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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三刻,錦衣衛、鯊魚幫還有鄭家軍乘船離開沙陀灣,逆流而上,趕迴揚州。


    在這支死人和活人一樣多的船隊上,絲毫讓人感覺不到勝利的喜悅,盡管此時已是雨過天晴,但是船上的氣氛如同熱浪蒸騰的江麵,讓人倍感沉悶。


    經過日夜的戰鬥,興許將士們都累了,這會兒除了換班的舵手,其他士兵都互相倚靠在一起閉眼休息。


    幾個醫術生疏的軍醫,在給受傷的士兵們治療,從傷情來看,這些人確實不是真正的軍醫,隻是有些基本護理常識罷了。


    朱青倒是懂些醫術,卻也沒有分身術,一時忙不過來,加上船上醫藥緊缺,朱青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不是鄭家軍給了一些醫療補給,恐怕明軍還會失去更多的人。


    從下午忙到旁晚,在鄭家軍軍醫和錦衣衛眾手下的協助下,朱青總算把船上所有的傷者都看過了一遍,還能說話的基本算是保住命,說不出話的,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終於得喘口氣的時候,朱青和黑煞附身在江邊洗手,此時已經能從江麵上隱約看到夜空的倒影。


    “馬上就是清明了,怎麽有這麽亮的月亮?還真是奇怪。”朱青無意間說道。


    “興許是為了照亮這些亡魂過奈何橋吧。”黑煞也冷冷應道。


    朱青聽後一愣,不禁點了點頭。


    “沒想到我把兄弟們帶出來,竟然把他們撂在揚州了……”沙老大也不禁感歎道。


    這一戰,鯊魚幫幾乎分崩離析,他們有的人為財死,但也有的人在最後一刻選擇不一樣的死法,他們加入了明軍,擊殺韃子!


    “你跟我們迴揚州,就不怕我們把你抓起來,粉碎你們鯊魚幫?”黑煞看著沙老大,輕笑一聲,問道。


    沙老大倒是坦蕩,苦笑一聲,“無所謂啦,隻要能送我兄弟最後一程,你們愛咋咋地……”


    沙老大說著,不禁迴頭看了一眼嶽經綸的棺槨,他沒有想到,多年不見的兄弟,見麵即是永別。


    “你放心,鯊魚幫的義舉我會跟史將軍稟明,就是不知道他能否周全。”朱青又算是給沙老大一個承諾,他非常清楚,數月前,史可法還派兵追剿沿海的盜匪,沙老大和鯊魚幫此次迴揚州,自然不會那麽輕鬆。


    “謝了。不過人各有命,他史可法要真想綁了我去領賞,我沙老大也不會怪你,有生之年能認識你青龍,能跟你們錦衣衛狠狠打一次韃子,我沙老大就是死也值得了,我鯊魚幫也不會再被世人說成隻會欺負百姓的強盜了。”沒想到沙老大想得還挺遠,他的話自是沒錯,或許百年後,當人們提起鯊魚幫,會有人記得他們這一次的義舉。


    “來來來,幾位將軍,人生漫漫,諸位都是刀光劍影中闖過來,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英雄,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怎麽輕言死去?我這有幾壇阿裏山陳釀,今晚風大,給各位驅驅寒。”正在這時,鄭成功突然走上甲板,懷裏抱著兩壇酒,朝青龍號上的朱青等人叫了一聲。


    說著,鄭成功即將一壇酒往青龍號上一扔。


    黑煞眼疾手快,向前一步,伸手便將酒壇穩穩接了過來!


    “別忘了分給醒著的兄弟一口氣,晚上天涼。”朱青叮囑道。


    黑煞點頭,將要把酒傳下去,不料被鄭成功勸阻,“哎,且慢,我這兒還有幾壇。”說著便轉身對身邊的將士吩咐道,“去,把酒都拿上來,分給對麵的兄弟們喝,讓大夥兒也暖和暖和。”


    “遵命!”


    不一會兒,鄭成功的船頭上便擺了十幾壇子酒,朱青等人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將軍真是海量,隨軍都不忘帶家鄉的佳釀。”


    “不瞞將軍,這阿裏山陳釀確實是我鄭家軍的寶貝,隻要能喝上一口,不管多難打的仗都使得上勁兒,不管走多遠,都記得家鄉的路。”鄭成功說著,不禁有些動情。待到他說完,也沒人插一句嘴,鄭成功便自嘲道,“這酒還沒喝呢,我就開始說胡話了,讓諸位奸笑了。”


    “將軍真乃性情中人,我們就卻之不恭了,來人啊,拿碗來!”朱青突然喝道。


    手下很快便拿出一套碗來,可是碗卻是不夠,“將軍,不夠分啊!”


