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事的朱雀和寧兒等人迴到雀貓山莊。朱青已在山莊內等了一宿,此時獨自一人在莊中亭榭喝茶。而李自成等人都在客房裏連夜議事,百花樓事件讓他們陷入被動,可以說,李自成又欠錦衣衛一個人情。但是朱青這一次沒有派人去監聽。不管李自成商量出什麽樣的對策,朱青都心有成竹。過程或許不一樣,但是結果是注定的。他對明天的談判充滿信心。


    迴到山莊門口,朱雀揮一揮手,示意跟隨自己的五名朱雀門弟子各自散去。


    “我先迴房了,讓他知道我不經他的允許就擅自行動他會不高興的。”寧兒對朱雀道,便想繞道迴到自己的房間。


    不料朱青淡淡說了一句,“不用躲了,都過來吧。”顯然,朱青已經知道了寧兒的行蹤。


    “虧你還跟了他這麽久……”朱雀不無嘲諷地對寧兒一笑,兩人往亭榭走去。


    朱青又添了兩杯茶,“坐吧,深更露寒,喝杯茶暖暖身子。”


    朱青平靜的話語讓兩個女人感覺有些不太習慣,尤其是寧兒,朱青越淡定,她心裏越緊張。


    朱雀和寧兒次第坐了下來,都下意識地偷偷瞄了朱青一眼。


    “你們的時間比我預計的久了些。”朱青繼續道。


    “青龍,他們有七個人。”朱雀解釋道。


    “你們也不算少了。”朱青應道,看了寧兒一眼,這是寧兒迴來後朱青對她的第一個反應。


    “寧兒幫了我們大忙。”朱雀雖然不待見寧兒,但是既然寧兒救她一命,她覺得至少應該替她說句話。


    “你受傷了?”朱青問朱雀,他似乎沒有在意朱雀替寧兒說的那句話。


    朱雀點點頭,“那幾個那達蒙比百花樓的那些更加厲害,多虧寧兒幫我一把。”朱雀還是希望朱青能原諒寧兒的擅自行動,至少也說些什麽,而不是讓寧兒一直提心吊膽。


    “我並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朱青平靜地看著寧兒,寧兒總覺得他很快就說但是。


    “但是你的表情告訴我,我有點讓你失望。”寧兒應道。


    朱青搖搖頭,“我是想告訴你,自從他們選擇走上這條路,就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我隻是不希望你最後的一些幻想破滅,還是你親眼所見。”


    談話至此,朱雀和寧兒都鬆了一口氣,原來朱青還是關心寧兒的。


    寧兒點點頭,一邊欣慰於朱青的寬容一邊失望於她在城東村所看到的一切,她原本以為,那達蒙會有嚴格的秩序,堅定的信仰,哪怕是暗殺行動。但是她在城東村看到的卻是人性的**和貪婪。


    “我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朱雀請示道。


    朱青點點頭。


    “城東村驛站長朱武生是個厲害的角色。”朱雀應道。


    朱青並不以為然,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我知道,城東村第18任驛站長,是京城所有驛站長中最勤快並且上心的一個。他有一柄寬刀,使的是淩空斬。”


    “原來你早就知道?那為何不收為錦衣衛所用?”朱雀疑惑道。


    “不是所有厲害的人都要加入錦衣衛,而錦衣衛也不一定非得穿飛魚袍攜繡春刀。”朱青淡淡一笑。兩個女人一看,便知一切都在朱青的掌控之中,怪不得,他會讓朱雀帶著青龍圓月刀前往城東村。


    “還給你。”朱雀說著,將那把青龍圓月刀遞給朱青。朱青迅速將刀收好,“這事兒皇上不問最好不要亂說。”朱青吩咐道,畢竟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信物都能抵得上皇帝的禦旨,這種事情經過言官的嘴巴傳到崇禎耳邊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明白。”


    “你就不關心關心你的老情人和小情人?”寧兒故意瞪了一眼朱青,陳圓圓和李玉鳳跟朱青的故事她當然知道。


    “你倆都去了,我還擔心什麽?如果我沒猜錯,她倆現在睡得正酣。”朱青淡淡一笑,這笑有些不太自然,畢竟是有故事的人,說到底多少有些波瀾。


    “不能吧?36號胡同可是剛殺過人,他們兩個弱女子難道沒有點心理陰影?”朱雀搖搖頭,她覺得不是朱青過於自信就是高估了她們二人。


    “就是,為了讓他們,尤其是你的陳姑娘少些驚嚇,我們可是陪她倆搓了一局麻將。”寧兒說著,便有些不爽,沒想到自己也會軟下心來伺候自己的小情敵。


    朱青一聽,哈哈一笑,“我說呢,區區七個那達蒙,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浪費你們那麽長時間。原來還有功夫搓麻將。如果我沒猜錯,定是陳姑娘贏了吧?”


