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蘇州城,一條大河橫跨眼前。這便是大隋始建的貫穿大江南北的京杭大運河,大運河開通千百年來,船舶往來不息,成為南北交通要道。


    “柳侍衛,你說,我們是走陸路還是走水路?”田大人突然叫停車馬,轉頭問了問身邊帶刀侍衛頭領柳清風。


    柳清風觀察眼前兩條線路,沉思片刻,抱拳說道,“大人,據小的觀察,陸路雜草甚多,說明近段時間很少有大隊車馬經過,這樣一條大路都能幾近荒涼,可見此路暗藏危機,令人望而卻步,但也避免那許多的人多眼雜。而這水路,船舶往來頻繁,人員複雜且耳目眾多,但是行程會比陸路快許多。依大人之見……?”


    柳清風很機智的將決定權交還田大人手中。柳清風作為田府帶刀侍衛頭領,是錦衣衛宮外級別最高的統帥之一,當然有此番頭腦。柳清風分析得不錯,此時正值夏季,來自海洋的季風正是自南而北,所以,從蘇州乘船返迴京城,行程會大大縮短。


    “好,走水路!”田大人捋了捋胡須笑著說。


    隨即,柳清風帶領侍衛前去不遠的一個渡口查探一番,見一切正常後,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銀票走向一位船家,把銀票一扔,刀一架,包下一艘大船。將船家打發後,柳清風折迴大路將田大人的車隊接走。


    來到渡口,侍衛們連同花轎一同台上船,之後又將箱子從馬車上解下來抬上船。


    就在侍衛們搬動裝著小寶的那隻大箱子的時候,剛從醉夢中醒來的小寶發現自己不僅深處暗箱裏,而且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接著摸到一股粘稠的糊狀體。想來應該是昨夜陳圓圓嘔吐之物,正中小寶躺著的那隻箱子!


    “放我出去!”小寶不知其所以然,害怕得大唿起來,連敲帶踢,弄得箱子砰砰響。


    “什麽人?”侍衛和田大人警惕起來,侍衛們紛紛拔刀,圍了過來,柳清風一刀將綁著箱子的麻繩砍斷,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開大鎖,慢慢將箱蓋挑起來!


    就在此時,水下突然串出一夥人,均是光著膀子,下身為布衣裝扮,不像是強盜,但出手兇狠,衝出水麵之後立馬向田大人的隊伍殺過來,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保護田大人!”柳清風大吼一聲,見來敵兇猛,他顧不上揭開箱中謎底,帶領侍衛返迴船上保護田大人。


    那水中刺客個個手裏拿著大刀與同樣拿著大刀的侍衛們格鬥廝殺,雖然身板力氣不分上下,但是招式與侍衛相比卻略孫一籌,就算是強盜,也應該道行不深。所以很快就被侍衛打壓下去。眼看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刺客中突然一個頭綁麻繩的大漢大喊,“把箱子推到河裏帶走!”


    這一生令下,幾個刺客便衝向馬車,將馬車上綁著箱子的麻繩悉數砍斷。


    朱青聽到打殺聲已經料到出事,這會又聽到刀砍在箱子上,且聽聞那刺客說將箱子帶走。朱青覺得要是落到刺客手裏,非但不能跟陳圓圓進京,搞不好小命不保,而且箱子扔到河裏還了得?這樣想著,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氣用力一撐,硬是將箱蓋頂開,果真是關鍵時刻力氣大啊!


    “啊!敢劫陳小姐的道!納命來!”朱青從箱子裏蹦出來,站在馬車上大喊。


    全場頓時全場驚呆了,哪裏串出來這麽一個傻逼?!因為從朱青的言行舉止來看,都不像是絕世高手,至少現在不像!當眾人看著朱青傻眼的時候,朱青也傻眼了。因為剛才他還聽到外麵兵刃相向的聲音,轉眼間,打打殺殺的場麵已經消失,場麵已經被侍衛控製!地上躺在十幾名上身赤條條的刺客和幾名倒黴的侍衛,他們的血將岸邊的河水染出一道紅邊。


    而其餘的刺客刺客正在侍衛的刀下。就在朱青現身的刹那,那幾名刺客趁侍衛把注意力轉向朱青的時候,突然推開大刀,躍入海裏,隨著幾個泡冒出,不見人影。


    “追!”柳清風下令侍衛準備躍入河裏追殺逃跑的刺客。


    “不必了。這不是還有一個嗎?夠了,柳侍衛帶迴去好好問問,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嗎?我可不想因為幾個小毛賊而耽誤了行程。”田大人攔住了柳清風,來到那位頭綁麻繩的大漢身邊看了看,因為他的脖子上架的是柳清風的刀,所以,才沒能趁亂逃出柳清風的法眼。此時,那大漢惡狠狠地盯著田大人看,恨不得咬了他。


    碰!,突然。另一個箱子被撞開,小寶終於出來了。他站起來一看,見到地上躺著這麽多屍體,驚叫一聲,“啊!”隨即看了一眼身邊的朱青,朱青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小寶哆嗦地點點頭。


    “把他們帶過來!”柳清風吩咐手下。兩個侍衛侍衛捂著鼻子將朱青和小寶押上船。因為小寶的身上還殘留著陳圓圓昨晚嘔吐的東西。


    “先下去洗洗再上來!”柳清風厭惡地對小寶說。小寶隻好哆哆嗦嗦地點點頭下河清洗,看到被血染紅的河水,小寶害怕得迅速刷洗記下,將殘留物衝洗之後趕緊跑迴來。縮在朱青身邊。


