腿的話多半是葉嬌嚇唬那些人的,自家少奶奶分明是最和善不過,董氏想到這裏,臉上也就帶了笑,湊過去大聲道:“嬌娘,你喜歡看舞獅?”


    葉嬌也大聲迴她:“隻要是相公請來的,我就喜歡!”


    這話說得大聲,可葉嬌半分猶豫都沒有。


    隻要是相公的,她就喜歡,因著她知道,隻要是她的,相公也喜歡。


    董氏聽了直笑,眼裏卻有著羨慕。


    做夫妻做到祁昀葉嬌這樣,想不羨慕都難。


    不過她也不是頭一次被東家兩夫妻秀一臉了,羨慕的情緒次數多了也就習慣起來,很快董氏又被外麵的舞獅熱鬧拉去了視線。


    等到熱鬧過後,葉嬌並沒有多呆,畢竟這裏人漸漸多起來,宋管事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葉嬌也想早早的去藥鋪看看,便和宋管事打了聲招唿就準備離開。


    在她出門時,用了桌上的紙筆,寫了幾個字。


    董氏是識字的,見她圓圓滾滾的寫了個“孫”字,有些奇怪:“嬌娘,你寫這個做什麽?”


    葉嬌把紙折起來放進懷裏,一本正經的迴答:“迴去給相公看,告狀。”


    董氏一聽就笑起來,想著這告狀也能這麽理直氣壯的估計也就二少奶奶這一位了。


    不過出門的時候,葉嬌並沒發現在街拐角的地方有兩個人正盯著她看。


    再次被夫子從學堂趕迴家,理由是趁著夫子睡覺剪了夫子的胡子。


    夫子吼著不想再教他,可葉寶一點都不擔心,反正他也不喜歡讀書識字,不去反倒隨了他的心,小家夥年紀不大,自然不知道這個學是葉二嫂花了錢塞來的,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半分沒有遮掩。


    葉二嫂則是積攢了滿肚子的氣,扯著葉寶迴家,因著她找的學堂就在鎮子上,迴去的時候正巧就碰上了祁家酒鋪開張。


    葉寶吵著要看熱鬧,葉二嫂拗不過他,想著被人使錢請來的熱鬧,不看白不看,便帶著他瞧了。


    可熱鬧看完就要走的時候,葉寶眼尖,一眼就瞧見了正在上牛車的葉嬌,伸出手指著道:“阿娘,快看,是姑姑!”


    扯了好幾下,卻沒聽到葉二嫂迴應。


    葉寶有些奇怪的昂頭去看,就瞧見葉二嫂正盯著葉嬌,直勾勾的,手也越攥越緊。


    因為過於使勁兒,葉寶喊著疼,可是葉二嫂也聽不到了。


    一直到葉寶使勁兒的把手抽出來,葉二嫂才算是迴過了神。


    她咬緊了牙關,使勁兒的往前看,可是她不認字,隻能扭頭去問一旁擺攤的攤販:“這是誰家在辦喜事?”


    小販常年在鎮子裏擺攤,自然是知道的:“這裏是祁家啊,就是玉液酒的那個祁家酒鋪,新開張的,瞅瞅這場麵,真是紅火著哩。”


    可是葉二嫂隻聽到了前半句話,後麵的已經聽不見了。


    她滿心都是,葉嬌原來真的在過好日子……


    莫名的,憋的心口都是疼的。


    第23章


    尋常人總在同一個狀態下過活的時候, 是瞧不出自己現在過得是好是壞。


    偏偏就怕個比字。


    誰比誰過得好了, 誰比誰過的差了,往往格外影響心情。


    如今,便是比字做了怪。


    葉二嫂失魂落魄, 葉寶卻看不出來她的異樣。


    葉寶年紀小, 半大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平時爭嘴爭吃不假,多半都是葉二嫂慣得,若說壞心眼倒是沒有太多。


