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好不容易把漁家少年衝兒從鬼門關上拉了迴來,還沒得好好歇歇,就又去準備解蠱毒的解藥了。而朱青剛剛碰翻了寧兒的醋壇子,而且這蠱毒朱青也是一無所知,索性就沒有跟去。他留在船艙裏看著安靜躺著的衝兒,這孩子看著就有自己年少時的影子,怪不得會跟倭寇頂嘴。


    看著這張意氣風發的臉,朱青微微一笑。


    “大人,怎麽了?”漁婦以為衝兒又有什麽事兒,擔心問道。


    朱青迴過神來,“哦,沒事,這孩子看著就是一臉正氣。”


    “哎,什麽正氣?都是一些不規矩地茬兒。要不然也不會被倭寇刺了這一刀。”漁夫搖搖頭埋怨道。


    “哎,話不能這麽說,好男兒威武不屈,如果人人都怕死,都任倭寇肆意妄為,那我大中華,哦,我大明豈不任人宰割?”朱青對漁夫道。


    “大人說得是,要是我們漁民人人都懂武功,像大人這般厲害,哪還用受倭寇的脅迫?”漁夫應道。


    “這武功不會,可以學,可是這誌氣卻是很難學得來的,衝兒有此等誌氣,相信長大後必成大器。”朱青道。


    “謝大人吉言,他要是能熬過這一關,我這做母親的也算知足了。”漁婦攥著兒子的手說道。


    “哎,對了,你們說倭寇讓你們先一步迴港傳遞假情報,那麽他們什麽時候出發?大概什麽時候會到?”朱青聊著聊著,突然想起這件事兒,要是讓倭寇的計劃得逞,那沿海可就麻煩了。而且寧兒說過,中這種蠱的人要是死了,蠱毒就自動尋找新的寄生體,如果迴港的漁民被蠱毒害死,很有可能造成恐怖的蔓延,那無疑於一場細菌戰啊。


    “他奶奶,狗日的還真是731部隊的祖宗。”朱青想著,忍不住嘀咕一句。


    “大人?你說什麽?”漁夫聽得不明不白,問道。


    “哦,沒什麽。我隻是想知道倭寇的蹤跡。”朱青道。


    “哦,這倭寇給我們下蠱之後,就把我們趕迴來了,因為他們衝兒的事,我們給耽擱,算是最後一批迴港漁民了,我們離開不久,他們也就起航了,遠看是一支大艦隊,不過走走停停的,估計也就這一兩天就跟上來了。”漁夫說道。


    “大艦隊!看來倭寇的野心不小,必須通知朝廷。”朱青一聽,感覺事情越來越嚴重。


    “對,之前我們為了自保,任倭寇要挾,不敢聲張,今天得遇大人,既感於大人的施救之恩,更被大人剛才一番赤膽忠心所打動。想我大明聲威遠揚,我等雖泛泛之輩,也不能沒了這骨氣,就算是死,我們也要跟倭寇鬥到底。”漁夫越說越激動,朱青聽後甚是欣慰,如果人人都能這樣想,大明何懼?!


    “好!果然是衝兒的好父親。你們且在此照看衝兒,我出去跟諸位將軍商議此事。倭寇要是敢來,我們攜手抗倭!”朱青說著,起身走出船艙,甲板上,除了朱雀,此次隨行的天字號首領都在漁船的甲板上。


    “大哥!”


    “將軍!”


    看到朱青出來,眾將紛紛應道。


    “寧兒呢?”沒有看到寧兒,朱青問道一句。


    “寧兒姑娘說缺了些東西,她迴房間拿去了。那漁家少年怎麽樣了?”賽時遷應道。


    “哦,還好。就是蠱毒還沒解。”朱青道,“對了,都過來,我有事跟你們說。”朱青招手讓眾將圍了過來。


    “大哥,什麽事兒啊?”林白問道。


    “剛才漁夫說了,倭寇先是給漁民下蠱,脅迫他們迴港傳遞假消息,企圖讓海防駐軍撤離,而他們則出動了一支大艦隊,估計這一兩天就能趕上來,而且,寧兒說這種蠱毒具有重生本事,能從一個死人身上轉移到新的**。前麵我們已經遇上不少漁船迴港了,估計這會兒還沒有靠岸,無論如何,不能讓這種蠱毒在岸上蔓延。”朱青道。


