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澤心裏猛的一沉,然而話還未說出來,便看見米穀突然往前湊了湊。


    然後在他唇邊輕輕舔了一下。


    “……”青澤感覺到唇角那一瞬間微濕的觸感,呆愣了好幾秒,才深吸一口氣,將雪團抱迴到懷裏,藏在頭發裏的耳尖紅的快要滴血。


    他穩了穩心神,才臉色黑黑的瞪向一旁的天道,“怎麽迴事!”為何米穀睡醒之後,不僅好像不認識了自己,而且居然還有了亂舔人的習慣!


    就算被舔的人是他,青澤臉色也不好。若是剛才抱著米穀的是天道,是不是她就要親別人了!


    天道也是一臉懵逼。他向前一步,想要查探米穀的身體,卻看見那隻貓驚恐的叫了一聲,幾下從青澤懷裏掙脫出來,爬到了青澤的肩上。尾巴不停的甩著,眼睛緊盯著小天道,身體輕微的顫抖著。


    就好像小天道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逃走了一般。


    小天道隻得停下腳步,看著一臉驚恐的米穀和臉色陰沉的青澤,不由在心裏暗暗叫苦。


    而米穀看到小天道沒有再靠近,才默默的在青澤肩上上蹲坐下來,不時輕蹭著青澤的臉。


    “可能是……因為妖丹破碎的衝擊,導致神誌有些混亂了。”小天道看著雪團眼裏懵懵懂懂,猜測道。


    青澤安撫的順了順米穀身上的毛,“會持續多久?”


    小天道遲疑了一下,道,“要看她什麽時候適應能體內的妖丹。短則兩三天,長的話……可能要半年。”


    青澤側過頭看了看肩上的米穀,就看見那雙貓眼雖然充滿著茫然,卻依舊習慣性的在他臉邊蹭了蹭。


    青澤淡定的點了點頭,神色間竟沒有了半點陰沉。小天道不由打了個哆嗦,在心裏同情了米穀一秒鍾。


    這人很明顯在算計著什麽,而他算計的對象正是那隻還在撒嬌的貓。


    隻不過小天道看著無意識在跟青澤撒嬌的小貓,又覺得自己的同情沒什麽必要。這隻貓那麽膽小,偏偏失了記憶還這麽黏青澤,就算被騙迴家估計等她恢複記憶也隻會歡天喜地。


    青澤低聲哄了米穀一會,她才不情不願的迴到了青澤懷裏,然而眼睛依舊警惕的盯著天道和那邊的一群人。青澤帶著這幾個人迴到了岸邊,而其他的弟子也已經等在這裏了。


    經過這七天,這些弟子的樣子都有些狼狽,各自垂著頭沮喪的站在一邊。他們被那隻妖獸追散之後,也曾嚐試聚集在一起,卻總是因為不注意而招惹到妖獸。別說去尋找傳承,他們能完整的從森林裏逃出來都是幸運。


    青澤掃了一圈,確定所有人都迴來了,便將船隻召喚出來準備離開。然而在上船的時候卻出現了問題——米穀拒絕上船。她雖然沒有從青澤的懷裏逃跑,卻渾身每一根毛都寫滿了抗拒,看著青澤的碧眼裏充滿了祈求。青澤被那雙淚眼汪汪的貓眼看的不由微微閉了閉眼,他突然轉頭看向天道。


    天道心裏有了一絲不妙。


    “這些人交給你了。”青澤淡定的說道,取出一個瓷瓶丟給了天道。“解藥。”


    小天道握著那個瓷瓶,無語的看著他,“你就不怕我解開力量就跑了?”


    青澤淡定的順了順米穀剛剛又有些亂的毛,轉身往森林裏走去。“那就再抓迴來。”


    反正抓天道而已,比抓貓簡單多了。


    第68章


    小天道沉默良久, 還是收下了那個瓷瓶。


    畢竟他的力量已經封印太久,再這樣下去天地的規則會出現紊亂。


    若羽看到青澤抱著米穀站在岸邊有些奇怪,想問些什麽卻在看見周圍的人之後,還是沉默的跟著小天道上了船。


    其他的弟子互相看了看,有些茫然。


    青澤並未說話, 冷漠的站在岸邊看著那些人跟著船隻離開, 懷裏的米穀也好像知道自己逃脫了危機, 安靜的趴著搖尾巴, 看都沒看一眼船上一臉擔憂的若羽。


    青澤心情莫名好了起來,米穀雖然記憶混亂, 但卻隻記得他讓他抱, 滿心裏都隻有他一個人。青澤甚至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其實也還好,這樣的話米穀的記憶裏隻有他一個人。