    他是不樂意見到葉嬌去他家和他搶蛋羹吃, 可現在在街上見到了葉嬌, 葉寶一個小童也知道那是自己朝夕相處過的人,瞧著葉嬌穿得好看, 葉寶也笑著拍手:“姑姑真好看, 好看的和仙女似的。”


    這話倒不是胡說,今天的葉嬌確實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就算隻是妝容淡淡,可是她生的端正, 加上在祁家吃的好睡的好,這氣色早已沒有在葉家天天餓肚子時候的麵黃肌瘦, 衣裳也是新做成的, 布料鮮亮, 裁剪合身, 光是那件袍子便不是尋常人家穿得起的。


    手上的手爐雕著花, 頭上的發釵鑲著玉, 雖然算不得富貴逼人, 可也一眼就知道是富人家的夫人。


    可這句實話不知道戳了葉二嫂什麽痛點,氣得她狠狠擰了葉寶屁股肉一把。


    葉寶疼的直接哭起來,他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格外委屈,哭的也就特別大聲。


    葉二嫂覺得丟人,捂著他的嘴就走,可是葉寶不老實,弄得葉二嫂絆了一跤。


    雖然沒傷到,但是一身好衣裳跌了灰,胳膊肘那裏還破了個洞,氣的葉二嫂耳朵都嗡嗡響。


    扭頭看了一眼天仙似的葉嬌,葉二嫂覺得渾身上下都跟泡了酸水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葉寶還在哭,葉二嫂卻無心數落他,隻想著趕緊走,走遠些,好像多留一會兒都是難堪。


    葉嬌不知道有人來了又走,隻管做到了牛車裏,去了董氏的藥鋪。


    董氏的夫君叫嚴勵,是這藥鋪的掌櫃,今天正巧趕上去他藥園子裏進貨,不在店裏,隻有一個當值的郎中盯著。


    趕巧這當值的就是尋常給祁昀看病的李郎中,葉嬌和李郎中見了禮,而後在董氏的陪伴下去後麵看藥材。


    因著是藥鋪,各種藥材分門別類放得很好,一個大大的架子上麵放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抽屜,每個抽屜上都寫著藥材名字,抽出來便是對應的藥材。


    葉嬌看得很仔細,不同於剛剛在酒鋪時候的漫不經心,這會兒的葉嬌格外認真。


    看藥材,問藥性,而且每一樣都問的格外清楚,有些董氏都答不上來,幸好有李郎中在一旁幫著才算是讓東家滿意。


    等葉嬌心滿意足的坐到了桌前,董氏長出了一口氣,一麵給葉嬌倒茶一麵道:“嬌娘你是真喜歡藥材,這也好,以後無事的時候就可以來轉轉,要是有了什麽稀罕藥,咱們也能一道看。”


    葉嬌應下來,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臉上的笑容格外明豔。


    這時候,有人端了一碗藥上來給董氏,董氏接過來,試了試溫度,皺著眉就往嘴裏灌。


    葉嬌看著她問道:“春蘭,你病了嗎?”


    董氏把碗給了夥計,等他下去後董氏才輕聲道:“我這說病也不算是病,就是兩年前懷了個娃娃,跌了一跤,沒了,到現在都沒懷上,這才天天吃藥的,可是這藥喝了不少,卻依然沒有子女福氣。”


    這話說的簡單,可是董氏每每提起都要傷心,這會兒也難掩落寞。


    葉嬌伸手輕輕地握住了董氏的手腕,微微閉上眼睛,便摸出董氏確實是傷了底子,隻是這底子想要補起來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董氏喝了兩年的藥也沒好全。


    小人參朋友不多,董氏和她脾氣相合,也和她一般喜歡藥材,自然就多了幾份喜歡。


    這讓小人參樂意為了她多想一些,腦袋裏閃過了幾個方子,可是裏麵都有一些以前見過可變成人以後不曾見過的藥材。


    這時候,董氏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站起身來,去外麵拎了一個籃子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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