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還玉公主挑選駙馬的日子。一大早,玉妃就把花雲曦叫醒,親自為她梳妝打扮。


    花雲曦懷著隨便你們怎麽折騰,我反正無所謂的心思,任由玉妃把她打扮得千嬌百媚,然後照照鏡子,笑道:“母妃,是我選駙馬,又不是別人選我,你看你把我打扮得像新娘子一樣。”


    玉妃又仔細地檢查了她的妝容,確認沒有什麽問題了,才說道:“雖說是你選駙馬,也應該好好裝扮一番,若是著裝太過隨意,會讓人笑話你不懂禮數。一會兒見到那些大臣世子,還需注意言行,萬不可出言不遜,失禮於人。”


    這些日子跟花雲曦相處,玉妃對花雲曦的性子也了解了一些,知道她心直口快,連太後都敢頂撞,生怕她等會兒看誰不順眼,就會對人家出言譏諷,到時候也像自己當年一樣得罪許多人,遭人記恨。


    “知道了,母妃,我一定會對他們客客氣氣的。”花雲曦自然知道玉妃的意思,忙一口應承,免得她再囉嗦。


    時辰到了,皇帝派宮人抬著轎子過來相請。花雲曦和玉妃一起坐上轎子,前往禦花園。


    選駙馬的場所設在禦花園荷塘岸邊。花雲曦到達的時候,一幫青年才俊早已等候多時。


    花雲曦很意外地看見了一個人,那就是已經被她判了死刑的沈念。


    那日她明明已經拒絕皇帝,不喜歡沈念,不想讓他做駙馬,誰知皇帝還是要他來參加,可見皇帝對他有多麽喜愛。


    對於沈念,花雲曦還是很有好感。他相貌清俊,幽默風趣,醫術高超,若不是心中已經有了人,她或許會喜歡他。如今,她隻能守護著心中執念,再不會對任何人動心。


    皇帝對此事十分重視,特意親臨現場觀看,花雲曦前腳到,他後腳就來了,與玉妃一起坐在上位,打量著底下十幾名相貌各異,卻都年輕俊朗的候選人。


    候選帥哥們此刻心情都很激動,除了沈念,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到花雲曦。之前早就聽聞她貌美如花,如今看見真人,更是驚為天人,一個個麵上都現出愛慕的神情。當然,除了沈念。


    坐在皇帝身邊,花雲曦掃了一遍全場,暗暗在心裏感激皇帝老爹的一番良苦用心。台下眾人光從外表來看,都稱得上帥哥,放在現代,絕對能竄紅影視界,特別是坐在右手第一位的男子,更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讓花雲曦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那男子是左相楊修之子楊榕牧,看見花雲曦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心情更是激動,以為公主看中了他,趕緊衝著她微笑點頭,一臉驕傲。


    這一點頭,花雲曦對他的好印象馬上就沒了,她最看不慣自以為是的男人。這人能坐在最好的位置上,身份地位應該很高,也是皇帝比較中意的人,難怪他的臉上會不自覺流露出高人一等的神情。


    沈念坐在左邊第一位,這位置僅次於右邊,不過他卻比坐在右邊的楊榕牧低調多了,除了皇帝和花雲曦進來的時候起身向他們行了禮之後,就一直垂眸看著麵前的桌子,麵上帶著淺淡的笑容,似乎隻是來參加宴會,而不是來參選。


    和現代麵試應聘工作一樣,應選駙馬第一個環節就是做自我介紹。從楊榕牧開始,參選帥哥們向花雲曦逐一介紹自己。


    花雲曦果然沒有猜錯,在座各位不是朝中有前途的臣子,就是重臣的子弟,相比之下,沈念是最沒有後台的一個,也是最謙虛的一個,沒有像其他參選者那樣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隻是很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姓名職位年齡。


    沈念如此低調謙虛,讓花雲曦對他更有好感,待他介紹完畢,很自然地給了他一個微笑。


    沈念的臉上卻依舊沒有半點激動,而是拱手行了禮,就坐下來繼續保持剛才的姿態。


    第一個環節結束,進入第二個環節的考核,由花雲曦向參選者提問。原本皇帝建議花雲曦考核文官的才華,武官的武藝,卻遭到花雲曦的反對,認為這樣太麻煩,不如直接由她提出幾個問題,隻要有人迴答問題讓她滿意,就可以當選。


    皇帝也希望花雲曦選一個心儀的男子,這些候選人都是他認為可以與之相配的人,無論選誰,他都願意,是以他一口應承她的要求。


    女官宣布了第二個環節的規則,按照座位順序,每一位參選者都要迴答花雲曦提出的三個問題。首先,是坐在右手邊第一位的楊榕牧。


    楊榕牧信心滿滿地站起身,微笑看著花雲曦。花雲曦有心想挫挫他的傲氣,臨時想到幾個刁鑽的問題來考他。


    她看著楊榕牧,十分嚴肅地問道:“請問楊世子,你會不會遊水?”


