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潼關,夜風刮得唿唿大響,已是深秋。


    朱青潛迴小山坳的時候,被吹了一臉風沙,竟有點秋風大漠涼的感覺。朱青苦笑一聲,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裝逼式的傷感了。但是這一陣風也讓他格外清醒,他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麵臨什麽。


    正要走出行營的時候,朱青突然瞥見行營的馬廄旁拴著一匹黑馬,愛馬的朱青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匹烈馬,烈性應該不在追風之下。放眼整個羊道,就算是主將賀章,也不像是有此等魄力可以馴服此馬的人,難道……?


    朱青稍稍尋思,冷笑一聲,走向烈馬,烈馬果然有脾氣,朱青一靠近,它便嘶鳴騷動起來,還好夜裏風聲大,這馬叫聲也沒有暴露自己。


    朱青解下馬韁,烈馬隨即狂躁起來,朱青用力勒住馬韁,隨即抱著馬頭,邊在它耳邊嘀咕邊撫摸它,烈馬才漸漸平息,但是朱青明顯感覺到,此馬有著與追風一樣的脾氣,它能安靜下來,可能是因為夜裏,也可能是因為朱青馴馬有一套。


    看到烈馬安靜下來,朱青笑著把馬牽走。在離開行營之後,突然解開馬韁,狠狠抽了一鞭,“駕”的一聲,黑馬頓時狂奔進山坳裏,消失在夜色中。


    放走了烈馬,朱青走向自己的追風馬。追風馬此刻正在山坳裏靜靜地站著,已經睡著,但是久不久咀嚼一番,看來,今晚追風馬吃了一頓飽餐。


    “嘿,夥計,該醒醒了。”朱青高興地揉揉馬脖子。


    追風馬低鳴一聲,竟清醒過來。朱青收拾一番,走上山坡。這是一個低矮的山坡,與城牆同高,正因為如此,這裏索性被當做城牆來用,但是因為是斜坡,也不至於像城牆那般險。朱青查看一番,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應該可以。”隨即跨上追風馬,朱青俯下身子抱著追風馬的脖子,在它耳邊嘀咕,“哥們,看你了!”隨即,勒住韁繩,追風馬後退幾步,朱青突然“駕”的一聲,抽了一下韁繩,追風馬,甩甩鐵蹄,便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奔出去。


    朱青要騎著追風馬躍下山坡,躍出關外!隻聽得追風馬在空中長鳴一聲,後蹄有力蹬踏,前蹄弓步蓄力,馬頭高高昂起,馬尾也孔了起來。朱青死死地抱著追風,生怕被它甩了出去。突然,朱青但覺一陣巨震,追風馬穩穩落地。看著追風馬頓了頓蹄,朱青鬆了一口氣,“好哥們!駕!”朱青駕著追風馬繼續朝前,前麵不遠處,就是李自成軍隊的駐地了,朱青當然不會傻到自己送上門去,他隻是製造一個假象,一個從闖軍營地騎馬而來的軍人的假象!


    此時的朱青已經撕掉自己身上剛才小胖子的那身偽裝,一個夜行駭客正騎著一匹烈馬朝羊道疾馳而來!朱青邊往羊道趕邊抽出信號彈,連發了三道信號彈之後,羊道方圓十幾裏的天地瞬間被照亮了,在一般人看來,也許這隻是一場煙火盛宴,但是在這關隘,哪來什麽煙火?有的從來都隻是戰火!!!


    “報!關外敵軍來襲!”隨著通訊兵衝進賀章的軍帳大喊一聲,整個羊道騷亂了!


    “什麽?敵軍?”賀章覺得不可思議!關外就是李自成,按說已經通好氣了的,怎麽突然有人來偷營?!


    “他奶奶的,老闖搞什麽飛機?!”張獻忠也坐不住了,操起大刀就衝出軍帳,賀章也手持刀劍跟了出去。


    眾人來到城門一看,來者隻有一人!賀章冷笑一聲,“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羊道,擾我清夢?!”


    看到賀章和張獻忠都出來了,朱青在羊道城門下勒住馬韁,從大明十四勢裏抽出一把彎刀。指著賀章叫囂道,“賀章小兒!爺爺我乃闖王帳下副將楊宗敏,我與那崇禎有殺父之仇,識相的,把崇禎交出來,爺爺高興,興許讓羊道乃至整個潼關多安靜幾日,如若不然,今夜爺爺便踏平這羊道!”


    這大半夜的,也不能看清楚啊,但聽說對方自報楊宗敏名號,賀章和張獻忠就犯嘀咕了,這楊老弟什麽時候腦子秀逗了?


    “嘿,楊老弟,你犯什麽渾啊你?你怎麽比我老張還急啊?”張獻忠揚刀衝朱青喊道。


    看到張獻忠這憨態,朱青冷笑一聲,“我說大西王,你怎麽還這麽天真啊?!賀章這小子根本就無心歸降!他手中現在有了崇禎,又故意將你誘來!一下多了兩個砝碼!隻要稍有不對勁,他就會反咬一口。他既然能背叛崇禎,為什麽就不能背叛我們闖軍?!”


    “哼,你以為就憑你一人就像在此使反間計嗎?!”賀章聽聞,哈哈哈笑道。


    “就是,你以為我老張是三歲小孩啊?”張獻忠也激動了。


    “不信?不信你看看,你的戰馬是不是被賀章收繳了?!”朱青說著,怒指賀章。


    聽著一話,眾人紛紛朝馬廄望去,果然,拴在馬廄旁的黑馬不見了!