    寧兒眼睛一亮,“這迴你可猜對了,本來想好好收一下一下你的老情人的,姑奶奶都等朱雀的八萬了,她倒好丟了個九筒給你的老情人放炮。朱雀大人真是難得的菩薩心腸。”


    “能不能別一口一個老情人的?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朱青看了寧兒的表情微微一笑。


    寧兒本想刺激一下朱青,沒想到朱青不為所動,反而讓自己越想越覺得不自在。


    “其實,我隻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一些罷了。”朱青苦笑道,她的人生裏,從來不需要對任何一個人手下留情,尤其是女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導致陳圓圓陷入險境,恐怕她永遠都不可能坐下來跟陳圓圓搓麻將。


    朱雀的迴答朱青甚是滿意,他點點頭,“錦衣衛就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與一個自己不待見的人相處,本身就是一種痛苦的代價。”朱青自然知道朱雀和陳圓圓的過節。但是可笑的是,兩人因為一個人而過節竟然到頭來都不屬於誰。


    “一局麻將無論如何也無法洗刷一場殺戮留下來的恐懼的,或許她們因為疲憊而暫時睡過去,但想必也會做噩夢吧。”寧兒覺得,一場娛樂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朱青搖搖頭,“那是你們不了解城東村。”


    “哦?”兩個女人異口同聲道,雖然城東村也曾給她們異樣的感覺,卻不曾想還有另一番蹊蹺。


    “城東村有一個不成為的規矩,巫師守夜。”朱青道。


    “巫師守夜?”兩人一聽就覺得有點來頭。


    朱青點點頭,“燕王靖難,曾兵敗京師,被迫前往城東村暫時避難,時有城東村高人為燕王卜卦,吉。燕王感而祭天,請高人作法。數日後,峰迴路轉,燕王東山再起,直逼應天,稱成祖。”朱青頓了頓繼續道,“所以自成祖始,城東村也被認為是大明福地,每當村中有異象,都會請巫師作法,以消災免禍保平安。”


    兩姑娘一聽,但覺得是有些傳奇卻不慎相信所謂的鬼神之說。


    “就算真有通靈法師,那36號胡同當真沒些不安?何況是兩個女子。”寧兒道,她是學醫的,自然更相信醫術。


    不料朱青搖搖頭,“哪是什麽做法,不過是做做樣子迷惑外人罷了。真正的秘密是法師的做法藥水。”


    “藥水?”寧兒一聽,更有興趣了。


    “對。城東村山中有一種草,叫益神草,這種草有很強的定神怡情之功效。村裏的法師便是采集益神草煎成藥水作法,人隻要聞到這種藥水香味,就能安神怡情,祛燥安眠,令人暫時忘掉痛苦。當年燕王便是通過益神草的作用幫助軍隊度過了創傷期,重整軍威。”


    說到這裏,朱雀和寧兒都相視點點頭,這樣的解釋似乎就合乎常理了,雖然他們身處一個信奉鬼神的時代,但是錦衣衛多不相信這些東西,從來幾乎是人擋殺人,鬼擋殺鬼。


    “如此說來,我們離開後城東村便進行巫師守夜了?卻不知城東村有哪位高人還有次絕技。”朱雀推斷道。


    朱青點點頭,微微一笑,“你不是說朱武生是個厲害的角色嗎?”


    “什麽?驛站長竟然會作法?”朱雀有點不太相信。


    朱青搖搖頭,微微道,“我可沒說驛站長會做法,我隻是說驛站長是一個對城東村很上心的站長。他一定曾催你們離開。”


    寧兒一聽,又吃一驚,這也能被朱青猜到,“你怎麽懂?還不是咱們的朱雀大人看上人家武生咯。”寧兒不無調侃地打趣道。


    朱雀一聽,臉上一熱,不好意思地嘀咕一句,“你別胡說,我那是開他玩笑呢。”


    “難得朱雀大人開一次玩笑,不過這武生確實不錯。其實他催你們離開是為了大家好,因為隻有外人離開了他才能請守夜人。”朱青看了看朱雀的神色,也跟著打趣道。


    朱雀的臉垂得更低了,突然便起身返迴屋裏,“你們兩口子盡是欺負人。”朱雀害羞道。


    寧兒臉上一笑,她自知朱雀對朱青有傾慕之心,若是她真跟朱武生合得來,倒不用兩邊都為難了。


    “哎,真不知道城東村那位高人是誰,有機會定要跟他請教一番。”寧兒看著朱雀進門的背影伸了一個懶腰笑道。


    “城北紅袍老人洛先生。”朱青說著,抿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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