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鎮共有軍堡60個,關口44個。惠安伯在三天裏幾乎跑了個遍。


    得利於按察禦史許進和錦衣衛的情報網,惠安伯避開了神英的幾位心腹,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收攏了大部分的軍心。他的手段其實很簡單。武官們怕被神英的事牽連,毫不猶豫的站到了朝廷新任的宣大總兵身後。軍戶們得知可以分到土地,不加思索地效忠。


    當神英毫無察覺跟著英國公踏入府衙後,惠安伯帶著5名親衛,以及迫不及待想要表現的三位千戶,迅速解決了神英的親衛隊。


    有壓倒性的人數威懾,又有朝廷的聖旨在手,現場並沒發生衝突。親衛隊裏除了神英的族人,很多是被收攏為私軍的軍戶,大部分人都沒有反抗。


    抵抗意誌強烈的人,一定是神英的心腹或者參與了朝廷無法容忍的事。對這些人,惠安伯全部打殘交給右都禦史侶鍾。侶鍾會與按察提刑司的人審問他們。


    明初的武官犯罪,輕罪交由衛鎮撫、所鎮撫處置,重罪交由五軍都督府處置。武官內部處理時,除非是很嚴重的罪名,一般都會從輕處置。但隨著五軍都督府權力的下降,武官犯罪視情節輕重,交由五軍都督府、兵部,或者三司會審。每一次高品級武官的審理,都會引發五軍都督府與兵部的衝突。


    這一次是特例。因為朱厚照的表態,神英已經被武官集團放棄。為了盡快穩定大同局勢,文武官員各退一步相互合作。鎮守太監左敬收到京師的密旨,立刻單方麵撕毀和神英的攻守同盟,幫著一起穩住神英。


    侶鍾馬不停蹄審問神英心腹,探查到了神英和火篩所有的合作內容。


    “什麽!為了不讓火篩攻打大同,神英竟然把軍糧送給了火篩!”惠安伯目瞪口呆。他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侶鍾打破了他的幻想,無情地道,“已經有一批5萬石的糧食送到火篩手裏。火篩拿到糧食後,從大同外的偏頭關向宣府撤離。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合作。神英不少軍功都摻了水。火篩把鎮壓的反派勢力的人頭賣給神英。神英以此向朝廷索要軍功。”


    “既然他們兩人很早就有合作,為何此次火篩要洗劫大同馬市?”英國公提出質疑。


    為了避嫌和表達誠意,他們並沒有參與審問。有鎮守太監左敬在旁,想來侶鍾也不會亂潑髒水。但神英向火篩買軍功,實在是超過了英國公的想象力範圍。


    英國公現在恨不得把神英親手打死。為了保住神英,這位在英國公眼中的將帥之才,英國公甚至惡了太子!


    “火篩加價了。要神英再送20萬石糧食。神英拒絕,火篩派了小股騎兵毀壞了馬市。”侶鍾皺了皺眉,“我們現在麵臨一個棘手的問題。神英同意送糧,就定於明天。火篩等不到糧食,一定會覺察出大同出了事。”


    現場諸人愁容滿麵。現在軍心不穩,一旦火篩五萬大軍來攻,勝負難說。


    “我潛入軍堡發現很多處的城牆破損,韃靼一攻即破。”惠安伯心裏把神英罵的半死。身為大同總兵,竟然連城牆都不修繕。


    “侶大人是何想法?”英國公問。


    侶鍾看了一眼許進。


    許進表情猶豫:“我剛被調到大同不到半個月,對這裏的情況掌握不充分。以下是本官個人的見解。大同馬市的生意很好,這裏的衛所將士把作生意當成了本分。戰鬥力堪憂。如果可能,盡量拖著火篩。”


    “繼續給送給火篩送糧!”惠安伯猛然站起。


    英國公沉下臉嗬斥:“坐下!為帥者要統攬全局,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惠安伯忿忿不平地坐下。


    “看來英國公也認同我們的緩兵之計。”侶鍾沉痛地歎了口氣,“本官現在就給宣府的馬中錫馬巡撫寫信。讓他務必嚴防火篩進犯。”


    “馬巡撫事後知道了,一定會把我們所有人彈劾一遍。”惠安伯粗聲粗氣地道。


    許進笑了笑:“首輔大人定會體諒我等的無奈。”


    督察院的彈劾是否奏效,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弘治帝和內閣的態度。真以為原宣府總兵馬儀是因為馬中錫的彈劾下台的嗎?馬中錫彈劾馬儀貪汙,如果因為貪汙就要罷官,所有的武官都得換個遍。


    英國公麵沉如水:“就按照許巡撫的意思辦。20萬石糧食分批運給火篩。這些糧食我們早晚會拿迴來。”


    馬儀因為貪汙的罪名被押解迴京。真是連一點體麵都不給了!他不在,五軍都督府就沒想駁斥兵部的意見?!至少也要讓人革職閑住,而不是像犯人一樣被押迴京師。馬儀雖然沒有將帥之才,但在宣府多年有對付韃靼人的經驗,當個守城將領綽綽有餘。現在把人押解迴京,將來還有被啟用的機會嗎?


    英國公隱晦的打量兩位禦史。劉健他們一定不會讓武官得到重用,重新爬到文官的頭上。那許進、侶鍾毫無保留的幫忙,又是衝著什麽目的?


    許進道:“上一次交易由都指揮閻福帶人前去。閻福願意戴罪立功,前去送糧迷惑火篩。”


    “可。”英國公認同。


    馬儀因區區貪汙的罪名被囚車押送迴京師。消息經《京報》傳開,讓天下的武官們有兔死狐悲之感。


    南京的魏國公看到當天的報紙後遲遲不語。他坐在魏國公府的大堂上,一直等到三更之後。聽到下人們報兩位少公子迴府,立刻把人叫到堂上。


    徐鵬舉和徐光祚剛從秦淮河迴來,身上帶著濃鬱的胭脂味。兩人局促地站在英國公麵前。


    “爺爺為何不多點幾盞燈?油燈太暗了。”徐鵬舉諂媚地討好,“南京的囚牛商行開業,孫子買了上百盞弘治燈,這就讓人拿來?”


    偌大的廳堂隻在中央點著一盞燈。魏國公融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臉色。徐鵬舉心裏七上八下,猜測爺爺為什麽事情動怒。是他賞給花魁100金?還是偷偷給徐光祚送了位妾室?那妾室雖是揚州瘦馬出身,但是個清倌兒。反正養在外室,丟不了定國公府的臉。


    “明日你跟著祚哥兒去京師,一同投靠河套太子府。若有機會去河套,一定要爭取!不然......”


    魏國公目露兇色:“以後魏國公輪不到你當家!到時沒銀子去秦淮河逍遙,別怪爺爺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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