    “那您的意思是不能讓漁民上岸,將他們射殺在海上?”林白道。


    “不行,就算中了蠱毒,怎麽說也是大明的子民,如果將他們射殺在海上,江南的漁民會怎麽想?大明的子民會怎麽想?”玄武冷冷道,他很多情況下都是這樣,外冷內熱。


    “沒錯,不能射殺漁民,他們不是自願當叛徒的,是被倭寇脅迫的,我們不能幹傷天害理的事兒,這樣不但會引發民憤,引起恐慌,也會讓我們良心不安的。”朱青搖搖頭道。


    “那怎麽辦?”林白追問。


    “圍捕。”


    “圍捕。”


    朱青和賽時遷幾乎異口同聲道。


    賽時遷點點頭,示意朱青繼續說。


    “時遷兄弟說的沒錯,最好的辦法隻能是圍捕。”朱青道。


    “可是我們還在這裏,怎麽圍捕?”


    “別忘了,天津是我們的老家,還有韓大人在那守著呢。”賽時遷道。


    “可是鐵麵也在,他手上掌握著鐵麵部的三百錦衣,可韓大夫沒有。”玄武道,說起鐵麵,玄武就上心了,畢竟兩人明爭暗鬥了好多次。


    “韓大夫是廠裏的老人了,雖然不直接管轄兵力,但是還是能說得上幾句話的。我們隻能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實在不行,就讓他找柳大人、東方大人和十娘來幫忙。這件事非同小可,倭寇一旦得逞,想趕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必須扼殺在萌芽狀態。”朱青堅持道。


    眾將一聽,紛紛點頭稱是。


    “大哥,那我現在就去拿信鴿。”林白主動道。


    “等等,這漁民圍捕起來如果死在韓大夫手裏,這不是害了韓大夫嘛?這樣,等下問寧兒這解東洋蠱毒的秘術,雖然不能根治,但是至少韓大夫能緩緩等我們迴去。別給對手落下什麽把柄才好。”朱青吩咐道。


    “明白,我先去給你拿筆墨。”林白點點頭。


    “喲,又在這商量什麽呢?”這是寧兒蕩著繩索滑了下來,有了第一次賽時遷的接送,這一次寧兒自己可就順手多了。一個輕盈的盤旋,如仙女下凡般輕輕落在朱青身旁。


    朱青伸手一接,被寧兒白了一眼,朱青沒想到寧兒還在吃醋,看著寧兒的眼睛正想解釋。突然,朱青“啊”的一聲,手指上傳來一絲劇痛。朱青抽手一看,隻見被刺了一陣,此時鮮血正茲茲的往外冒呢。眾將一看,也是驚呆了,這玩笑也開大了些吧?


    “你……!”朱青正想說寧兒無理取鬧。沒想到被寧兒抓過手去,反被說了一句,“你什麽你?不就借點血做藥引子嗎?看把你嚇得,還青龍大將軍呢。哼。”寧兒又白了朱青一眼,努努嘴道。


