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圓圓離開後,朱青返迴客棧,大街上,人們依舊熱鬧嬉戲。似乎所有人都想徹夜狂歡迎接新年的到來。


    朱青走進客棧,玄武倚在門口,見朱青進門,也一聲不吭,沒有打一聲招唿。


    朱青徑直走上三樓,走向自己的房間。見到朱青走到門口,朱雀輕輕拍了拍寧兒的肩膀,歎了一氣走了出來。兩人在門口相遇,朱雀也是一聲不吭地瞪了朱青一眼,甚是失望地走出朱青的房間。


    朱青也沒有刻意解釋什麽,他看了看朱雀的背影,走進自己的房間。


    寧兒坐在裏麵,背對著門口。朱青走進去,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抿了一小口,試探一問,“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外麵還熱鬧得很呢。”


    “你的傷還沒有痊愈,我迴來給你煎藥,我現在就去拿。”寧兒說著,聲音有些沙啞,徑直起身,低著頭從朱青的另一邊走了過去。


    “哎?……”朱青還沒有說完,隻聽得房門“砰”的一聲合上了。


    朱青仰頭歎了一氣,一口把剩下的茶悶掉。放下茶杯,走到窗前,正是那個多事的後窗。


    “砰!”河對岸,也燃起了煙花,火光從縫隙中閃進來,朱青看了看這扇沒有關嚴實的窗,留著一絲縫隙,雖小,卻似乎看到許多隱藏在屋裏屋外的東西。


    不一會兒,房門再一次被推開,寧兒拿著湯藥,名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直朝屋裏的桌子走來,把湯藥放在桌子上,又在裏麵放了些糖,用湯勺舀了舀,淡淡地對朱青道,“趁熱喝吧。”


    朱青走過來,沒拿起湯藥,倒是將手伸向了寧兒的手,寧兒迅速將手縮了迴去,連忙站起身,低著頭道,“你先喝吧,喝完了我再來收拾。”說著,正想轉身,卻被朱青一把拉住了手,寧兒背對著朱青,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嘴唇在顫抖。


    “你怎麽不問我去了哪裏?”朱青第一個開口。


    “你自有自己的去處,我知道我不該問。”寧兒說著,聲音有些低沉,低沉中帶著些許嘶啞。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


    寧兒搖搖頭,紅著眼苦笑道,“你不想說,自有你的理由,我何須再問?”


    朱青聽到這兒,心中掠過一絲悲涼,一個人對你不聞不問,不是傷心失望便是無所謂了。


    “我……”朱青想解釋,可此時,樓下突然熱鬧起來。


    “哎哎哎,別搶啊別搶啊!都有份都有份兒。”這是林白的聲音。


    正在朱青感覺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果然,林白朝樓上大喊一聲,“大哥!帶大嫂下來喝鴿子湯了!你買迴來的鴿子我幫你弄好了!”


    這一聲叫喊,瞬間讓朱青發飆。


    他轉身看了案台,原先放在案台上的那團布不見了!


    “你們都有誰進了我的房間?!”朱青著急地問寧兒,寧兒一看朱青如此著急,便知道出事兒了,她停止了慪氣,轉身對朱青道,“就我和朱雀,還有林白三人,怎麽了?”


    “案台上上的白布誰拿走了?!”朱青越發著急,甚至帶著些許憤怒。


    “林白,林白說你給我們買了鴿子,就拿下去煲湯了,說要給大夥好好補補身子。”寧兒應道,她知道,林白一定闖禍了,她很少看見朱青如此急躁。


    果然,朱青急匆匆地打開房門走出房間。


    樓下大廳裏,錦衣衛隊伍都從會麵聚攏迴來了。大家圍著一鍋香噴噴的湯讚不絕口,掌櫃地拿著一杆大勺在分湯水圍觀的人猛吞口水,躍躍欲試。


    “我先來嚐嚐啊。”林白說著,笑著端起碗正要喝。


    “住手!”一聲怒喝,朱青從三樓順在梁柱滑了下來,一個飛身,“啪!”的一聲,對著林白就是一個大嘴巴。


    所有人一看,無不驚呆,雖然平日裏林白沒少讓朱青操心,但是朱青挺多也就是罵兩句,動手教訓?這還是第一次。


    “青龍?”


    “大哥?”


    黑煞和玄武等人吃驚道。


    “今天誰要是敢喝這鴿子湯,就別怪群我青龍家法伺候!”朱青怒喝道,從林白手中搶過湯碗。


    “大……大哥,我看見鴿子放在你的案台上,已經死了,以為你想慰勞一下大家,所以就……”林白顫顫驚驚地解釋道,雖然挨打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兒,但是林白知道,就算上一次在戰場上自己莽撞差點上了敵人的當,朱青也沒有動手,這一次隻是想和一口鴿子湯便被朱青賞了一個大嘴巴,想必自己是犯了大錯了。


