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死後,該哭的人哭了,想笑的人也笑了,不哭不笑看熱鬧的錦衣衛又開始行動了。(


    張獻忠死後,他留下這麽一大攤子,近乎百萬的大西軍和數百萬的朝廷封賞可就成為眾矢之的了。


    朱青讓沈暉返迴闖營,為的就是讓他拿到張獻忠的兵符,不能讓兵符旁落。顯然,沈暉做到了,他取得了張獻忠最後的信任,順利拿到大西軍的兵符。但是,沈暉卻不能像張獻忠那般大喊“兵符在手,天下我有!”那樣的話。雖然沈暉深得張獻忠信任,並且個人品行和能力也算不錯,但顯然還沒達到統領大西軍幾十萬大軍的地步。沈暉鎮不住場,大西軍的其他將領和闖軍也虎視眈眈。沈暉可謂四麵楚歌。


    在安葬好張獻忠後,沈暉對現狀也心知肚明,他不是沒有想過搏一把,甚至擺脫錦衣衛的控製,但是更有自知之明。一番思來想去,沈暉覺得自己不能鋌而走險,否則能否活到天亮都難說,於是他和他的兄弟那個小親衛決定找錦衣衛。


    “冼興,你且去看看時遷兄弟可在軍中?”沈暉對小親衛冼興道,他沒有正式跟朱青打過招唿,當然首先想到讓賽時遷引見,再說了,當初可是賽時遷拉他入夥錦衣衛的。


    不料冼興出去找了一圈,沒有發現賽時遷的人影,倒是獲得了一些讓沈暉更加忐忑不安的情報。


    “沈大哥,我找了一遍,沒有找到時遷兄弟,但是卻看到了一件事兒。”冼興迴報沈暉,雖然沈暉已經拿到兵符,名義上已經是新的大西王,但是,顯然冼興和所有人一樣,還沒有習慣他那個新稱號。


    對於冼興的稱唿,沈暉是不會介意的,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如何把這塊燙手的山芋趕緊拋出去,既不連累了自己,也不能辜負了張獻忠的托付。聽了冼興的話,沈暉心中一驚,“何事?”冼興能成為張獻忠六親衛之一,自然也有些本事,能被他關注的事情,尤其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是什麽小事。


    冼興看了看四周,才附到沈暉的耳邊道,“我方才看見孫將軍進了虎子的營帳。”


    沈暉一聽,大吃一驚,他最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冼興說的那個孫將軍是張獻忠的一個副將孫侃,此人作戰勇猛,但飛揚跋扈,往日裏充當張獻忠的殺敵前鋒,但也最令張獻忠頭疼。張獻忠在的時候都很難控製孫侃,現在張獻忠不在了,想讓跋扈的孫侃服從忠厚的沈暉顯然是不可能的,大西軍裏最可能鬧事的也就這人了。如今他走進虎子的軍帳,是人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也知道將會發生什麽事兒了。或許大西軍中的其他將領也不願聽命於沈暉,但是畢竟張獻忠剛死,這些人暫時還不敢有何大動作,至少他們對虎子對闖軍還是心存芥蒂的,但是孫侃卻不同,他如此明目張膽,看來謀反之心已定。


    “他們果然坐不住,要比我們先動手了。”沈暉當然知道這些人的居心,也著手準備應對,但是對手的老辣顯然超乎他的預料。


    “沈大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冼興擔心問道,他是鐵定會跟沈暉的,不隻因為沈暉一直以來都對他照顧有加,更因為當天錦衣衛誅殺張獻忠親衛的時候,他及時出現救了冼興一命。


    沈暉看出帳外,虎子的營帳果然還亮著燈。他一咬牙,轉身便對冼興道,“我們不能再等了,走,跟我去見青龍將軍。”


    沈暉說著,拿上自己的佩刀便走出營帳,冼興緊跟其後,兩人趁夜往朱青的營帳潛去。因為為防闖營有變,朱青封麵留營監察半月。現在看來,不用等半夜了,因為闖營裏已經開始暗流湧動,錦衣衛很快就有活幹,而這對朱青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兒。