    楊榕牧一愣,沒想到公主會問這種問題。馬上,他就笑著指了指一旁的荷塘道:“迴稟公主,臣下在郊外的農莊有荷塘,自小就學會了遊水,一口氣從這邊遊到那邊毫無問題。”


    花雲曦看一眼荷塘,點點頭道:“不錯,這麽寬的荷塘能不歇氣遊過去,體力很好。”


    “多謝公主讚揚。”楊榕牧大喜,暗暗慶幸自己學了遊水。


    誰知花雲曦卻又問道:“如果你母親和你妻子一起掉進河裏,你先救誰?”


    這話一出,不僅楊榕牧,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怔住了。


    誰都想不到,花雲曦會問出如此難以迴答的問題。一個是生養自己的母親,一個是結發妻子,都是十分重要之人。若是先救母親後救妻子,公主心裏肯定有想法,認為駙馬不看重她。若是先救妻子後救母親,就是不孝,會讓世人唾棄。


    楊榕牧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以他的本意,當然是先救母親。母親隻有一個,沒了就永遠沒了,妻子則可以再娶。可是他哪敢這樣迴答,公主聽了必定會惱怒。


    若是說先救妻子,公主也許會高興,可是皇帝和玉妃一定會認為他不孝,到時候再傳揚出去,不僅僅是他的家族,就連整個京城的人都會臭罵他。


    花雲曦看著楊榕牧那糾結的神情,隻覺得好笑。她就知道這個在二十一世紀難倒了所有男人的問題同樣會難倒他,因為他麵對的是她這位身份尊貴的公主,打死他也不敢說先救老媽後救老婆。


    她故意微微蹙眉,道:“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怎樣想這麽久?”


    “公主殿下,微臣……微臣能兩個一起救嗎?”這大冷天,楊榕牧急得額上都冒出汗來。


    花雲曦眉頭一挑,道:“行啊,那你就試試看可不可以兩個一起救。”


    說完,她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女官說道:“把那兩個假人拿過來。”


    女官應了一聲,就吩咐宮人把事先準備好放在一邊的兩個假人拿了過來。


    花雲曦指了指兩個假人,對楊榕牧道:“楊世子,這兩個假人是用棉布紮成,裏麵是木頭,泡進水裏不會下沉。一個代表你的母親,一個代表你的妻子,現在我就讓人把它們丟進荷塘裏麵,你跳進去把它們撈上來,限時鼓聲三百下。”


    楊榕牧看向那兩個假人,隻見假人上麵都用絲線縫著兩個字,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妻子。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這大冷天跳進水裏已經夠嗆,還要同時救兩個體積重量跟人一樣的假人,並且還限定時間,公主分明是在故意刁難他。


    可是現在他的話已經說出口,想要收迴也不可能,隻能盡力試試,若是能成功,說不定就能俘獲公主的芳心。


    皇帝也意識到其中的困難,生怕楊榕牧因此出洋相,也擔心他受寒,忍不住低聲對花雲曦說道:“雲曦,一定要真的跳進水裏去嗎?”


    花雲曦笑道:“父皇,當然要楊世子親自實驗才行,不然兒臣怎知他是不是吹牛皮。”


    皇帝皺眉,“可是這天寒地凍的,水太冷了,以朕看,不如就算了。”


    花雲曦看一眼楊榕牧,故意大聲說道:“楊世子不是說他身體好嗎?天冷應該不是問題吧?若是他怕冷,那就算了。”