    侍衛話剛說完,他身邊一名壯漢便一把奪過酒壇子,大大咧咧地說了一句,“喝酒嘛,用什麽碗?一人一口輪著喝不就行了?”說著便要仰頭喝,這時朱青卻突然叫了一聲。


    “慢!”朱青說著,便從身邊的侍衛拿過一隻碗,對著那漢子說道,“咱們是可以輪著喝,可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呢?”


    朱青這一說,眾人便沉靜下來。漢子身邊的人便指責他太過魯莽。


    片刻,朱青對大夥說道,“兄弟們,這是咱們打下沙陀灣喝的第一場酒,本來還有很多兄弟給我們在一起高興的喝酒慶祝,可是,現在他們不在了,但是這酒卻不能落下!咱們不能光顧著自己喝,咱還得讓死去的兄弟們一起喝,要知道,他們迴去的路可比咱們的冷多了呀……”朱青動情地說著,令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那漢子更是拿著酒壇子低頭不語。


    說情說完,往碗裏到了一碗酒,然後走到圍欄邊上,“將士們,手中有碗的都給我端起來,咱們先敬那些死去的兄弟!”


    朱青說著,眾將士便紛紛倒起酒來,對麵的鄭成功也吩咐鄭家軍倒上酒一起祭拜,


    “大明的勇士們,喝了這碗酒,跟我們迴家,到了揚州,鄉親們備好慶功酒等著大夥兒呢!過橋的時候前往別走丟了,下輩子咱還一起打韃子!幹!”朱青舉碗大唿一聲,隨即朝海一拜,將碗中美酒灑入江中。


    眾人一看,紛紛跟隨倒酒祭奠那些死去的將士。


    那漢子將要到壇中酒,不料被黑煞攔住,輕聲道,“哎,差不多可以了,心意比什麽都重要,活著人還要喝呢!”


    朱青聽後,並沒有多說什麽,若是平時,酒足糧多,朱青到不會吝嗇碗裏一滴酒,因為相比於將士們在戰場上灑的熱血,這點酒算不得什麽。但是這種情況,朱青沒有苛責,何況這就是鄭成功贈送的,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麵都灑到江裏吧?何況黑煞說得在理,活著的人還要喝呢,逆流而上,夜路漫漫,江山風大,將士們又多身負重傷,有一口酒暖身就多一份生還的幾率,這個道理朱青不會不明白。


    為不至於黑煞難堪,朱青很快又倒了一碗酒,高唿道,“來!為活著!幹了!”


    “幹!”沙老大等人也大聲吆喝起來,眾人紛紛端起酒喝了下去,沒有碗的也相互傳遞著壇子灌上一兩口。


    朱青看著將士們喝酒的勁,臉上著實放鬆許多,隻要能動,就有可能挺過去。


    “怎麽樣?酒這東西,有時候比麻沸散和金創藥都管用。”鄭成功對著朱青舉了舉杯,笑了笑。


    “多謝將軍!”朱青舉杯同飲,以表謝意。


    鄭成功這十幾壇酒可謂血中送炭,特別是給又冷又痛的傷兵一劑良藥,讓他們身上的血液在虛弱的情況得以更好的循環,甚至還能減輕傷兵的痛感。


    這一場更像是祭奠的慶功酒伴隨著船上的將士度過疼痛而又寒冷的一夜。


    就連身負重傷的多鐸也忍不住想要喝上一兩口!


    可是,黑煞豈能答應?黑煞現在恨不得一刀殺了多鐸,因為當年就是多爾袞和大玉兒派多鐸迫害追殺他們母子二人的,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當黑煞聽到多鐸的呻吟聲的時候,非但沒有給他酒喝,而且還麵不改色地往他傷口上倒酒!這倒酒好比撒鹽啊,又疼又辣,令號稱草原鐵漢的多鐸也不禁哇哇大叫起來。


    朱青見狀,這才走過去勸阻!


    “將死之人,你還跟他這般較勁,這是何苦呢?”朱青說著,將黑煞手中的酒壇子一把奪下,遞給身邊的侍衛,便扶著黑煞的肩膀勸他離開。


    “我一見到他,就想起我娘死去的樣子……”黑煞不禁失聲道。這麽多年,他被殺風一步步培養成一名絕世殺手,心中早已是冷血,隻有母親這個稱唿能偶爾喚起他的慈悲,但往往也伴隨著更深的仇恨。直到,遇見了朱青,遇見了他的姑姑,愛新覺羅?寧兒……


    將黑煞勸走後,朱青轉身來到多鐸身邊,他從侍衛手中接過酒壇子,然後將侍衛支開。


    “你為何不殺我?”多鐸仍不住地呻吟,冷冷地瞪著朱青。


    朱青冷笑一聲,蹲下身子,“因為有人比我更想要你的命!”