    “將軍,他們果然來了。”進來稟報的是玄武,這個喜歡夜色的麵具人似乎更青睞夜晚。他看到了沈暉和冼興的行蹤後便趕來告訴朱青。


    此時朱青在營帳中看書,這個前世是考砸了曆史課論文的書生如今正在惡補,他發現他看到的東西和課本上的那些東西有莫大的出入,所以越看越入迷。但是聽到玄武進來一說,朱青卻突然停了下來,他愣了一下便微微笑道,“也該來了。”朱青說著,將史書何方,放下。便起身斟茶。


    “可有尾巴?”朱青問了玄武一句。


    “將軍?!”沒等玄武迴答,沈暉和冼興便到了。(小說


    玄武隻能跟朱青微微點頭。


    朱青一看便知,但他趕緊迎了上去故意朗聲道,“沈將軍?這麽晚了沈將軍還在巡夜啊?看來大西王果真看錯人,沈將軍果然心係將士啊。”


    沈暉和冼興剛進帳一聽,便臉上一驚,都成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朱青見狀便走到沈暉將軍,輕聲道,“你們被跟蹤了。”


    沈暉和冼興一聽,又是一驚,兩人麵麵相覷,真不敢相信他們已經慎之又慎了,怎麽還會被人跟蹤了呢,但是錦衣衛的察覺他們斷然是不敢懷疑的。


    幸得沈暉反應也快,便也笑道,“哦,大西王剛剛離世,沈暉擔心大西軍將士,便到營裏轉轉,讓青龍將軍見笑了。”沈暉說著便偷偷掏出兵符遞給朱青,輕聲道,“將軍,他們已經行動,這兵符還是早還給將軍為妙。”沈暉當然知道,錦衣衛讓他潛迴闖營的目的,便是為了拿到這兵符。


    不料朱青搖了搖頭用手搭在沈暉肩膀上大聲道,“哎,沈將軍不必過謙,剛好青龍夜讀,泡了幾杯好茶,如沈將軍不嫌棄,便近年來與青龍共飲一杯,就當青龍恭祝將軍榮升。”說這,便將沈暉拉近裏屋,畢竟門前總是不太安全的,萬一狗急跳牆,有人暗襲沈暉,那便是得不償失的。


    沈暉看了朱青的顏色,便也跟了過去,卻是便走邊說道,“哎,大西王剛剛不幸罹難,沈暉又有何榮升之喜呢?隻求不辜負了大西王的托付才好啊。”沈暉這句話雖然有意應和朱青,但確實動了真情。


    待到桌邊坐下,朱青點麵色凝重輕聲道,“人死不能複生,沈兄弟節哀啊。”說著,便將沈暉的兵符推了迴去。


    沈暉和冼興一看,心裏急了,難道錦衣衛這會兒不管他們了?


    正當他疑惑地看著朱青,朱青卻輕聲道,“他們現在已經盯上了你們,若是此時我拿了兵符,想必會授人以柄,到時候他們即便不想鬧事也不可能了。”


    沈暉聽後,沉疑片刻才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們竟然沒想到這一步。多謝將軍提醒。”


    朱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敬向沈暉,“來,青龍以茶代酒,替二位將軍解了這胸中愁苦。”


    “多謝將軍!”沈暉也端起茶杯應道,兩人一飲而盡。


    喝罷,朱青看來玄武一眼道,“來,給將軍看茶。”


    玄武會意,走了過來,待他給沈暉和冼興倒上茶水時,便不經意地將一塊令牌暗中遞給沈暉。沈暉一看,這令牌果真和兵符一模一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沈暉也顧不上許多,且藏好再說。


    “將軍,這……?”沈暉疑惑道。


    “我現在非但不能拿你的兵符,我還要送給你一塊假的兵符。待你迴到帳中,且把真兵符藏好,而這假兵符便放在你常放東西的地方。我相信,敵人很快就會付出狐狸尾巴。”朱青說著,看了玄武一眼,這主意便是他和玄武一同想出來的,但是假·牌卻是賽時遷早就準備好了的,自從偷了真兵符後,賽時遷便對它了如指掌,昨天聽得朱青和玄武的主意,他便趕出了這一塊假·牌。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哦,原來如此,將軍果然神人也!”沈暉和冼興不禁對朱青讚歎道。


