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一番言論,引得眾人開始議論紛紛,對總督府指指點點。吳總督漸漸失去對刑堂的控製,總督府的侍衛也在圍觀百姓的言論壓力下,一時不敢向前。


    畢竟主簿說的事情,總督府內部的人大多是了解的,雖說拿錢當差辦事,不過多少還有點良心,何況現在形勢於吳總督不利,指不定很快就成為眾矢之的,這些人得為自己的前程考慮。


    見吳總督似乎難以叫得動手下,外戚黨使臣站起身拔出佩刀,不喝一聲,“一個吃裏爬外的下人說的話你們也相信?速速將其拿下,如有違抗者,以同罪論處!”說著,外戚黨使臣怒揮一刀,將案台一角憤然削掉。


    圍觀的眾人心中一驚,頓時不敢言語,那些總督府的侍衛隻得訕訕地上前,將驚恐且憤怒的主簿拿下。


    “大人救我!大人,冤枉啊!看在我跟隨大人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大人救救我呀!”主簿已跟吳總督翻臉,當然隻能求陸巡撫,他倆關係原本不錯,陸巡撫雖然現在知道他是總督府的奸細,不過念其舊情,心中難免不忍,正要出言相救,不料被巡撫府的大侍衛攔住。陸巡撫隻得無奈掩麵,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吳總督他麽就等著陸巡撫出手相救好有借口牽連巡撫府。


    正在這時,江南七俠的老七站了出來,朝堂上恭敬道,“大人,在下有些證據,可證明主簿本就是總督府的人!其言或可真實也尚未可知,請大人定奪!”老七說著,拿出他這兩天潛入總督府收集到的關於吳總督和主簿關係的諸多證據。


    在鐵證麵前,吳總督無話可說,隻得承認道,“沒錯,這個人原本確實是我總督府的人,不過他潛入巡撫府後便變節了,樂不思蜀,所以,他所說之事,意在汙蔑本官,加以報複,不可為證!”


    吳總督以為此話能搪塞過去,不料話音剛落,外戚黨使臣等人便臉色一幹,搖了搖頭,朱青等人卻是嘴角一笑。


    想來是吳總督說錯了話,出了破綻!


    朱青斷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便追問道,“總督大人是說主簿的話不可信?”


    “正是!”吳總督遲疑片刻堅定道。


    朱青點點頭,“好!那就是說,總督大人手中的那份文書不管是逼供與否,均不可為證了?”


    聽了朱青的話,又瞥見外戚黨使臣投來的眼光,吳總督這才意識到自己因小失大,口不擇言。


    不過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何況有這麽多人作證,吳總督再無賴也不敢當眾矢口否認,顛倒黑白了。隻得無奈地點點頭,“那又如何?”


    朱青不急於迴答,他拖著鎖鏈從袖子裏掏出一封書信,當眾舉起,對吳總督輕笑道,“你沒有,我有!”說著,朱青拿著書信轉了一圈,對在場的人高聲宣道,“諸位,這便是吳總督謀害欽差,勾結洋人的罪證!上麵羅列了吳總督操作整件事的重要節點……”


    “等等!”見到吳總督臉色大變,外戚黨的使臣決定親自上陣,他朝朱青走過來,瞪了朱青一眼,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信。還沒看便不屑道,“你一個朝廷欽犯,哪來的什麽證據?我看又是在故弄玄虛,擾亂公堂!來人,押下去!”


    總督府的侍衛剛才被朝廷的使臣教訓一番,又見此人頗有些本事,以為事情要出現反轉,便紛紛上前抓住朱青的臂膀。


    這時,錦衣衛使臣又出手了。他看了朱青一眼,從朱青的眼神中知道這書信確實是證據,便也站起身揚手製止道,“且慢。”說著,他朝外戚黨的使臣走了過去,讓是恭敬道,“主使大人,既然朱青說這是憑證,看一下又何妨?到時所言非實,再加以定罪不遲!”


    “主使大人,下官雖然不該幹涉大人之事,不過,皇上命在下為都監使,在下就有必要了解整個審訊過程,既然有新證據,還請主使大人明示。”說話者,便是中間派盛天嶽的人,盛天嶽現在是代理刑部,這位督監使便是代表刑部參與審訊,外戚黨的使臣雖然權大,卻不敢公然與刑部為敵。否則一不小心便受到清流黨和中間派地雙麵夾擊,到時可就難辦了。


    再三衡量,外戚黨使臣隻得拿起書信,正想故意撕掉,不料朱青從旁笑道,“主使大人,這可是上等布料,不好撕啊。”


    “你……”外戚黨使臣憤憤道,正想揮刀銷毀。


    不料剛提刀,錦衣衛使臣便“噌”的一下先他一招,“主使大人,你手上的書信可是證據,當心沒毀壞了!”錦衣衛使臣意味深長的說道,刀已出鞘。


    同時拔刀想要隨時準備出手的還有江南七俠,因為現在看來,朱青的這封書信想必就是從台灣來的,是張欽差被害案的鐵證。江南七俠此次出動,便是為了找出加害張欽差的真兇,報仇雪恨。這麽重要的東西他們豈能讓別人輕易毀掉?


    外戚黨使臣雖然人多,而且權力相對較大,也都個個身懷絕技,不過,在這個場合,他們絲毫感覺不到那種壓製感,絲毫感覺不到那種盛氣淩人,相反,四周環繞著令人近乎窒息的氣場,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江南七俠,甚至那個手腳被束縛的朱青,氣勢都壓過他們一層,甚至更多。


    “你們慌什麽?我不隻不過是要把刀收起來,免得不小心弄壞了這證據!”外戚黨使臣冷笑一聲,把刀插入刀鞘之中。果然是田國舅派來的人,也是有些氣魄和本事。


    收起佩刀,外戚使臣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那封書信,當他一眼就看到落款處的那個紅戳子時,已然臉色大變,至於內容,他們早就心知肚明,他們隻關心這封書信的說服力,現在看來,鄭王府的大印已經說明了一切!