    “誰?”多鐸驚道。


    “揚州百姓!”朱青一字一頓地對多鐸說道,他在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心中的悲憤盡顯無疑。


    多鐸聽後,卻是一陣驚怕。他知道,這個答案意味著什麽。


    “不!你現在就殺了我!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多鐸因恐懼而掙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算是最痛苦的狀態了吧!


    “我說過,現在還不能讓你死!”朱青看著多鐸的驚慌,冷冷笑道,多鐸下場,完全是他自己的貪心、殘忍和狂妄造成的!他早就收到了多爾袞的守兵指令,隻是不甘心就這樣出關,不甘心看著滿清與垂涎已久的中原在此失之交臂。


    “哼!事已至此,我多鐸無話可說,悉聽尊便。”多鐸知道這一次,朱青不會心軟,便自嘲地笑了笑,“或許我該聽十四哥的話,跟他出關迴盛京……可是,憑什麽?!我不明白,一向誌在必得的十四阿哥為什麽要跟你們明廷講和?!”多鐸說著,又突然激動起來,甚至猛地一下竄到朱青麵前,兩人怒目相對,若不是多鐸被綁著,恐怕要打起來。


    “將軍?”侍衛聽到聲音,便圍了上來。朱青沒有迴頭,隻是擺了擺手,示意旁人退下。


    隨後,朱青緊緊盯著多鐸的眼睛,冷冷答道,“這就是多爾袞能活著迴盛京,而你要客死他鄉的原因!”


    聽得朱青這句話後,多鐸突然愣了一下,愕然把身子縮了迴來。


    “你沒有你哥哥那般狡猾,但是卻比他更心狠手辣!”朱青接著說道。


    多鐸聽後,木然地靠在船板上,或許被朱青說中了,一個人被打敗不要緊,要緊的是被對手看透,包括有時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弱點!


    “能給我一口酒嗎?”良久,多鐸才幹咽了一下,臉色煞白地對朱青問道。


    朱青看著他的傷口,再看看他的嘴唇,搖搖頭輕笑一聲,將酒壇子伸了過去。


    多鐸雖然被綁著,但是手臂還是能夾住東西,他用兩手夾起酒壇子,卻沒有一口喝下去,而是將酒壇子側向一邊,慢慢將酒壇倒過來。


    “哎?你要幹嘛?”朱青問道。


    “你有兄弟,我也有兄弟,你的兄弟需要送行,我的兄弟也需要送行。”多鐸看了朱青一眼,嘴角一笑應道。


    朱青愣了一下,並不加以阻攔。


    多鐸吃力地傾斜這酒壇,直到灑出了一些,這才又將酒壇夾起,往自己嘴巴送去,接著便咕嚕咕喝了幾口。


    朱青看著喝酒的多鐸,不禁歎了一句,“沒想到這點,咱還挺像。”


    “哼!”多鐸喝罷,輕笑一聲,“都說青龍如何厲害,早前我多鐸是不信這個邪,不過現在,我信了,我多鐸縱橫草原,從未敗過,沒想到這一敗就敗在你青龍的手下,而且一敗塗地……”


    “這叫邪不壓正。”朱青應道。


    “隨你怎麽說吧,反正你們中原人總是自詡自己文化博大精深。不過話說迴來,英雄相惜,如果沒有這一遭,或許咱們還有可能成為朋友。”多鐸不由得一笑,倒是顯想得美。


    朱青卻是搖搖頭,“沒有如果,自古正邪不兩立。”


    “那你們還跟我們大清和談?”多鐸不解道。


    “那是政治,不是交情!”朱青搖了搖手指,突站起身來,“好了,你這傷口也消毒了,酒也喝了,這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你就老老實實待著,等天亮時候,該來的總會來的。”朱青說著,隨即轉身,朝侍衛們叫喚一聲,“把他的嘴堵上,一定要把他看好咯,千萬不能讓他自盡!”


    “是!將軍!”幾名侍衛領命,便向前躲過多鐸手中的酒壇子,往他嘴裏塞了一團布,又加綁了一圈繩子,幾個人圍著輪番看守,不讓多鐸有任何異常舉動。


    “你給他酒喝?”朱青迴到甲板上的時候,黑煞冷冷問道。


    朱青點點頭。


    “為什麽?”


    “因為如果不喝他可能挺不到揚州。”


    “你擔心他的死活?”


    朱青麵對黑煞,耐心且認著說道,“揚州戾氣太重,如今民憤難平,多鐸是最好的方式,而且,他應該接受揚州人民的審判……”


    黑煞聽後,這才安靜下來,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朱青為何不讓自己殺了多鐸,反而還要救他,現在他似乎明白了,有比他更想要多鐸性命的人,更多更多的人!這是血債!