    “說!你們是什麽人?跟這夥強盜有何關係?”柳清風問道。


    朱青看了旁邊被押著的麻繩大漢,突然大吃一驚,不過這一驚訝朱青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心裏吃驚,因為他看到麻繩大漢的右邊胳膊上刺著一個“十”字!如果朱青沒有記錯,自己的右邊胳膊上也刺著一個“十”字!難道是自己人?但是朱青想不到自己有什麽自己人,但是若是讓這人留下來,和自己呆在一起,總有一天會被柳清風察覺這刺青。這麽想著,朱青正了正妝容,說道,“我們其實是陳小姐的夥計,本來是要保護陳小姐的,不想昨晚喝多,被困在這箱子裏。”


    “對對對。昨晚我們在幫陳小姐收拾行裝,後來樓下的人送酒菜上來,我們一喝就喝高了。”小寶這時竟是急中生智,幫了朱青大忙。


    柳清風聽後在田大人耳邊耳語一番。田大人點頭,柳清風隨即一揮手,一名侍衛隨即跑進船內讓媒婆將陳圓圓帶出來。


    “美人,恐怕要委屈你了,這兩小子說是你的夥計,你就幫柳侍衛證實一下,如何?”田大人對蓋著蓋頭的陳圓圓說。


    其實陳圓圓剛才在船裏早就聽出了朱青的聲音,隻是弄不明白事情原委,所以不敢貿然出來。這時知道朱青要假裝自己的夥計,必有玄機,所以,她心中自然有數。


    “是,大人。”陳圓圓輕聲說道。在媒婆的牽引下向朱青走去。


    看著陳圓圓穿著嫁衣走過來,雖然蓋著蓋頭,但是朱青已覺得一種朦朧之美撲麵而來,不覺心跳加速。


    陳圓圓來到朱青麵前。


    “小姐。”朱青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陳圓圓輕輕撩起蓋頭。


    哇!明眸朱唇,桃麵柳眉這些詞語形容此時的陳圓圓都顯得蒼白無力,朱青但覺得自己將要被這張麵孔陶醉得暈了過去。不想陳圓圓微微一笑,這一笑,更是百媚叢生,朱青覺得熱血噴張,鼻孔擴張,將要流出血來。而這一刻,隻有朱青一人看到,真是獨享福利啊!


    “朱三,你們二人不好好呆在麗春院幫媽媽做事,跟我跑來做甚?”陳圓圓突然說道。


    朱青被陳圓圓一語驚醒,冷靜下來。假裝唯唯諾諾地說,“小姐,我和小寶昨晚要幫你收嫁妝的,誰知後來喝多,就倒在你的箱子裏了,你看小寶身上還殘留著你昨晚吐的痕跡呢。”朱青說著,拉過小寶。


    “是啊小姐,你吐也不看好一點。還得我……”小寶說著,捂了捂鼻子。


    陳圓圓看了看小寶,雖然感覺陌生,但樣子恰是好笑。雖然小寶在準備混進蓬萊閣之前被朱青梳理了一番,但是幾乎是讓陳圓圓一吐又迴到解放前啊,所以看著小寶,陳圓圓噗呲一下說,”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們趕緊迴去吧。”


    “小姐,我們想跟你進京。你就讓我們留著你身邊吧?”朱青說著,對陳圓圓使了一個眼色,這個眼色的勇氣來自陳圓圓昨晚後門的表白。


    陳圓圓猶豫片刻。終於點點頭。蓋上蓋頭,轉身走帶田大人身邊,嬌滴滴地對田大人說,“大人,他們確實是我麗春院的夥計,想跟我上京城開開眼界,不知大人可否順路捎帶一程?”


    “既然是美人的夥計,就依美人的。”田大人說道。


    朱青和小寶見被允許,頓時在船上歡唿雀躍,興奮地跳了起來。朱青邊跳邊看身邊的麻繩大漢,突然一腳踹了過去,痛罵一聲,“你這廝,敢打我家小姐的道!去死吧!”


    麻繩大漢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中,情急之下拉了朱青一把,不想竟將朱青右臂的衣袖拉下半截,隨即撲通一聲落入河裏。


    柳清風隨即跟著跳入河中追捕,不料那大漢在河麵搗鼓一番之後,活生生地消失在柳清風的麵前。柳清風隻好返迴船上,惡狠狠地瞪了朱青一眼!“哼。”


    “對不起大人,小的隻想為小姐出口惡氣,不想……”朱青用左手扶著被扯下衣袖的右手戰戰兢兢地對柳清風說。


    “給他倆兩件幹淨的衣服!給我看好咯!”柳清風突然打斷朱青的話,向手下吩咐。


    “柳侍衛,這強盜跑就跑了嘛,他遠在這蘇杭,而我卻在京城,他能翻多大的浪,別耽誤了行程,趕緊出發吧。”田大人不耐煩地說。


    “是,大人。”柳清風抱拳向田大人說,隨即大喊一聲,“出發!”


    船終於啟動了。


    “走!給我進去!”侍衛推搡著朱青和小寶走進船艙。


    一陣風吹起,將船往北方吹,此時日暮時分。夕陽下,一個腦袋在帆船遠去後浮出水麵,捋了一下臉上的水,嘀咕著,“他怎麽會有‘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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