    至於氣運之子的安全青澤卻並不擔心。隻要天道還要保護這天地間的平衡,就不敢把氣運之子丟下一個人跑了。


    而其他的人青澤卻並不在意。隻要他們不搞事,天道自然也會庇護他們,但若是自己心術不正, 那也怪不得別人。


    天道站在船頭,臉色一點一點變黑, 他怎麽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中計了。


    船上的其他人互相望了望,青澤什麽話都沒有留,隻是讓他們跟著這個小孩, 然而他們根本看不出來這個小孩有什麽厲害的。而其中幾個人眼裏閃過一絲暗光, 目光頻頻不懷好意的落到若羽身上。


    他們已經從那兩個失敗的人口中得知, 隻有那個若羽一個人獲得了島上的傳承。若是師叔還在, 他們自然不敢做些什麽,但現在也不知是不是師叔的徒弟出了什麽問題,師叔居然留在那個島上,反而讓一個小鬼跟著那個若羽。


    那如果這個若羽出了意外死在這裏,也就怪不得他們了。


    畢竟在秘境裏死個人太正常了。


    小天道將瓷瓶中的解藥服下,很快便感覺到體內一直被壓製的力量在慢慢恢複,他的眼睛在金色和黑色隻見來迴變換幾次,最後才慢慢迴歸了黑色。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水麵,對於身後的那些人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這秘境裏的傳承,並不是你通過試煉便一定是你的,保不住那也怪不得別人。他自然也不會給氣運之子太多的保護,他可以將所有的機緣都給氣運之子,但他必須靠自己將這些保住。


    氣運之子若是需要他一直保護,那也就沒可能登上那個位置了。


    若羽也察覺到船上奇怪的氛圍,那種感覺就好像他還在流浪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撿到了吃的,其他的小乞丐就會把他圍住。若羽恍惚了一瞬,看來哪怕是成為了仙人的弟子,也會遇到心有歹意的人。


    幸好米穀不在,若羽慶幸的想著。半點沒發現正是因為青澤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裏,那些才敢覬覦他的傳承。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其他的九個人,除去還有些不在狀況的玉鬼,已經有三個人的眼裏的惡意已經藏不住了,而剩下的幾個人卻依舊在猶豫。


    畢竟雖然青澤師叔並不在,但是他那個奇怪的弟弟卻在這裏。若是他的弟弟識趣不吭聲倒也沒什麽,但若是那個小鬼多嘴的話……


    而在這幾個人猶豫的時候,那三個弟子已經慢慢把若羽圍了起來。其中的一個紅毛對若羽笑了笑,道:“不知這位師弟,願不願意讓我們大家看看傳承,開開眼界?”


    若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這個人和石碑裏的那個花沐一樣,口蜜腹劍、笑裏藏刀。看上去和你稱兄道弟,背地裏下手最狠的就是他。


    他不由心裏有些火氣,在石碑裏他就被那個花沐騙到,現在這個人居然還要用同樣的招式再騙他一次。


    他看起來有那麽好騙嗎!


    “這位師兄。”若羽冷冷的看著他,紅毛被他盯得有些心虛,目光不由自主的閃躲了一下。然而他馬上迴過神,眼裏閃過一絲惱怒。“可否讓師弟觀摩一下你的法器,開開眼界?”


    紅毛被若羽的問話一噎,臉色難看。他的法器可是他用來保命的,還從未在人前施展,算是他最大的底牌,這個若羽竟然敢這麽跟自己說話,未免太不識趣了。


    他冷笑一聲,“看來師弟是不願讓師兄開開眼,那也就別怪師兄因為好奇,傷到師弟了。”


    他的語氣在好奇兩個字上加了重音,目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鬼。


    若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胡說八道,直接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的目光在幾個人中掃過,並未等他們先出手,便率先一劍斬向左側的人。


    那人本是一名靈修,對於這劍意傳承本就沒有那麽迫切,隻是不得不聽從本峰師兄的命令,才上前圍攻若羽。若羽這一搶先出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倉促之下連退了三步,才險險躲過了劍鋒。


    而若羽也趁著這個時機從三人的包圍中脫離出來。


    那人緩過神,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結丹初期的師弟逼退三步,臉色不由難看起來。


    “把傳承交出來!”他惡狠狠的盯著若羽。


    若羽並未答話,而是後退一步將小天道整個人護在身後。天道茫然了一瞬,才意識到這人竟然還把他當作一個要保護的小孩,不由有些無語。


    真想把身份說出來,嚇嚇他。


    然而天道也隻能是想想,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倒也沒什麽,氣運之子若是知道了,必定會造成很大的影響。他不僅不能告訴氣運之子自己的身份,而且還要防止其他人說出去。


    說起來,米穀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一直也瞞著若羽,是因為猜到了什麽嗎?天道走神了一會,再迴過神便發現若羽已經與那三個人已經戰在一起了。


    四個人中,若羽的境界是最低,不過剛剛踏入結丹境,而那個紅毛的境界已經踏入結丹後期,馬上便要突破元嬰。但偏偏若羽是一名劍修,以一敵三都不會落下風的劍修,而他對劍意的領悟更是不低。