    “所以你就不問一聲,擅自拿去煲湯了是嗎?”朱青怒問。


    林白點點頭。


    “混賬!那一頓我不是先讓你們吃好了老子才動筷子?是不是這個年夜飯老子沒讓你們吃飽?!”朱青越說越激動,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玄武和黑煞一看,覺得家醜不可外揚,所有遣散了圍觀者,“散了散了!沒什麽好看的,大過年的,喝多了。”


    “除了天字號首領,所有閑雜人等迴避!”黑煞下了命令,他知道朱青還不至於為一隻鴿子發這麽大的火。其中必有隱情。


    “算了青龍,林白也是為了大家好,這些時日,大夥病的病傷的傷,林白也是希望這鴿子湯能補補。”在其他人散去後,朱雀拍了拍朱青的肩膀勸說道。


    “你們以為這是普通的鴿子嗎?”朱青看了四周一眼,對諸位首領道,聲音明顯壓低許多。


    眾人一聽,大吃一驚,果然事有蹊蹺!


    “不會是特級紅冠吧?”黑煞試探一問,黑煞早就跟了殺風,自然知道這些情況。


    朱青點點頭,“正是。”


    黑煞一聽,閉上眼睛,臉上現出惋惜的表情。


    “什麽是特級紅冠?難道是京城派來的?”朱雀驚訝問道,她知道京城的特級情報會用到皇冠信鴿,而一級情報會用到特級紅冠信鴿。


    “此紅冠非彼紅冠,這是青龍和師傅的單線聯係。”黑煞道。


    “啊?!”所有人一聽,都驚叫一聲,這麽說來,林白這巴掌可算輕了。


    “這是真的?”朱雀向朱青確認。


    朱青點點頭。


    “大哥,我……我錯了!你打我吧!”林白一聽,普通一下跪在朱青跟前。他知道,既然這特級紅冠信鴿是朱青和殺風的單線聯係,那說明這樣的情報不亞於京城的皇冠信鴿,而訓練處這樣一等一的信鴿絕非易事,便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


    “開封是不是出事兒了?”玄武突然問道,既然之殺風和朱青的單線聯係,那麽跟開封就脫不了幹係。


    朱青看了看在場所有人,沒有作答。


    “消息拿到了?”既然信鴿死了,那麽最擔心的便是信鴿身上攜帶的情報了,黑煞直問道。


    朱青點點頭。


    “怎麽樣?”


    “正如玄武所問的一樣。”朱青看著玄武,點點頭。


    “李自成果然坐不住了。”朱雀冷笑一聲。


    “我們要即刻北上,趕迴開封。”朱青道。這是一個明確的軍事任務。


    黑煞等人點點頭,對林白道,“林副將,你可以不跪青龍,但是你應該跪一跪這鍋湯。”


    眾人一聽,除了朱青,無不驚訝,好端端地拜一鍋湯幹嘛?就算是誤傷了特級紅冠信鴿也不至於吧?


    林白看了朱青一眼,想從朱青嘴巴裏得到一些心安理得地說法。


    朱青轉身麵向那鍋鴿子湯,用湯勺舀了舀,閉上眼睛歎息道,“這不是我殺死的,是它自己了斷的。你們見過自尋了斷的信鴿嗎?”


    朱青這一問,眾人便不再做聲了。林白更是毫不猶豫地對著那鍋鴿子湯猛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自己做的,就要自己承擔。去找個地方,好好挖一個坑,把它埋了。”朱青對林白道。


    “是!大哥!”林白說著,緩緩起身,掌櫃的一看這情況,知道自己也算同夥之一,便默默地將分到碗裏的鴿子湯都倒迴鍋裏。林白抱起鍋頭,朝後院走去。


    “玄武。”朱青叫了一聲。


    “大哥。”玄武作揖道。


    “你去麗春院找一下時遷兄弟,就說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是!”玄武應道,轉身出門。


    “那麽急?”朱雀疑問。


    “有人比我們更急。”朱青說道,往後院走去。


    後院,林白邊挖坑邊在嘴裏念叨著,鴿子兄,對不起啊,林白不是故意的,你就好好安息吧!”


    挖得差不多了。林白將一鍋鴿子湯連渣帶水倒進一個篩子裏,最後把得到的渣倒進一個木盒裏,放到坑裏,用手一摑摑地將泥土蓋上去。最後還燒了不少買來的錢幣。


    林白邊燒邊懊悔道,“鴿子兄,這些錢就當林白給你的一點補償吧。”


    朱青和黑煞走過去。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你如此厚葬它嗎?”


    林白迴頭一看,朱青接著道,“這隻特級紅冠在來時的路上被人劫持過,但是它最終還是把情報送到了我的手裏,這不僅僅是訓練技術的問題,還有它的內性。一隻飛禽在關鍵時刻尚能穩住陣腳,何況人呢?”


    朱青說完,便轉身頭也不迴地走了,黑煞和朱雀在一旁聽著,總算知道朱青打林白那一巴掌的緣故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著鴿子的墓點了點頭。隨後,黑煞拍了拍林白的肩膀,也轉身離開。


    朱青走到門口,正好碰上寧兒。兩人相視一眼,朱青便走上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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