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茹毛飲血的遠古時代起人就是群居動物。


    尤其是華夏,經曆了數千年形成了一套獨有的社會形態,也就是人情社會。人情社會的向心力強大到連狠辣無情的太祖都保留下了贖罪製度。


    在兩個月亮世界生活了三十六年的朱厚照,通過網絡生活、工作,沒有體驗過真正的人情社會。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融入到大明的人情社會中。也就是他會投胎,否則以他的情商,和同族的關係都處不好。


    人情社會要相互給麵子,還要學會送禮。


    送禮可是一門非常深的學問。送輕了不好,送貴了也不好。什麽時候送、送什麽樣的禮,都有講究。尤其在錦衣衛像他們的指揮使一樣發瘋找官員們麻煩的時候,不能送出高於自己明麵上承受能力的禮物。


    集資送給弘治帝籌建乾清宮的100萬兩,囊括了南直隸、浙江布政使司所有的官員、勳貴、地主、商人。最高的也不過2000兩。還不如他們去秦淮河上瀟灑一晚的花銷。


    送禮名單記在了兩尺長的清單上,拉出來看像一幅長長的畫軸。大明稅收最高的兩地權貴們湊了一百萬,肯定不算多!這可是經過一幫人精深思熟慮商量出的結果。


    偏偏因為其中一人不會說話,被弘治帝拒收了。


    眾人對南京戶部尚書熊翀怒目而視。不會說話就別說!


    熊翀整個人差點沒縮成一團,哀莫大於心死。他也不想的!但是昨晚上前任東廠廠公陳寬大半夜找上門,與他促膝長談三年前陝西發現傳國玉璽的事。從爆發出彌勒教手上有傳國玉璽開始,熊翀忐忑不安的等著這一天。傳國玉璽落到了朝廷手上,又被弘治帝帶來祭拜孝陵,他以為已經過去了。沒想到東廠還是找來了。


    或許是要證明太子手上不缺銀子,弘治帝大肆賞賜了所有參加宮宴的官員。都是從東番島帶來的皮裘、香料、珠寶、玉石等。


    禮物沒有送出去,反而拿了些值錢的東西迴來。若放在一般的人情交往中,那可是絕交的表現!


    法會順利結束,太皇太後恢複了精神。南直隸、浙江兩地則像油鍋裏的水,沸騰了起來。在皇權社會被皇帝不待見,還想升官發財做大買賣嗎?


    在這氣氛微妙的關頭,突然爆出一則爆炸性消息。錦衣衛抄了安遠侯柳景的府邸!


    之所以沒刊登在報紙上,是不想被太皇太後知道。


    柳景在天寒地凍的時節,坐在處處漏風的囚車裏,被錦衣衛從北地押送京師。聽說還是“笑瘋子”親自押送。每天隻給吃一口餅子、喝幾口雪水,囚衣隻有薄薄一層棉絮。路上遇見他的人說,囚衣上掛著一層雪,帽子不知道被吹到哪去,嘴唇凍的發紫。


    這與被扔在雪地裏活活凍死的解縉有什麽區別!也不知道柳景能否挺到京師。


    柳景勾結叛軍、意圖刺殺太子兩件事情的證據確鑿,死有餘辜。可是未經過三法司會審,錦衣衛明晃晃的想把人弄死,讓勳貴百官再次迴想起了洪武朝的血腥恐怖。太子類太祖啊!


    京師和南京兩地間有固定的消息往來,京師方麵知道的,南京肯定也知道。要長耳朵的,都聽到柳景咬出寧王的消息。


    權貴中也分三六九等,大部分人還不夠格讓寧王送禮。但是寧王向很多人送禮的事,大家還是知道的。寧王封地在南昌,是江佑商幫的大本營。江南缺糧的時候,寧王從中遷針引線,用平價從江佑商幫手裏買了一批糧食。江南人都念著寧王的好。


    這下江南炸了!


    “臨近年關大家無事可幹,以至於到處都是流言。太皇太後數著日子過,哪怕天塌下來了,這個年也必須過好!在太皇太後麵前不該說的半個字都不許提。否休怪朕壞了正月十五前不動刀的規矩!”弘治帝嚴厲警告崇王、榮王、寧王、楚王、荊王五人。


    在麵對寧王的時候,弘治帝沒有特別的情緒,好似不知道寧王與造反一案有牽扯。


    寧王整個人都是懵的。


    從雙嶼島暴露短短十天之內,大明上下突然都知道他要造反了!所有人都開始躲著他,與他撇清關係。


    他想喊冤,可是弘治帝又沒把他怎麽樣。他的待遇,以及隨從的出入都沒有受到任何限製。錦衣衛、東廠也沒出現在他麵前。


    寧王讓人查過,流言是從文淵閣傳出來的。


    在他還沒動手的時候,文淵閣傳出他有意造反的消息,無數人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寧王想:這一招太聰明了!不知道是劉健、謝遷、劉大夏、馬文升4人中誰的主意。大明五十萬精兵逗留北地,彌勒教的風波剛平,寧夏混亂還沒徹底結束,現在是朝廷軍餉物資極度欠缺、不適宜再來一次反叛。逼得他不能動彈,讓朝廷有時間自覺力量消滅他!


    在眾人的關注下,他畜養亡命之徒、強奪官民田地、讓馬匪綁架勒索商人等一係列的事都將被曝光。


    寧王現在坐立不安。


    比寧王更難受的是江南的權貴。江南在弘治帝父子手上元氣大傷,可經不起再一次折騰。


    傅容帶著臨近崩潰前的瘋狂咆哮道:“太子心情不定,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麽。為今之計隻有皇上把我們的禮收了,我們才能躲過一劫。”


    大家都知道傅容最近的日子不好過。戴義奪了他手上所有的實權,他現在隻是有名無實的守備太監。


    太皇太後無事還好,一旦太皇太後駕鶴歸去,就是弘治帝父子算總賬的時候。


    於是傅容、魏國公、上次壞了所有人事的熊翀再一次進宮,把眾人籌集的100萬兩銀子送到了弘治帝麵前。


    “皇爺您可一定要收下這些銀子!您不收下,整個江南都過不好這個年!”傅容跪在地上欲哭無淚。


    高高在上的弘治帝目視三人,冷靜地問,“你們都收過寧王的禮?”


    三人低頭道是。


    “寧王在江南風評很好?”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魏國公賠笑。


    弘治帝嗬嗬一笑:“以前?怕是昨天吧。”


    熊翀生無可戀:“皇上,臣等真的不知道寧王有狼子野心啊。”


    “寧王什麽事都沒有做,一切隻是流言。話不能亂說!”弘治帝指責道。


    “求皇上在寧王什麽事都沒做之前收下大家拿到的不義之財。我等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可能與亂臣賊子有勾結。”魏國公雙手捧上他以及軍中眾多牽扯進來的武將認罪書。


    弘治帝翻了一遍認罪書,歎息道,“人數真多。真要追究,加上文官,有小萬人吧?”


    “求皇上開恩。”三人磕頭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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