    “大人,如何?”癱在公堂座椅上的吳總督著急問道。


    外戚黨使臣轉眼看向吳總督,他看到了吳總督著急而驚恐的神情,看到了這一切行將結束。他突然想起臨行前田國舅的一番話。他搖了搖腮幫,猶豫了良久,才從齒縫間擠出一句他此行最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的話,“吳總督,你可知罪?!”


    吳總督再迷糊,也能聽出此話之意,他整個人徹底癱軟了,臉上滿是驚恐的搖搖頭,“不,不會的,你們不會見死不救,我是冤枉的……”


    “來人,將這個勾結外邦殘害朝廷欽差的人押下去!”外戚黨侍衛怒喝一聲,他的臉上因為看到吳總督恐懼和掙紮的眼神而變得扭曲地顫動。總督府的侍衛雖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是也隻能紛紛向前,將自己從前的頂頭上司拿下。


    “且慢!”又是錦衣衛使臣出手攔下,他對外戚黨使臣問道,“主使大人,這……這書信到底寫的什麽,怎麽好端端的就把總督大人拿下?”


    外戚黨使臣知道錦衣衛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卻也無可奈何,冷冷地甩過書信,“自己看!”


    錦衣衛使臣接過一看,心中竊喜,臉上卻盡是驚訝,他看過之後,一言不發,遞給督監使,督監使看罷,錦衣衛使臣問道,“督監大人以為如何?”


    “在下以為,主使大人已然定奪!”中間派也不想背這個鍋,又甩給了外戚黨使臣。


    “此等不忠不義之臣,朝廷斷不可留,押下去!”外戚黨使臣看著同樣狡猾的錦衣衛和督監使,恨得咬牙啟齒,卻隻能喝令總督府的侍衛。


    “大人,冤枉啊大人,我要進京麵聖!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吳總督在掙紮叫喊中被侍衛壓出了公堂!


    眾人尚未從如此驚疑的思緒中迴過神來,錦衣衛使臣便宣出陸巡撫,“陸巡撫,此案本以你嫌疑最大,不想疑犯另有其人,待我等迴京複命,定奏明皇上陸巡撫之冤情,頒布詔書,早日平冤屈,消除對巡撫府的不良影響。”


    陸巡撫向前,拜道,“多謝大人。巡撫府得以平冤昭雪,除了諸位朝廷派來的大人英明神斷之外,朱青也是功不可沒,在下以為,連同朱青之勞一起上奏皇上,以表其明朝秋毫,懲奸除佞之功。”


    “這……”錦衣衛使臣故意沉疑一番,瞥了外戚黨使臣一眼。


    外戚黨使臣不好表態,便問督監使,“督監大人,刑部可有此說法啊?”


    “迴稟主使大人,有!”督監使恭敬而堅定道。


    外戚黨使臣咬咬牙喘了一口氣粗氣,無奈地點點頭,“好,那就一並上奏!”


    “對了,不知巡撫大人可願意讓主簿隨我等一同進京,以便作個人證?”錦衣衛使臣接著問道。


    不料外戚黨使臣冷冷應了一聲,“這個就不必了吧,他的話,不足為證!”


    “主使大人明鑒,方才公堂之上,以將此事說明,主簿之言,不可信也!”朱青幽幽然道,期間瞪了錦衣衛使臣一眼,示意他見好就收,別弄巧成拙。


    錦衣衛使臣會意,連忙應道,“主使大人高見。”


    “哼!今日到此,退堂!”外戚黨使臣信使他最不想信使的話語權,狠狠拍下大令。


    這一場三黨派之間的博弈才算告一段落。


    晚上,總督府的監牢,外戚黨使臣親自去看望吳總督,吳總督見到他,激動地抱住他的大腿,“主使大人,我就知道,國舅爺不會丟下我的,您一定有辦法幫我出去……”


    外戚黨使臣對左右示意一眼,讓他們都退下,他才將吳總督扶起,皮笑肉不笑地搖搖頭,“你知道我來這裏之前,國舅爺跟我說了什麽嗎?”


    “什麽?”


    “當時我陪國舅爺下棋,陷入死局,一時不得解,後來國舅爺指了指我的棋子,淡淡說道,丟車方可保帥也……”


    此話平靜,卻足以萬箭穿心,吳總督鬆開使臣,癱坐在地上六神無主,連連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你們不能過河拆橋……”一番嘀咕之後,吳總督突然發怒,“哼!想讓我背黑鍋,我吳某也是任人宰割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外戚黨使臣聽後,冷笑地搖了搖手指,“魚必須死,但網不能破。大家共事一場,大人應該知道國舅爺的手段,大人閉嘴,則吳家幸免,否則……”


    聽到這話,吳總督像泄了氣的皮球,再無招架之力,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亦然,見到一敗塗地的吳總督,外戚黨使臣似乎也隱約看到自己某一天的下場,他俯下身子拍了拍吳總督的肩膀,“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太令人失望,我幾次出手相救都難以挽迴,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或者,那個把你玩弄於鼓掌的朱青!”


    說著,外戚黨使臣搖搖頭,輕歎一聲,離開的監牢。


    “朱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失去理智的和希望的吳總督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罪過怪在朱青的頭上。


    次日,正當迴京人員要前往監牢押送吳總督迴京受審時,發現他已然倒地不起,氣絕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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