    這時,玄武才移開擋住桌麵的身子。


    “幾位將軍請慢用。”玄武淡淡一笑道,退到一旁。


    朱青對沈暉微微點頭,眨了眨眼。沈暉會意地起身道,“天色太晚了,將軍這茶雖好喝,卻讓人難以入睡啊,沈某還是早些迴去歇息,明日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


    朱青也站起身來抱拳道,“也罷,沈將軍心係軍務,朱青若再挽留便是不明事理之人了,將軍且慢走,有何需要錦衣衛幫忙的盡管開口。”


    “謝了!”沈暉也不再多說,隻是還之以禮,便走出朱青的軍帳。


    “要不要送送?”玄武和朱青到帳門前送別時,玄武輕聲問了一句。


    “走!”一聲極為微弱的聲音突然從不遠的草叢間傳來,朱青最為敏感,自然已經發覺,他用餘光瞟了一眼那個方向,兩個人影已經跟著沈暉和冼興摸了上去。


    “不用。”朱青說著,轉身返迴帳中。


    這時,突然有一人從帳內的屏風後麵走了出來,竟是賽時遷。原來,為了打消沈暉擁兵自重地想法,朱青沒有讓賽時遷去找沈暉,他要讓沈暉自己找上門來,他要讓沈暉知道,他沈暉是需要錦衣衛,需要朱青的。


    “將軍,沈暉會不會有危險?”賽時遷問道,玄武也疑惑地看了朱青一眼。


    朱青端起方才沒喝的茶,搖搖頭嘴角一笑道,“不會,他們現在不敢暗殺沈暉,但是一定會想辦法得到兵符。”


    賽時遷和玄武一聽,也點點頭。


    “玄武,你去跟白虎說一聲,今晚的事情一定要做狠!他要是敢耍手段,就要讓他嚐嚐錦衣衛的手段!”朱青突然神秘地對玄武道。


    “明白!”玄武抱拳應道,便走出朱青的軍帳。


    此時虎子的軍帳中,除了虎子和闖軍的幾位首領,還有另外兩人,一個是孫侃,另一個便是劉公公!


    顯然,他們在密謀一件大事兒——奪帥!


    很多人不想讓沈暉一人獨吞張獻忠留下的這塊肥肉,但是,這三方竟然能聚到一起,更說明了沈暉帥位難保。


    “虎子將軍,你可知道這大西王的賞金它原本可不是這樣的。”劉公公幽幽道。


    虎子應笑道,“虎子當然知道劉公公和諸位大人費心了,放心,這省下來的數有一半是孝敬公公和諸位大人的。”虎子當然聽過聖旨的原意,顯然這一次是被人改了,但是能改聖旨的決不是眼前這個劉公公,他便知道朝廷還有人需要打點。


    “嗯,這還差不多!”劉公公聽後,陰笑一聲,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虎子,那老子的那份呢?老子投靠了你們闖軍,別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啊!”說話的正是孫侃,顯然,他也想分一杯羹。


    虎子卻淡淡一笑,“孫將軍莫急,別說你打垮沈暉後能得到整個大西軍,單是大西王留給沈暉的那一筆也夠你逍遙快活一輩子了。”


    “此話當真?!”孫侃一聽,心血來潮。


    “當然,我虎子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隻要你明天能整垮沈暉和他的支持著,拿到兵符,掌了帥印,這些都是你應得的!”虎子拍案道,說得甚是認真。


    既然張獻忠都殺了,虎子也沒有其他顧慮了,大西軍沒有幾個他會放在眼裏。而當其他的將領跟他出這個主意的時候,一向膽大的虎子便將孫侃換來,果然孫侃也是不安分的人,這迴總算虎子沒有看走眼。


    “好!你且等著,明日我便將那兵符弄來。到時你我唱一出雙簧,看他沈暉還有何能耐鎮得住這幾十萬的大西軍!”孫侃信誓旦旦,他似乎看到自己渴望已久的那一刻即將登場!他之所以如此自信,除了虎子的承諾之外,當然還有他蓄謀已久的準備,在他來到虎子軍帳之前,便派人盯著沈暉,即便虎子不幫他這忙,他也吃定沈暉了,隻要拿到兵符,至少能控製一半的軍隊。權力的**讓孫侃鋌而走險。卻不曾想到被錦衣衛發現,甚至跟蹤沈暉的那兩人都被朱青發現。這是朱青沒有打草驚蛇。


    果然,沈暉引蛇出洞了!