    黑煞頓時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無理取鬧,便歉疚地沉默低下頭。


    “不用太自責,其實你也有幫他。”朱青輕輕拍了拍黑煞的肩膀。


    黑煞疑惑地抬頭。


    “你往他傷口上倒酒,就是幫他消毒……”朱青嘴角一笑,又拍了拍黑煞的肩膀,獨自走向船尾。


    此時的東方已經漸漸亮了起來。船隊再過一個灣就能迴到揚州了。這一趟,他們用的時間比他們當晚追擊多鐸的時間幾乎多了一倍。畢竟是逆風逆流,而且,船隻經過一夜的戰鬥,難免有所破損,將士們又剛剛拚殺,驅動力自然大不如前。能在破曉時分趕到揚州,已經非常不易。


    “看!揚州!我們迴到了!”不知何時,船頭的侍衛突然叫了一聲。


    所有人不禁睜開朦朧睡眼,望了過去,揚州城就在眼前!


    可是,這座昔日繁華無比,熙熙攘攘的煙花聖地,此刻卻顯得異常冷寂和沉默。隻有城中嫋嫋飄煙似乎在向人們訴說著一天生活的開始。


    “總算還有人生活做飯。”沙老大久居水上,看到炊煙便不由得心中感慨。


    “那不是炊煙,那是韃子防火留下的痕跡……”黑煞突然冷冷應道。


    船上的人聽後大吃一驚。


    “他說的沒錯,那不是炊煙,是那場大火留下來的。”朱青拿著千裏眼探了探,說了一句。


    “韃子真是喪盡天良,還想毀屍滅跡!”就連未經曆此戰的鄭成功聽後都悲憤不已。


    “可是,看這境地,這裏剛下過雨,而且應該是一場大雨,多大的火連雨都滅不了?”沙老大不禁問道。


    “這就是韃子的罪惡之處,把好端端的一個揚州城幾近毀掉!”朱青便觀察著便憤慨道,他現在恨不得進去掄多鐸幾拳,就算捅上一刀也難解心中之恨!


    他是他卻不得不克製心中情感,船上的人都在看著他,城中的人也都在盼望著他們,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哄亂!


    “黑煞,吩咐下去,讓兄弟們找個偏僻的地方把韃子的屍體都燒了,決不能帶進揚州城,免得場麵難以控製!”朱青很快做出了決定,他們不能把韃子的屍體帶進揚州城,一來麻煩,二來,百姓們恐真的會怒起鞭屍,到時可就難以收拾了。


    “是!”


    “記住,最好好亂石崗什麽的,別靠近江水。”朱青不忘叮囑道。


    “明白!”


    朱青點點頭,繼而轉向鄭成功,“將軍,此處偏僻,又遠離江水,咱就在此焚了韃子的屍體,免得進城惹了麻煩。”


    鄭成功聽後點點頭,隨即吩咐身邊的侍衛道,“你們跟著黑煞將軍前去焚屍,記得做幹淨點。別汙了這大好河山。”


    “得令!”鄭家軍的兩艘戰船便跟著黑煞載著韃子的屍體前去焚屍了。


    韃子軍的屍體撞了三船,可見也是全軍覆沒了。


    “讓你跟你的將士做個告別,把他們放在這兒不扔下去喂魚也算夠情分了,你後來也能認個道。”朱青說著,將多鐸帶到甲板上,將他口中的布團摘了下來。


    多鐸遠遠看著自己萬餘將士的屍體被明軍載往亂石崗焚燒,不禁猝然跪下。


    “草原的勇士們,走好!我多鐸對不起你們,不能帶你門迴家了。都給我等著,我下去找你們繼續做兄弟!今生入主不了中原,咱們還有來世!”多鐸說得,卻是越說越憤慨,這讓船上的明軍聽後自然不爽!


    “嘭!”朱青終於狠狠地掄了他一拳,然後將布團又塞迴多鐸口中。


    “死不悔改!那你就等死吧!看看到了陰曹地府,那些被你們害死的冤魂能不能原諒你們!”朱青說著,隨即喝令一聲,“帶進去!”


    多鐸這才被錦衣衛押了下去。


    將韃子的屍體焚燒後,船隊繼續趕路,不久,便緩緩駛進了揚州渡口,往日嬉鬧的渡口這會兒卻不見幾個人!


    待到青龍號靠岸,朱青從船上踏上岸邊,這時突然拋出一個小孩兒,大喊一聲,“迴來了!青龍大俠他們迴來了!”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天幫助他們的那小孩,隨著孩子這一聲呐喊,越來越多的人湧出南門!


    “朱公子!”一個熟悉的聲音,陳圓圓奮不顧身地向朱青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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