    故而那三個人最初本想憑著境界壓製若羽,但卻發覺麵前這個人越被壓製,他的反擊越猛烈。三個人心裏漸漸的產生了畏懼,反而被若羽壓製住,不得不一步步向後退著。


    其他的人同樣被若羽的劍意震懾到,雖然他們並沒有與他正麵交鋒,卻依舊感覺到那劍意中淩冽的殺意。


    而直麵劍意的三個人心裏已經沒有了絲毫戰意,甚至有些後悔來招惹這個可怕的師弟了。他們已經退到了船邊,再往後一步便要落下船去了。


    見狀,若羽手中的劍遲疑了一秒,而就是這一秒,那個紅毛卻抓住時機從他的劍招下逃脫。若羽暗道不好,急忙迴身,卻還是遲了一步。


    紅毛左手緊緊掐著小孩的脖子,急喘幾口氣才語氣惡毒的看著若羽道:“你再出一劍,這個小鬼便也別想活。”


    若羽握著劍的手不由用力,心裏懊悔不已。若不是他心慈手軟,怎麽會害的師叔的弟弟陷入如此險境。他目光冷冷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人,收起手中的劍。“放了他。”


    那人的手依舊穩穩的搭在小天道的脖子邊,冷笑道,“放心,等你死了我自然會放了他。”


    若羽隻得咬牙。


    而他身後那兩個人,也緩過神,冷笑一聲,一道靈刃便打向若羽的後背,然而靈刃卻在半空中突然消失了。


    兩個人心裏一驚,下意識的以為是師叔迴來了,急忙看了一眼四周,卻並未發現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小天道緩緩抬起頭,感覺到脖子上的力度,嘲諷的笑了笑。


    他本不想出手,奈何這些人非要作死,也就怪不得他了。他緩緩抬手,握住麵前這個人的手腕,將他的手一點一點從自己的脖子上移開。


    紅毛感覺這個小孩的力氣大的反常,他根本毫無反抗能力就被丟了出去,重重摔在船上。


    身上天道的威壓不再收斂,直接壓向麵前的這群人。清宵宗的弟子就感覺自己身上仿佛一瞬間壓下一座高山,不由自主的半跪在船板之上,努力用雙手支撐著身體。


    很快,除了天道和若羽,再無一人還能站起身。


    形勢一瞬間便反轉了,若羽有些呆愣的站在一旁,驚奇的看著小天道。他雖然猜到這個小孩可能並不是師叔的弟弟,卻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有這麽厲害。


    小天道緩步走到紅毛麵前,目光涼涼的看著他。直到他臉色發白,額頭上滿都是汗,才冷笑一聲將威壓收了起來。


    而船上的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多出,唯恐惹怒這個人被他丟下去喂妖獸。


    另一邊,青澤抱著雪團在森林裏緩步走著。對於天道突然放出威壓並不驚訝,那群弟子可不是什麽心善之輩。若羽是唯一一個獲得了傳承的人,還有著天道這麽一個在他們眼裏算是弱點的存在,怎麽可能安安分分不搞事。


    隻是可惜,這個小孩不僅不是弱點,而且是那個氣運之子的靠山。


    自從那些人走了之後,米穀也就不再害怕,窩在青澤的懷裏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就好像剛剛出生的小貓一般。隻是青澤也不太敢讓她亂跑。畢竟米穀現在不一定能控製住自己的力量,把這個島震塌了倒是無所謂,萬一嚇到米穀就不好了。


    然而他考慮了這麽多,米穀卻並不願意,趁著青澤一不留神,就從他懷裏溜了出去。隻見白色的貓崽靈活的在樹間來迴跳著,卻並未引起任何震動。


    青澤不由挑了挑眉,沒想到米穀就算神智有些混亂,居然也能記得控製自己的力量。


    青澤看著雪團在林間跳躍,不時的迴頭看著自己,便表情柔和的跟在她後麵。


    米穀就好像初次見到這個世界一般,對於什麽都很好奇,無論是樹木還是花草,甚至還要去撲一條花斑蛇。


    那蛇本想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貓一口吞下,卻在看到她身後跟著的人的時候,猛地收迴了血盆大口,委屈巴巴的趴成一團。


    任由米穀玩弄它的尾巴,半句怨言都不敢說。


    而等到晚上,一人一貓便隨便找了一棵古樹。青澤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一條腿搭在樹枝上,手上溫柔的給跑累了的米穀順毛,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安穩的睡著。


    青澤看著在月光下白色的毛仿佛在發光的貓崽,輕歎了一口氣,在她耳邊低聲道。


    “心悅你。”


    說完,青澤心裏不由有些失笑。他本想等米穀解決了魔氣便將這話說與她,卻未曾想米穀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隻得再多等些時日。


    他緩緩直起身,目光輕輕一轉,正對上了一雙懵懵懂懂的碧色的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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