    沈暉迴到軍帳中,便將真的兵符藏了起來,之後便上床睡覺了,睡覺前還可以脫下衣服。打了幾個哈欠才滾到棉被底下。


    軍帳外的那兩人隔著帳門往裏一窺,看到沈暉一下便起了倒頭睡,兩人不放心沈暉是否睡熟,一人便拿出迷香往裏一吹,沈暉抓著棉被的手突然垂下,兩人便相視一笑,這才放心混進軍帳內。


    此時沈暉的帳外,冼興帶領幾個心腹在密切注視著,見到那兩人混進沈暉的軍帳中雖心中有氣,卻也沒有輕取妄動,因為沈暉交代過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行動。


    但是,此刻的沈暉卻當真不能命令了,因為他真的中了迷香昏睡過去了。那兩人便大肆在他軍帳內翻找,並在沈暉脫下的軍服中搜出兵符,當然兩人並不知道兵符是假的,兩人相視一笑,正要離開。


    “敢跟侃爺搶位子,老子收拾你!”正要出門,一人瞥見到熟睡的沈暉便起了殺意,抽出匕首就要插下去,不料被另一同夥拽住,“你瘋了!侃爺吩咐過不許傷人,我們既拿了兵符又傷他性命,這不正告訴別人,事兒是我們做的嗎?”


    那人一聽,拍了一下腦袋,渾渾噩噩道,“嘖,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是啊。”


    “快走!”兩人便竄出了沈暉的軍帳!


    “奶奶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幫孫子,竟敢窩裏反!”監視的冼興中,也有害群之馬,見到那兩人拿走東西,便憤憤著要殺出去。幸虧被冼興及時按住才沒有被發現。


    “走!去看看沈大哥!”待那兩人走遠,冼興帶著部下衝進沈暉的帳中。發現沈暉被迷倒,趕緊找來了軍醫。但是軍醫也不知這迷藥,後來還是冷刺出手,才及時將沈暉救醒。


    “還好你們來找我及時,否則他定會睡到明天日頭當空時。”冷刺鬆了一口氣道。


    冼興一聽,心中不禁冒了冷汗,要是睡到明日午時,想必孫侃他們早就把大西軍攪個昏天暗地了吧!


    沈暉是醒過來了,但是另一人卻暈了過去。此人便是劉公公。


    在虎子的軍中謀劃好後,眾人便各自散去了,劉公公也哼著小曲兒迴到自己的軍帳中,不料剛一進門,頓時嚇了一跳。


    軍帳內,白虎和兩名錦衣衛手持利刃冷冰冰地盯著自己。


    “你……你們,你們要幹嘛?!”劉公公驚嚇道。


    “幹嘛?”白虎說著,繡春刀已經架在劉公公的脖子上,“說,誰讓你假傳聖旨的?”


    劉公公本來就膽小,這會兒刀又架在脖子上,而且罪名都已經定好了,假傳聖旨!即便現在不死,要是背著這個罪名,早晚也是個死啊。


    “撲通”一聲,劉公公跪倒在白虎麵前,“白虎大人,不……不是咱家假傳聖旨,實在是這聖旨上就這麽寫的啊!”


    “哼!即便如此,你當知道皇上當日以宣了這聖旨,說,是誰擅自修改聖旨的?!”白虎逼問道。


    劉公公雖然害怕錦衣衛,但是他也不敢供出溫體仁啊。一時便搖搖頭道,“咱家……咱家實在不知啊!”


    白虎點點頭,冷笑一聲,“很好,嘴巴還挺硬,老子就看看是你的嘴巴硬還是老子的刀子硬。”說著,便一刀砍了下去。


    “啊!”劉公公還來不及尖叫,便頓時被嚇暈了過去!


    “抬進去!取水來!”白虎喝了一聲。兩名錦衣衛便將劉公公拖進後帳。


    “噗”一桶水撲上去,劉公公呻吟著醒了過來。


    “現在,可以說了嗎?”白虎拿著刀抵著劉公公的下巴冷笑道。


    “說……別殺我,我都說……”劉公公驚恐萬分卻又有氣無力道。


    “哈哈哈!”白虎朗聲笑道,“筆墨伺候!”接著,當場審案,還叫人做了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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