    “哦,原來是做藥啊?拿!隨便拿!我朱青要是再吱一聲,我就……”朱青一天,反倔道。


    “你就在呢麽樣?”寧兒盯著朱青的眼睛。


    “我就……我就……啊呀!”朱青還在想一個不那麽慘也不至於太丟人的說辭,卻被寧兒用力擰了手指頭,“滴滴答答”血瞬間滴到寧兒手裏的一隻瓶子裏。


    剛才還大言不慚說不吭身的朱青這會兒被林白等人偷偷笑著。


    “笑什麽?趕緊上去給我拿筆墨來。”朱青的手被寧兒抓著,隻好用腳踹向林白。林白屁顛屁顛地跑開了。


    “好了。自己處理下。”大概擠了小半瓶的血,寧兒把朱青的手丟開,撒氣道。


    “哎,等等!”朱青用嘴含了一下手指對寧兒道。


    “又怎麽了?是不是還嫌擠的不夠啊?”寧兒問道。


    “不是,這……我想問你,這東西是怎麽解蠱的?”朱青先寧兒走去。


    “哦?想偷師啊?這可是我師傅單傳的秘方,想都別想。”寧兒對朱青壞笑道。


    “我不是想偷師。隻是我聽說倭寇這一次給那些漁民都下了蠱,而你又說這蠱雖然是初級的,但是能重生,我擔心那些一旦讓那些人上了岸,跟岸上的人接觸,這蠱毒會四散開來的。所以我想……”朱青還沒說完,寧兒就否定了,“所以你想救他們?”朱青點點頭。


    “可是你怎麽救?他們很多人都會比我們先到達港口。”寧兒道。


    “所以我更著急,我想把你的方法飛鴿傳書給韓大夫,我想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朱青道。


    “韓大夫?”


    “對,就是上一次在天津廠衛救你的韓大夫。”


    寧兒一聽,沉下氣來,她沉默了良久。這解蠱秘方確實是她師父單傳給他的,她根本就不想讓別人知道,但是,她想起當時舍命救她的韓大夫,又動搖了。正在寧兒矛盾的時候。


    賽時遷勸說道,“寧兒姑娘,我們都知道這是你的獨門絕學,換做是我們,我們很難釋懷,但是,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如果那些漁民得不到及時救治,恐怕大明就要大禍臨頭了。到時青龍將軍會因為與你的關係而背上叛國的罵名的。”


    聽了賽時遷這一說,寧兒看了看朱青,朱青對她微微一笑道,“我不怕背上叛國的罵名,我隻是不希望我們能避免的災難發生。”朱青說著,把寧兒的手緊緊抓在手裏,認真地說。


    看著朱青認真的眼神,寧兒深深唿了一口氣,點點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跟大家說的是,現在我所準備的解藥隻能暫時將蠱毒從患者身體裏引出來,至於殺死蠱蟲,除非找到下蠱的人。所以,我現在隻能給你們一個解蠱的方子,不能幫你們消滅蠱毒。我把漁家三口身上的蠱蟲引出來,可以放到罐子裏封住,但是我不能保證韓大夫他們把那麽多人身上的蠱蟲引出來後會不會妥善處理,如果讓別有用心的人拿去重新下到另一個人身上,那種傳播會更快,結果也會更壞,所以,有時候我覺得,不是我們狠心,隻是有的事情解決的辦法是真的沒辦法,一般這種情況,我們軍中都會將那些被下蠱的人活活燒死。”寧兒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畢竟這是誰也不想麵對的事實。


    眾人一聽,也都沉默了,“寧兒說的不無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以及拿出來再去害別人,還不如……”


    “可是,我還是想試試。”朱青堅持地看著寧兒的眼神。


    寧兒知道朱青一旦堅持的事情就很難改變,她點點頭,“我給你寫下來。”


    “林白!”聽到寧兒答應,朱青喊了一聲。


    “來了!”林白說著,從繩索上滑了下來,手裏拿著紙筆,“給,大哥。”


    “你進來吧。”寧兒說著,拿著手裏的解藥走進船艙。


    朱青跟了進去,林白等人本來也想跟進去,被賽時遷攔下,“算了,別再讓寧兒姑娘為難了。”玄武等人一聽點點頭,退守門外。


    寧兒和朱青進去給漁家三口解蠱毒,過了好一會兒,朱青出來了,他手裏拿著紙條,看來已經寫好。


    “林白,鴿子。”朱青說道。


    林白遞給一直紅冠信鴿,“大哥,給。”


    “弄好了?”賽時遷問。


    朱青點點頭,將信件綁在信鴿腿上,走到甲板上,放飛。


    “玄武,護送它離開視線。”朱青對玄武道。


    “是!大哥。”玄武說著,腰裏別著一張弓,手裏拿著千裏眼跟蹤信鴿,一旦發現不對勁,就搭弓放箭。玄武就這樣監視著,直到信鴿朝天津的方向,越飛越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末代錦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蘭野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蘭野人並收藏末代錦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