    “不不,微臣不怕冷,微臣這就下水救人。”楊榕牧看見花雲曦一臉鄙視的模樣,趕緊離座走到荷塘邊脫去外衫和鞋子。


    花雲曦笑了,命宮人走到通往水榭的橋上,把假人丟進荷塘裏麵,要楊榕牧從這邊岸上下水遊過去救人。


    鼓聲響起,計時開始,楊榕牧一咬牙,跳進了水裏。


    如今正是冬季,塘水冰冷刺骨,楊榕牧一下水,就感到透心涼。好在他平日習武,身體還好,加上水性也不錯,很快就適應過來,開始向那兩個假人遊去。


    很快,他遊到兩個假人身邊,一手一個抓住兩個假人的胳膊,把它們往岸上推去。


    假人的身體是木頭做的,沉不下去,可是想一起把它們推到岸邊卻很困難,楊榕牧顧此失彼,根本沒辦法把兩個假人一起推向岸邊,急得他手忙腳亂。


    鼓聲不停,已經敲到兩百下了,兩個假人離岸邊還是有一段距離,楊榕牧急了,顧不上剛才自己說過的話,趕緊抱住其中一個假人遊到岸邊,把假人推上去。


    站在岸邊的宮人幫他把假人拉上來,花雲曦看見那假人身上寫著妻子二字,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看來這個楊榕牧還是想討好她,情願背負不孝之名,這種連母親都不顧的人,絕不會對帝王忠誠。


    接下來,楊榕牧又折迴去抱住另一個假人,剛遊到岸邊,鼓聲就停了下來。


    宮人忙把他拉起來,他已經凍得麵青唇白,身子不停打顫。


    花雲曦早就命人準備了毛巾毛毯和手爐,楊榕牧一上岸,宮人就用毛毯裹住他,幫他抹去臉上的水珠,又把手爐給他取暖。


    好一陣,楊榕牧才緩過勁來,一臉期盼地看著花雲曦。


    花雲曦卻不看他,而是扭頭問皇帝,“父皇,您看楊世子此舉是否妥當?”


    皇帝早就黑了臉,不滿地瞪了楊榕牧一眼,道:“你之前承諾一起救母親和妻子,最後卻先救了妻子,可見母親在你心目中不如妻子重要。如此不孝,怎能配得上公主?趕緊下去吧!”


    楊榕牧剛剛有了一點血色的臉又變白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啟稟皇上,微臣當時太過慌亂,根本就沒有看清那假人身上的字,是以不知先救的是誰,還請皇上恕罪。”


    花雲曦冷笑一聲道:“哼,若是你心中牽掛著一個人,哪怕心中再著急,也能分辨得出。你分明早就打算好救妻子不救母親,又何須狡辯?不要以為你這麽做就能討本宮歡心,本宮絕對不會要一個連母親性命都不顧的人做駙馬。來人,把他拉下去!”


    宮人上前,架起不住喊著公主恕罪的楊榕牧而去。


    剩下眾人見狀心裏都瑞瑞不安,不知道接下來公主會問出怎樣古怪的問題,隻有沈念依舊十分鎮定,麵無表情地看著楊榕牧被架走,然後把目光移到花雲曦臉上。


    花雲曦正看向他,見他看過來,抬步走到他麵前,對他微微一笑道:“沈大人,若是換做你,又會先救誰?”


    沈念站起身,拱手淡淡一笑道:“迴稟公主,若是換做微臣,一定會先救母親再救妻子。”


    花雲曦臉色一沉,道:“這麽說,妻子在你心目中比不上母親?”


    “非也。”沈念神色不變,“妻子與母親一樣重要,隻是,微臣的生命是母親給予的,微臣決不能讓母親失去性命,否則就是不孝之子。”


    花雲曦道:“那你就忍心讓妻子失去性命嗎?”


    沈念不慌不忙道:“微臣會盡力救妻子,若是救不活,微臣會與妻子一起死,永遠陪在她身邊。”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誰都沒想到沈念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特別是花雲曦,更是愣在當場。


    在上一世,論壇上也有人說過這個答案,她記得當時看見,就感動得熱淚盈眶。


    雖然這個問題很白癡,這個答案也很傻,可是卻是所有女子最想聽見的。


    好半天,她才迴過神來,喃喃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沈念勾起嘴角,“自然是真的,不知公主還有什麽問題?”


    花雲曦看著他的眼睛,心中一動,又問道:“沈大人,你是學醫的,本宮問你,你可知道,男人經常泡溫泉,會有什麽壞處?”


    沈念眸光一閃,深深看她一眼,剛要說話,卻見一名宮人匆匆過來,神色慌張地向皇帝行了一禮,道:“啟稟皇上,楊世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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