    “賀老弟!到底怎麽迴事?”張獻忠揚刀質問賀章。


    賀章那裏受得了張獻忠這殺氣啊,趕緊解釋,“大哥,真不是小弟幹的,你不要聽信外人挑撥!”


    “哼,做賊心虛!納命來!”朱青很熱打鐵,火上澆油地朝城牆上扔出圓月彎刀,那彎刀朝賀章風卷殘雲般飛去。賀章心狠,手更辣,愣是拉過幾個侍衛做盾牌,擋住了朱青的飛刀。


    兩名侍衛應聲倒下,戰事一觸即發!


    “他奶奶的,都是一群鳥蛋!楊小兒你玩真的!”張獻忠雖然對賀章還心存疑慮,但是看到城下的這個人竟敢在自己麵前動真格,張獻忠怒了。操著大刀躍下城門,朝朱青殺了過去!


    “大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賀章知道不能放此人離去,因為那樣,自己就兩頭迴不去了!把他砍了,到頭來李自成問起來,還能說是他楊宗敏叛變,要來攪亂大局。反正人死無對證,自己這邊還有張獻忠可以作證。賀章想著,殺氣騰騰地跨上一匹戰馬,衝出城門,也朝朱青殺去。


    張獻忠沒有騎馬,但是殺性大起,此時已經砍到朱青馬前。看著張獻忠的大刀砍來,朱青勒了一下馬韁,追風馬高高躍起,躲過了張獻忠的砍刀。張獻忠的砍到劈到地上,愣是將黃沙黃土劈兩個塵土飛揚,本來已經幹旱開裂的土地從一絲絲裂痕變成一道道口子!可見張獻忠這一刀有多帶勁!要是他騎上他那匹烈馬,朱青未必扛得過!


    看來朱青的主意是對的,今晚在這羊道,最難纏的就是張獻忠了。所以,他要把他引出關外!


    還沒等朱青緩過神來,賀章騎著戰馬已經殺到,一柄關公大刀朝朱青身上就是一掃。朱青沒有躲,因為追風馬還高高仰著頭顱,就算自己躲得過,追風馬也會被砍!朱青隻要從背後抽出第二把刀,這是一把長刀,大砍刀!朱青抽出砍刀迎著賀章的大刀就硬生生的一掄。簡單,但是極為粗暴!就在雙刀“咣當”擦出火花的時候,朱青但覺這手掌一麻,追風馬後退了幾步。再看賀章那邊,竟整個人翻倒落地,大刀“咣當”一聲被甩出丈外。賀章但覺喉嚨一堵,一口淤血噴了出來!


    “賀老弟!”看到賀章倒地,張獻忠趕緊過去抱起,怒吼一聲。


    看到主將倒下,城裏的士兵紛紛奔湧而出,朱青看到時期差不多了。隨即吹了三聲口哨!


    此時,羊道關內的中央大營,聽到哨聲的崇禎一陣驚喜,他將黃袍一揮,怒喝一聲,“殺!”


    三百名錦衣衛在鬼火的帶領下殺出大營。


    羊道守軍兩千,剛才被朱青引出一半,城裏能扛刀上陣的頂多也就八百。三百以一當十的錦衣衛對付八百左右為難的叛軍,綽綽有餘,至少,朱青是這樣盤算的。因為他從踏入錦衣衛的那天起,就是這樣要求自己。


    看到一千兵馬向自己殺過來。朱青還沒有傻到奉行什麽個人英雄主義,而且,他還要確保這一千兵馬不返迴關內,否則,狗急跳牆,崇禎不保!


    “駕!”朱青勒了一下馬韁,調轉馬頭,朝李自成的駐地奔去!


    “大哥,他不是楊老弟!”賀章剛才在與朱青交手的時候,在月光中瞥見了朱青的臉,這迴又發現後院起火,賀章才想到中計了。


    “嘿!他奶奶的!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張獻忠大怒,騎上賀章的戰馬,朝朱青追去。


    “大哥,別去!調虎……”還沒等賀章說完,一把圓月彎刀“呲”的一聲從他的喉管輕輕劃過。鮮血在夜風中飄忽,賀章應聲倒地,死不瞑目。


    朱青收迴圓月彎刀,冷笑一聲,連抽了三下追風馬,追風馬狂奔起來。


    “賀老弟!”看到賀章被殺,張獻忠悲憤不已,大叫一聲,“給我殺!”於是帶領一千兵馬朝李自成的駐地追殺朱青而去。


    羊道關內,鬼火帶領三百錦衣衛很快解決了戰鬥。因為有很多守軍投降了。崇禎看著朱青遠去的方向,扼腕長歎,“一定要救他!”


    “皇上,此地離潼關不遠,以微臣之見,皇上還是先迴開封吧!”鬼火進諫。


    “可是……”


    “臣等懇請皇上迴城!”鬼火帶著三百錦衣衛集體下跪,崇禎無奈,揮淚上馬。返迴開封。


    路上,崇禎與收到信號趕來的殺風等人遭遇。看到皇上安然無恙,殺風等人興奮不已,但是聽說了朱青的處境後,白虎朱雀激動地抽刀要出關!


    “迴來!”殺風喝住了白虎、朱雀二人。


    “大人……!”兩人恨恨地看著殺風,眼神充滿乞求。


    “你們這是去送死!”殺風冷冷撂下一句。


    “先護送皇上迴去吧。”柳清風輕輕說了一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眾人護送著崇禎返迴開封。


    臨走的時候,殺風迴頭看了一眼關外,天空一片血紅。此時,已經拂曉。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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